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華回憶起來:“中午的時候,我們剛剛到了院子裏,我看湘琴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就關心地問了她幾句,問她最近怎麽回事?老是嗜睡,她沒有理我,就呆呆地看著院門口。於是我也就順勢看過去,人來人往的,有什麽好看的啊……”


    我心急難耐:“拜托你!說重點好嗎?”


    “哦,我這不正要說嗎?門口走過來一個男人,然後湘琴看著他,就呆住了,一直盯著他,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這種表情!”孟醫生接著說。


    我的聲音有點顫抖:“然後呢?”


    孟醫生疑惑地說:“那男人的表情很奇怪,我說不上來,反正現在想起來怪怪的。然後湘琴叫我先上去,說那人是她的大學同學,她說一會兒話就上來了。我問她要不要在門口等她,她說不用。這就是全部的經過了!”


    我的聲音有些顫抖:“那麽,這人?這麽什麽樣子的?”


    孟醫生飛快地說:“高高的個子,皮膚還算白,長得還挺俊秀的,就是那眼神實在是……感覺有些陰沉!一尤,湘琴不會有什麽事吧?這人難道就是她那坐牢的同學?”


    陳斌!這個人一定是陳斌無疑了,我沒有回答孟醫生的話,反而問道:“你聽說過城南客運站嗎?貌似南江市沒有這個地方?”


    “沒有,沒有聽說過。我現在懊惱得很!我就應該陪著她的,現在怎麽辦啊?”孟醫生急切地說。


    我想了想:“我去找她回來,你先幫她在單位上請假吧,就說家裏突發急事。”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這時才發現,緊握的手心全是汗水!我迅速換了衣服,拎起包包就開了房門。城南客運站是在哪裏?百度,對!我邊走邊拿出手機查了起來,原來這地方在春城郊區的一個小縣城!那個地方叫紅格縣!湘琴怎麽會在那裏?算起時間,她和陳斌見麵沒一會兒就離開了醫院!


    下樓的時候,運氣還算好,剛好遇到一輛拉客上來的出租車,我迅速坐了進去:“師傅、去紅格縣!”


    那個中年的司機一邊發動汽車一邊說道:“妹子,那邊太遠了!我們出租車現在不得去,還有兩個小時交班了,到時也跑不回來,而且過來也不一定拉得到客。這樣吧!我送你去車站坐車,那邊有車到紅格縣的!半個小時一班。”


    “行,師傅你開快點!我趕時間!”我催促著他。


    不知道我能趕得及不!陳斌究竟要把湘琴帶到哪兒去?我皺著眉頭,理不出一條思路來。難道他們要去青石鎮?不對,去青石鎮怎麽會在城南客運站呢?再說,陳斌現在正被通緝……


    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出租車正急駛在寬敞的主公路上,我慌亂的心一刻也平靜不下來!一心想著快一點、再快一點……


    我已經反反複複無數次拔打湘琴的號碼了,卻還是一直關機中,她現在的情況,一定非常危險,我坐直了身子:“師傅,還有多遠到車站啊?”


    “妹子,你別急,我總不能闖紅燈吧?還有幾分鍾了,快了快了!”師傅說道。


    我心急難耐地盯著窗外,窗外的行人和廣告牌飛馳而過,模糊得看不清具體的樣子,我的手攥得越來越緊,似乎要把手裏的手機捏碎一樣。


    七八分鍾後,出租車在春城客運站停了下來,我迅速付了車錢就往售票大廳跑去,當我氣喘籲籲地跑到售票處,才得知,到紅格鎮的車,已經發走了,最早的一班,是25分鍾以後了!


    我愣了一下,客運站的工作人員問道:“下一班車四點五十的買嗎?”


    我正猶豫地不知如何,身後有個掃地的老婆婆對我說道:“你要著急的話可以在門口坐野豬兒車,到哪兒的都有!”


    我謝過老婆婆就飛奔出售票大廳,果然,門口停車壩裏停了好些麵包車,拿著牌子的司機四處吆喝,我選了一輛差不多快坐滿的去紅格鎮的車坐下,等了沒幾分鍾,又上來一位背著背篼的中年女人,司機看我們關好了車門,就緩緩駛離了客運站。


    旁邊那女人的背篼把門口的一點空隙擠得滿滿當當,她自己則將半個身子挪上了我這邊的椅子上,我左邊是一個年輕的妹子,那妹子本身也不瘦,這女人這一擠,我們完全沒辦法挪動一下屁股,僵硬地擠在一起,難受得很!那背篼裏裝著好多雜物,裏麵還綁了一隻鴨子,不停地嘎嘎叫著,濃鬱的一股騷臭的鴨屎味道從背篼裏飄了出來,整個車廂悶到了極點!這時後排的一個胖男人開始抽起煙來,頓時,煙味和鴨子的味道融合在一起,酸爽得很!


    手漸漸有些發麻,沒法伸展開來,旁邊的妹子似乎也是受不了了,開了車窗,一股冷空氣湧了進來,夾雜著雨滴。“下雨了?”那妹子偏著頭看看窗外:“這鬼天氣!”


    我納悶地望著窗外的天空,剛剛都還天氣好好的,這會兒卻陰沉了起來,烏雲堆了起來,樹邊的樹枝隨風搖晃起來,滴滴小雨落飄了下來!


    這一開窗,煙味和鴨屎味散去大半,空氣好了很多,可就是……太冷了!這一下雨,加上車開得快,冷風呼呼地往裏灌,後排的那個胖男人猛地打了一個噴嚏。他掐了手裏的煙:“我說前麵的妹兒,你把窗戶關上要得不?風全往後頭吹!冷得要死!”


    我旁邊這妹子小聲嘟囔了幾句,還是關了窗子。很快暖和了一點,可那味道又很快彌漫了整個車窗,讓人喘不過氣來!我低頭看看手表,現在已經四點五十了,到紅格估計還要一個小時的樣子,這一個小時會發生什麽事,我無法預料也不敢去想。我再一次拔了湘琴的號碼,依然讓人那麽失望,料想,她現在一定沒有自由的。祁然的電話也打不通!唉……


    正當我心神不寧時,手機響了!我迅速拿起來看了一下,哦,是星河的電話。


    我接了起來:“星河啊?你有事嗎?”


    “昨天我說今天給你打電話的呀?走,我們去看電影嘛!今天這天氣,就很適合看個恐怖片,吃個火鍋什麽的。你住哪裏來著?我過來接你。”星河爽郎的聲音傳了過來。


    哦,好像他昨天是說過,我居然也忘了,我很抱歉地說:“不行啊,星河,我現在在去紅格鎮的路上,我要去那邊找個朋友,我們隻有改天了!”


    星河的聲音似是失落:“你是不是敷衍我的啊?好傷心啊,那麽冷的天氣,我一個人在家,連看個電影也找不到人陪……”


    “別幽怨了,我真在外麵了,還有快一個小時到紅格鎮,我真趕不回來呀。”我安撫了他幾句後就掛了電話。


    窗外的雨不大,可是深秋的雨卻格外寒涼。一場秋雨一場寒,十場秋雨要穿棉,這是秋天以來的第幾場秋雨了?


    坐在右邊的中年女人已經靠在椅背上呼呼大睡了,車廂裏安靜無聲,之前嘎嘎叫著的鴨子也沒聲音了,隻有汽車行駛的轟隆聲兀自響個不停,這車,年頭有點久了……


    “師傅,我去城南客運站在哪兒下車啊?”我問起了司機。


    “到了我叫你嘛!還早,還有四十來分鍾。”師傅頭也不回地說道。


    我答應著,靠在椅背上,挪了挪發麻的腿,努力地想換個姿勢,剛剛把手臂抬起來,那女人的頭一下子歪了過來,我歎口氣,把她推回原處,她皺了下眉頭,沒有醒,繼續呼呼睡去,淩亂的發絲隨著她的呼吸,吹拂到了我的臉上,我無奈了把頭轉向了窗外。


    “這妹子,你去城南客運站幹啥子?那裏都廢棄了!”頭發亂蓬蓬的司機師傅忽然問道,帶著滿口的當地口音。


    我驚詫無比:“什麽?廢棄了?那現在那裏還有客車那些嗎?”


    司機冷哼一聲:“還有啥子客車喲!本來那裏位置就比較偏,紅格鎮修了新的客運站,那個地方就準備拆了的,半年前又出了那件事,現在哪還有客車敢停那裏喲!”


    我好奇地問:“出是什麽事啊?”


    後排那個胖男人忽然開口了:“聽口音你就不是我們本地人,還記得二月份春城火車站的砍人事件不?死傷無數……”


    “嗯,記得,新聞播過,跟城南客運站有什麽關係嗎?”我的好奇心越發重了。


    那胖男人咳嗽一聲:“咋沒關係,關係大著呢!他們這群人是一個地方的,從外省過來,在本地謀生,然後其中一個男人,在城南客運站賣烤串,然後某一天與一個小夥子發生了衝突,兩個人就打了起來,打著打著刀也拿了出來,這小夥子幾下就把那外鄉人捅死了,他自己也受了重傷。那小夥子後來被刑拘了起來。可是監控和路人指證都是說這外鄉人先揮出刀子的,這小夥子屬於正當防衛。所以隻判了幾年。”


    我聽得入了神,可是又覺得糊裏糊塗的:“那這事故跟春城那起事故有什麽關係呀?還有,這又跟城南客運站的廢棄有關嗎?”


    後排那胖男人沒說話,司機師傅倒是幽幽地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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