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派傳功閣外。


    小雪,青色石板鋪成的道路上,已覆蓋了一層潔白的冰晶顆粒。


    孟林身穿青衫,腰間左側掛著黑鞘承影長劍,腰間右側墜著金黃色的流觴酒壺,瀟灑立於朱紅大門之外,心情閑適地敲門。


    “周長老,在不在?弟子孟林,前來拜會!”


    “哦!孟師侄回來了?快進來!”周法鑫聽到孟林的聲音,忙招呼執事弟子,把孟林迎入閣內。


    入得閣內,孟林拱手見禮寒暄:“弟子見過長老,問候金安!”


    “哈哈!孟師侄客氣了,你什麽時候回得宗門?”周法鑫揚起圓臉,笑眯眯地望著孟林。


    孟林看了一眼在不遠處伏案疾書的許增壽,意味深長道:“前兩日回來的。許師弟沒有向您匯報?”


    “增壽入我門下還不到一年,現在臨近年關,正是盤點賬務的時候,還沒來得及細聊!”


    周法鑫滿意地看了一眼許增壽,又道:“最近怎麽樣,手頭的法器夠用嗎?功法需要更新嗎?”


    孟林不自主地抓了一下儲物袋:“弟子法器還夠用!此次前來,正是為功法之事!”


    “唔,快給孟師侄沏茶!”周法鑫安排孟林坐下,向身邊的弟子安排道。


    孟林端起新茶,篦開茶葉沫,抿了一口。


    “那我就不見外了,周師叔!我已晉升築基境,今日來此正是為了領取一應事物的。”


    周法鑫麵皮微跳,神色馬上有些不那麽熱情。


    “原來為了這啊!你想兌換什麽功法?”


    “弟子想兌換飛天術和煉器術!”


    孟林嘿嘿一笑,渡出一縷元氣,展示了一番築基境修為。


    周法鑫不置可否,笑眯眯地撇了孟林腰間的儲物袋一眼,撚須神秘微笑。


    “想必你也知曉,新晉築基境弟子,隻能兌換一門功法。另一門嘛,就需要用靈石了!”


    孟林回憶往事,肉疼地道:“弟子與大嘴是知交好友,想必師叔也清楚。價格方麵,你可不能坑我!”


    周法鑫起身拍了拍孟林的肩膀,慈祥地安撫。


    “放心,我傳功閣做生意,呃,處事,向來童叟無欺!”


    說罷,他親自帶著孟林登記玉牒造冊,辦理相關事宜,更迭配備給築基境弟子的法器和令牌。


    一件嶄新的青衫法袍,上麵烙印有微型陣法,可避尋常水火。


    一柄雪白匕首,長約半尺,中品法器,聊勝於無。


    近兩年來,孟林不在宗門,每月的靈石供奉也就積攢到了一個不小的數目,被他一並領回,讓周法鑫看得心疼不已。


    另外,孟林還得知,自此每月所領取的靈石供奉,比以前漲了一百靈石。


    辦理完一切,周法鑫帶著孟林在傳功閣藏書樓轉了幾圈,並且有意無意地在那些價值數萬的功法玉簡之前多停留了幾息。


    孟林像砧板上的魚兒,不甘心地“掙紮”了一下,道:“周師叔,弟子每日煉化靈石需求量頗大,沒有多餘錢財購買這些仙經!”


    周法鑫愕然看了孟林一眼,滿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年輕人,沒有絕世仙經,你怎麽上進?須知,靈石乃身外之物!”


    孟林尷尬一笑,不好意思直接辯駁,隻好訥訥道:“弟子現如今隻需要飛天術和煉器術


    ,有這兩門功法暫時夠用。”


    周法鑫眉頭微皺,遞給孟林一個瑩白玉簡,無奈道:“這是宗門配備給新晉築基境修士的飛天術。至於煉器術嘛,得出靈石兌換。”


    孟林接過玉簡,按在額頭,神念探到玉簡之上。


    十餘息之後,他已完全熟記飛天術功法要訣,依照慣例把玉簡交還到周法鑫手中。


    “周師叔,煉器術得需要多少靈石才能兌換?”


    周法鑫從懷中掏出三寸小的玄金算盤,劈裏啪啦撥動了一陣。


    “煉器術,是煉器閣弟子修煉的基礎功法,珍惜至極。尋常弟子不能兌換,築基境以上修士,才有資格。”


    說罷,他停頓了兩息,看了孟林一眼,發現這個年輕人竟似渾不在意:“至於兌換價格嘛,三千靈石!”


    孟林強行鎮定心神,神情淡然地還價,道:“弟子也不是太急需這煉器術,最多兩千八百靈石。”


    周法鑫重重地歎口氣,把內有煉器術功法的棕黃色玉簡攝到手中,不舍地遞給孟林:“成交!”


    孟林後悔地跺了一下腳,從儲物袋內數出兩千八百枚靈石:“周師叔,不能僅我一個人坑……”


    片刻後,見孟林已把煉器術記憶牢固,周法鑫和藹道:“孟師侄,這也是一種修行!切記,修仙不修心,最易走火入魔!”


    孟林苦澀一笑,向忙碌的許增壽告別一聲,一腳深一腳淺地往百草閣而去。


    翌日清晨,百草閣涼亭之下,涼風習習,卻無一片雪花飄灑。


    孟林向穀外的白雪飄揚景象看了幾息,在內心默誦了幾遍飛天術要訣,催動元氣,一步向外淩空踏出。


    灰色元氣流轉之後,他的身形竟果真在空中浮動著不再墜落!


    “林兒,在練飛天術呐?”黃真望打了一個哈欠,拎著朱紅酒葫蘆向涼亭走來。


    孟林懸立於半空,拱手向黃真望問好:“師尊好!弟子正在修煉此術!哎呀!”


    結果,在他說話之時,元氣運轉微有停頓。


    “噗通”一聲之後,孟林的身形忽地墜地。


    黃真望哈哈大笑幾聲,斜靠著涼亭下的欄杆,小飲一口靈酒。


    “你繼續,我喝酒,互不打擾!”


    孟林麵色微紅,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從地麵站起:“我還就不信了!”


    “起!”他的身形再次躍上高空,元氣運轉之下,向前飄飛了丈許。


    黃真望欣慰地看著孟林青衫飄飄,讚道:“不錯!還能再飛遠點嗎?”


    孟林點頭無言,默默用功,身形向前飄飛到三丈之外。


    黃真望假意不悅,冷哼一聲,停下輕拍欄杆的左手,駢指作劍,指風過處,已在孟林額頭留下一個栗子大小的包。


    “為師問你話,怎麽不回答?難道不把我放在眼裏?我看你是真的要上天了!”


    孟林捂著頭上的大包,下意識道:“師尊,我一說話,就掉……哎喲!”


    “嘭!”地上的塵土再起,他的屁股被摔得生疼。


    孟林揉了揉屁股,哀怨道:“師尊,我還不熟悉功法,一說話就破功!”


    黃真望嘿嘿一笑,灌了一大口靈酒:“我知道啊!你繼續修煉!”


    孟林撇了撇嘴,在腦海中過了幾遍方才的情景,體悟一番飛天術催動之時,所需要調


    運的元氣路線。


    半晌之後,醉醺醺的黃真望看著在空中來去自如的孟林,晃了晃空了的酒葫蘆,從涼亭下站起身。


    “進境不錯,悟性很好,飛天術基本算修煉成!以後隻需要穩固便是!”


    孟林在空中轉了一個彎,飛到黃真望身側,距離地麵僅有半尺:“師尊,我這都是被你老逼的!”


    黃真望看著滿頭大包的孟林,正色道:“都說嚴師出高徒,今天看來是真的!你自己修煉吧,我回去睡覺!”


    孟林答應一聲,心念微動,跳回地麵,就地盤膝而坐,雙目微閉,思索淩虛步法和飛天術的共同之處。


    不知不覺,時間已過了半個時辰。


    孟林右掌在地麵虛拍一掌,身形飄飛到高天之上。


    其後,他循著原本掌握的淩虛步法軌跡,在高天之上輾轉騰挪。


    但說起融合步法又談何容易?


    果不其然,未出多久,孟林再次從天空中斜斜墜下。


    而孟林仗著皮糙肉厚,竟硬抗摔打,墜落之時心思仍在修改步法軌跡之上!


    “嘭!”地麵再添一個人形坑印,蕩起半尺塵煙。


    “原來是這裏不對!元氣路線軌跡需要再改!”


    孟林忍著疼痛,從土坑之內爬起,藕絲登雲靴在地麵微點,再次衝上高空。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百草閣涼亭附近的地麵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人形坑印。


    時不時的,還從穀中傳出一聲若有若無地輕呼。


    孟林在這段時間內,除了吃飯和睡覺,竟是如同著了迷一般。


    白天,嚐試融合飛天術和淩虛步法!


    晚上,則老老實實打坐修煉,用水磨工夫把築基境修為一絲一毫地夯實砸牢!


    如此,二十餘天的時光,如同白駒過隙,悄然而過。


    孟林的築基境一重天修為,已經得到完全穩固!


    他的飛天之術和淩虛步法的融合,雖然頗多曲折,但也是終究有了成效。


    而且,令孟林自得的是,他在領悟飛天之術時,突然醒悟到丹田之內的元磁之氣,他嚐試著利用那少量的元磁之氣輔助催動飛騰,竟提高了少許飛行速度!


    目前,他再飛騰入雲,便已異常迅捷,在空中輾轉騰挪之時熟稔無比,如同在地麵一樣!


    飄飄乎,若憑虛禦風!


    淩虛蹈天,青衫無塵!


    這天,黃真望看著孟林如猴子一般在空中飛騰、跳躍,驚訝得張大嘴巴。


    因為,他發現,孟林的飛天姿勢有時候雖然不甚美妙,但若陷入爭鬥拚命之時,定然可以占據絕大優勢!


    黃真望舉起朱紅酒葫蘆,欣慰地喝了一口。


    “好小子,還真有你的!飛天術雖然被你改得七零八落,但還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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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林停下腳步,躍下雲頭,摘下腰間的流觴酒壺,咕嘟嘟灌了幾口解渴。


    “師尊,弟子目前的飛天之術,集飛行與身法於一體,我稱它為淩虛步法!”


    黃真望笑罵一聲,抬起劍指便要擊出,不知想起什麽,卻又落寞地放下。


    孟林把流觴掛在腰間,上前半步,試探道:“師尊,可是有什麽不妥?”


    黃真望神色充滿回憶,輕聲道:“沒什麽,隻是好像以前在青山師兄那裏聽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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