李家家主聽罷,哈哈大笑:“快去有請孟公子!”


    不大片刻,一個身材修長的青年出現在眾人眼中。


    隻見他身著青衫,斜挎長劍,皮膚微黑,麵容清秀,金黃色的酒葫蘆掛於腰間,更顯得氣度從容瀟灑。


    殿宇外側,一些丫鬟侍女見到孟林近前,忍不住地嘰嘰喳喳,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李靈筠雖然低頭看著地麵的石縫,但此刻耳朵卻格外好使,聽到那些少女的胡言亂語,不禁臉色緋紅,羞赧輕斥道:“都閉嘴!”


    此時,孟林恰恰走到大殿之內,正欲向中央座位的李家家主拜見,聽到身側李靈筠的霸道言語,不由地愣了一下。


    綠衣少女自覺失態,想起自身在三蛟山寨時的大當家身份,不好意思地揚起螓首,噗呲一聲笑出聲來,與孟林雙目對視。


    神女一笑,天地失色,灼若芙蕖出淥波。


    孟林怔怔看著李靈筠的仙妙姿容,隻覺一股激情在胸腔洶湧澎湃,諸多言語同時湧向口邊,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從哪句說起。


    良久,孟林柔聲道:“我來了。”


    “嗯。”李靈筠早收斂身為大當家的霸道風範,點了點頭,輕聲回應。


    清瘦老者笑眯眯地看著這一青一綠兩位妙人的身影,揮袖屏退左右,隻留了親近之人留在殿內。


    “咳!”作為孟林的客卿護衛,喬宗岩可謂盡職盡責,見到孟林再次發呆,連忙提醒他辦正事要緊。


    孟林向後側喬宗岩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拱手抱拳施禮道:“江北子弟孟林,拜見家主!”


    “唔,好!的確年少有為,一表人才。孟公子快免禮!”李家家主欣賞地看著孟林,一縷淡綠色元氣拂出,把他施禮的雙臂虛抬而起。


    孟林看了看身旁的李靈筠,向清瘦老者鄭重致歉道:“家主恕罪,此前晚輩初來川南之時,曾拿李二虎立威,得罪之處,還請責罰。”


    李靈筠聽到孟林這番話,心中一暖,感激地與孟林對視了一眼。


    而後,依舊螓首微垂,清俏而立,等著清瘦老者發話。


    “此事確實有損我李家威名,不過既然你主動說開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怪也隻怪,那李二虎沒有眼色,衝撞了你。”李家家主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把此事揭過不提。


    孟林微笑拱手謝過,不再多言。


    繼而,清瘦老者臉上現出有趣神色,指著一個中等身材的男子,對孟林道:“這是靈筠之父,你也見一下吧!”


    “晚輩孟林,見過伯父!”孟林神色恭謹,鄭重拱手施禮,不知何故地,竟然內心有些激動,連帶著話語也有一絲顫抖。


    綠衣少女李靈筠,聽到孟林的慌亂語氣,忍不住地捂嘴輕笑。


    “咳!”李靈筠父親故意咳了一聲,提醒自家閨女注意場合,而後眼神柔和看著孟林:“賢侄快免禮。”


    俄而,李靈筠聲音細弱,眼神指著在李家家主座位下側的老婦人,輕聲提醒孟林:“這是我三姑婆。”


    “晚輩拜見三姑婆!”孟林恭敬地看了眼嚴肅端坐的老婦人,躬身行了一禮。


    老婦人尖著嗓子笑了一聲,如同夜梟鳴叫。


    而後,她打出一股元氣,猛地抬起孟林施禮的雙臂,差點把他掀倒:“孟公子多禮了,叫聲前輩,老身還當得起。這三姑婆嘛,你若如此稱呼,似乎有些不合規矩。”


    接著,老婦人有意無意地看了清瘦老者一眼,又嘲笑似地看著孟林:“我家明珠女,可是年輕一代中的天賦最強之人,清月宗主早有傳書,想要把靈筠直接選拔過去。”


    李靈筠父親向前走了一步,想要解圍,插嘴說道:“三姑,你說這些做什麽,對待小輩是否太嚴厲了些?”


    老婦人尖利地聲音再度響起,嗬斥道:“你一個賬房先生,守財奴一樣的人物,你懂什麽大局?將來李家大業交給你,讓我們這些老輩如何放心?”


    李靈筠父親聽罷,氣得滿臉通紅,就要上前辯論。


    李家家主舉起手掌,安撫住李靈筠父親的舉動,打斷老婦人的刺耳話語:“三姐,當著孫輩說這種話,是否太過了些?靈筠父親掌管家族財帛收支,是眾位長輩共同商議。”


    接著,麵容轉冷,淡淡地道:“難道你連家族的決議都不願聽了?”


    “不敢,家主不要給我亂扣帽子,老身可戴不住。”老婦人被清瘦老者一番話語,說得無地自容。


    當下,她便哼地一聲,眼觀鼻鼻觀心,不再說話。


    李家家主瞥了一眼老婦人,轉頭溫和地看著李靈筠和孟林二人:“靈筠,你帶孟公子四處走走,我李家家大業大,好看的風物多的很,不要怠慢了客人。”


    想了一下,李家家主歉意地一笑,著人帶了喬宗岩下去休息,讓李靈筠和孟林留出充分空間。


    孟林心中忐忑,暗讚一聲:“月老家主,果然名不虛傳!這是想把姻緣紅線綁死的節奏啊。”


    一炷香後,李家古地花園之中,青竹鬱鬱蔥蔥,疏淡有致。


    李靈筠眉角含笑,帶著孟林閑庭信步,專挑人少的道路行走。


    “三姑婆一貫嚴厲,其實最為維護家族利益。剛才的話,你不要介意。”李靈筠輕聲寬慰眼前這個麵有愁容的青年。


    孟林暗歎一聲,把宗門任務和李家利益的衝突埋入心底,望著善解人意的少女,柔聲一笑:“無妨。她不讓我稱呼三姑婆也並不為過,確實不該如此稱呼。”


    綠衣少女瓊鼻微皺,跺了一下腳:“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不理你了!”其後,臉色微紅向前而行,丟下孟林不管不顧。


    孟林撓了撓頭,嘿然一笑,追上前去:“我曉得。不打趣你好了吧?”


    “嗯。”李靈筠小聲回應,臉色羞赧。


    “靈筠,那女前輩為何說叔父是守財奴?”


    “什麽女前輩?!三姑婆叫做李慧。她說我爹是守財奴,是因為我爹掌管著家族收支,嗯,還保管著家族賬房的鑰匙,嘻嘻。”李靈筠心情歡悅,沒有了大殿中的拘謹。


    孟林恍然大悟:“哦,那我以後就叫他李慧前輩吧。叔父掌管家族賬房鑰匙,一定非常威風霸氣,人人仰其鼻息!”


    綠衣少女腳步輕快,朝著前方竹林跳動了一步,裙裾流轉,語笑嫣然:“你少拍我爹馬屁!那就是個得罪人的差事。今天家族發例錢,估計那些潑辣姑婆又是吵得不可開交。”


    孟林猶豫了一下,語氣不肯定地道:“靈筠,能不能帶我去賬房看看,我想見識一下,你李家的潑辣之處……”


    李靈筠有些疑惑地看了孟林一眼,嬌笑道:“潑辣之人,也隻是為了爭取自己小家的利益,本性不壞,我爹說他從不記恨。”


    一盞茶後,李靈筠鼓起勇氣,俏臉發紅,帶著這個清秀青年來到李家古地的賬房之內。


    孟林來到賬房之後,才算了解李靈筠在家族中受寵的程度。


    這嬌俏少女,簡直就是整個家族的至寶,不管是主脈還是支脈族人,對她都是寵溺無比,喜愛異常。


    孟林一邊應付著各位李家長輩的熱情招呼,一邊心有愧疚地凝神記憶賬房中的構造位置。


    果不其然,不出片刻,他便看到了標記有玉脈金礦字樣的書架,靜靜立在在賬房側室之中。


    想必那就是那李家帳簿存放之地,隻是這側室與中廳隔了一道屏風,等閑不得入內。


    李靈筠雖然身為女子,但也是天才絕豔的仙修之輩,早已熟悉了孟林在身邊的感覺。


    此刻,已不再羞赧,而是微笑地引著他,在人群之中穿來走去。


    幾息之後,孟林被李靈筠的各位長輩看得滿臉臊紅,央求著李靈筠趕快帶他出去。


    李靈筠聽見孟林的央告,臉上春風拂動,好似一個戰鬥得勝的小母雞,洋洋自得:“終於報了在大殿中的羞赧之仇!”


    半柱香後,二人從人群中脫圍而出,來到一處青竹環繞的池塘之側。


    李靈筠看著滿塘綠波,心中柔情繾綣,脫口而出,問道:“你可知曉家主為何總是安排我相親?”


    “不太知曉。不過我猜測是為了與強勢家族聯姻,好保持李家在川南的地位威勢。”孟林拂動了一下身前的青竹,悵然道。


    李靈筠俏臉暈紅,眼波如水:“家主答應我,請你來家族做客後,就不再讓我相親了。以後我的親事,可以自己做主。”


    孟林神色猶豫,想起他神魂腦海中的記憶封印,還沒有解開,他的父母還沒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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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他雖然明白李靈筠的心意,但一時半刻之間,竟然沒有開口表白的勇氣,隻好裝作不懂:“嗯,那很好。恭喜你,以後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二人相鄰而立,看著青竹前的池塘,各有思緒,半晌無言。


    時間好似過了許久,李靈筠輕聲打破寂靜:“孟林,你可知道我姓名中的筠字,是什麽意思嗎?”


    孟林心有所愧,忙不迭地回答:“筠,青竹也。”


    綠衣少女臉上發燒,鼓起莫大勇氣,美目看著孟林:“那你喜歡青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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