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的地方,已經下午兩點了,四處奔波了一天一夜,困乏得要死,我一頭栽在床上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滿是綠意的後院,院角有兩棵高大的梧桐樹,一些葉尖微微泛黃,午後的陽光從葉間直射下來,打在鋪了石板的院裏,落下斑駁的影子。


    樹下有一個木板做的秋千,雖然不大卻很精致,鋪著棉墊,裝飾著黃色的玫瑰花,秋千上坐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她穿著粉色的襦裙,眉目如畫,嫻靜動人,她是……胭脂……,隻見她雙手抓著秋千繩,眼睛微閉,隨著秋千的擺動忽高忽低,嘴裏還說著:“春杏你推高一點。”


    後麵那個穿著綠色對襟衣裙的皮膚微黑的丫頭用力推了一把後,用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道,“小姐,夠高了!”我在旁邊嘻嘻一笑:“再高就飛到天上去了!”


    胭脂咯咯笑了起來:“飛上天了倒還好呢!”


    這時,從院門拐角處走了一位衣著華麗的女子,隻見她估摸雙十年華,穿著一襲紫色的衣袍,頭上別著一支翠綠欲滴的簪子。她姿色動人,雙眼卻似有愁苦,她嫵媚至極、身姿輕柔地踱步向我們走來。


    推秋千的丫頭見狀對胭脂說道:“大小姐,二姨太來了。”秋千慢了下來,直到停止不動。


    胭脂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站在旁側的那位嫵媚動人的女子,站起來拉著她的手說:“姨娘,我去你院裏找你幾次,你都閉門不出,我真是擔心你呢。”


    那女子眉頭一皺,眼底閃過一絲憂鬱:“不是我不想見你,而是我這身體……再有幾月你就嫁人了,那些天怕衝撞到你,今天大夫說我沒有大礙了,我才說出門見你。”


    胭脂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沒事的,姨娘,等身體養好了,你再給我添個弟弟。”


    聽聞此話,那女人身子一顫,卻又很快穩了下來,我很快捕捉到了她眼底的一層陰鬱。


    她勉強一笑,不著痕跡地鬆開了胭脂的手,說道:“聽說老爺今晚請了鎮上的戲班子來院裏唱戲是嗎?”


    胭脂笑著點點頭:“是啊姨娘,我正說叫春杏去你屋子說這事呢。姨娘,你頭上這簪子可真好看,我爹送你的嗎?”


    那女子苦笑了一聲,笑容卻不達眼底:“是啊,老爺憐我這次著了大罪,昨個兒送來的。晚上我會去的,我乏了,回去歇著了。” 說完轉身而走了。 ??


    她走得飛快,胭脂喚道:“等等!”追了上去。我好奇地看著她的背影,她似乎與胭脂相差不大,卻也是個風情萬種的美人呢,可惜她那眼神,總讓我覺得不安。


    這時春杏用肩膀碰碰我,朝我努努嘴,小聲地對我說:“那是秦府的二姨太,老爺可寵她了。她的孩子……”春杏的聲音更低了:“她的孩子忽然沒了,聽她屋裏的下人說大夫說她傷了身子,再也不會有了。咱們小姐不知道哩!”


    難怪呢,難怪她身上透著一股寒意。唉,我心裏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她們說了一會話,二姨太便婀娜多姿地像院外走去,胭脂轉過頭,對著我微微一笑,她邊走邊說:“檀香,姨娘說你長得好看呢!”


    她越走越近卻愈來愈模糊,就像是被雲霧包裹住一般,聲音仿佛被裝進蛋殼裏,悶聲悶氣,暗啞低沉。


    我正欲說點什麽,卻發現自己也變得透明起來,我……我……我竟然發不出聲音,我慌了,往後退了好幾步,忽然腳下一滑,一不留神栽進一口深井裏!


    我使勁揮動著雙手想要抓住四壁,無奈井壁全是青苔,觸手一片滑膩,井水猛地向我湧來,我張嘴想呼救,井水咕嘟咕嘟地灌向我的嘴和鼻腔,肺生生地扯得劇痛。


    誰能救救我?我,我不想死在這兒,啊!


    我雙腳拚命的瞪著水,手胡亂地拍打著,忽然,我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我像抓到救星一樣把它緊緊捏在手裏,然後用力拿出來一看!這!天啊!這竟然是一個小小的骷髏頭!


    啊!我驚聲尖叫,然而更多的水灌了進來,胸腔裏疼痛不堪,直到我的手再也無力拍打,我眼睛睜得大大的,身子卻一點一點失去了直覺,緩緩沉了下去,直到身子碰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啊!


    我猛然驚醒過來,一摸自己身下,還是客棧那張床,床單摸著潤潤的,全是我的汗。原來,我又做夢了……


    我歎了一口氣,掃了一圈屋子,湘琴不在屋裏,她的背包還放在椅子上。背包?那件嫁衣可還在裏麵,我心裏一驚,大喊了一聲:“湘琴!”


    隨後從浴室傳出了聲音:“一尤,我洗澡呢。怎麽了?”我心裏頓時安定下來:“沒事,我問問你在不在。”


    我暗暗笑自己草木皆兵,已經被逼到了今天這一步,又有什麽值得害怕的呢?


    這時,我看見自己手機一直在閃爍,我拿起來,看見一條短信:“我父親的死,應該是另有隱情,你們應該知道些什麽,能否約個時間詳細談談?林祁然。”


    我想了好一陣,不知如何回答他,打了幾個字又匆匆地刪掉,我能告訴他真相嗎?這種詭異的事情說出來也會被人當瘋子吧。想了想,我沒有回答,直接把手機甩進了包裏。


    湘琴穿著睡衣,用一張毛巾擦著頭發上的水,從浴室走了出來,她看看我:“又做噩夢了吧?”


    我點點頭,過了片刻後,我說:“剛剛我在夢裏見到秦家的二姨太了,就是林師傅說的那個秦家鹽隊從路邊撿來的那個女子,我總覺得她怪怪的……雖然長得很嬌媚,可是……”


    湘琴放下手中的毛巾:“怎麽個怪法?”我想了想說:“她眼睛裏有一種怨氣,難怪是她才失去了孩子?對了,我夢裏跌落到了井裏,我摸到了一個小小的骷髏頭。”


    湘琴皺緊了眉頭,思索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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