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一臉嚴肅地提著水壺站在那兒:“然娃子,你也太不像話了,深更半夜地不回家,早上還從姑娘家的臥室鑽出來!你這……”


    祁然正想說什麽,卻一下子被口水嗆到,猛烈地咳嗽起來,我趕緊拍拍他的背,剛拍了幾下,看見阿姨不滿地看了我一眼,我臉一紅,馬上把手縮回了包裏。


    “媽!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們喝酒喝忘了時間,再說,我也才進去叫一尤的,而且我和一尤……”


    阿姨迅速打斷他:“得了!我不想聽你說,自己的名聲得注意!不然街坊看到了,該怎麽說?”


    “有什麽怎麽說的!算了,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中午去鎮上吳嬸家,不回來了,你們自己解決飯吧。”說罷,她看也不看我們一眼,丟下水壺就進屋了。


    “祁然,你媽她很不喜歡我。”我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喃喃低語。


    祁然揉揉我的頭發:“別胡思亂想了!我喜歡你就夠了!再說,我媽那人我知道,刀子嘴豆腐心。走,我們進屋。”


    他摟著我的腰進了房間,他房間很簡單,隻有一架上下床和桌子、衣櫃,床上淩亂地堆著被子,卻沒有看見肖豆豆的影子。


    “豆豆哥呢?”我跳起來看看上鋪,上麵也沒人。


    “之前和我一起找阿森來著,然後他說去街上買包煙……”他坐在床上向我勾勾手指。


    他盯著我的眼睛似乎放著光,我從沒見過一個男人有這麽好看的眼睛,看著你的時候,似乎眼波都在流動,似乎他的眼神裏隻有你,深邃卻又很純淨……我站在門口,愣愣地看著他。


    “愣著幹嘛,到我身邊來。”他修長的手指對著我招了招。


    他這又是在撩我……我腦袋裏冒過幾條黑線來!因為我忽然想起我早晨起來還沒洗臉呢,這尷尬啊!麵對自己的男神還是這副頭發蓬亂、穿著大拖鞋睡衣的造型,我真的是要暈了!


    我正糾結著是找個借口跑出去呢還是直接開門出門呢,他已經站起身來兩步走到我麵前,一把就把我橫抱了起來。


    我低呼了一聲,一把摟緊了他的脖子,看見他戲謔的眼神後,趕緊把頭埋進了他的胸口。


    “你放我下來,一會兒他們進來,多那個啥……”我悶聲悶氣地說道。


    他衝我輕笑一聲把我放在了床邊:“一尤你好邪惡啊!我就是抱你過來看看那兩樣東西,你、你想對我怎樣?”


    我臉漲得通紅,揮起拳頭就打了他一拳:“去去去!快把東西拿出來。”


    他又揉揉我淩亂的頭發,然後從床底下摸出兩個口袋遞給我:“一尤,你仔細看看,你和秦家扯得上點關係,這兩樣東西你有印象嗎?”


    我先接過那隻鞋,這鞋子沾滿了汙垢,連本身的顏色也看不到了,上麵精致的繡花卻隱約可見,比起五婆那雙壽鞋來,它的做工無遺是精美的,而這樣式,也是小腳女人才穿的,看起來很有些年頭了!


    “如果那棺材裏是胭脂的話,屍體都腐爛了而這鞋居然保留著還真是個奇跡,祁然,這鞋很精美,不像是一般人家有得起的,但是我看不出來什麽。”我把那袋子遞還給他。


    “那這把木梳呢?”他又遞給我另一個袋子。


    昨天在山上光線太暗看得不太仔細,今天仔細看來,這把黑色的梳子好像是檀木的,上麵雕刻著一朵姿態妖嬈的牡丹花,我伸出手比劃了一下,長度剛好握在女子的掌心裏……


    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像被針紮了一樣地疼,我放下那木梳,緊緊地捂住了胸口。


    “一尤,怎麽了?你不舒服嗎?”祁然摟緊著我,擔心地問。


    這時那股刺痛感已經消失了,我衝他搖搖頭:“剛剛莫名其妙地心髒痛了起來,沒事,可能沒睡好吧!這木梳,我覺得好奇怪……”


    我重新拾起來,仔仔細細地看著,它的尾端好像有一個小小的字,我拿近了來,對著陽光睜大眼睛想分辨出這是個什麽字,一旁也看著的祁然忽然說話了:“秦字,你看!仔細看起來很明顯的。”


    “秦?秦家的?胭脂的?!” 我驚呼起來。


    祁然點點頭:“極大的可能是。我們鎮上的人幾乎都是從小生長在這裏的,聽我外婆說,鎮上隻有那一戶姓秦的人家,他們是一百多年前從江南遷來的,所以你看那秦家的院子,很有些江南美景的味道。”


    我略一思考:“秦家現在……沒有後人了嗎?”


    “至少在我們鎮上來說,是的,死的死,走的走,那宅子沒落了,也許有些許下人的後代吧,但是秦家人?真的找不到了。” 祁然望著那木梳,輕聲說。


    我也盯向了這把檀木梳:“我在想一個問題,秦家的人到底是全都死了,還是全都轉移了呢?”


    我把轉移這兩字說得很重,祁然看向我的眼睛,這一瞬間他就明白了我話裏的意思。


    “以空墳為障眼法,離開了青石鎮嗎?可是他們這樣做的意思何在?秦家在當地有錢有勢,為何再一次離鄉背井?”祁然問道。


    “也許他們以為……”


    我還沒說完,門就被砰地一聲推開了。我們一起向門口望去,本以為是肖豆豆,結果那門外的竟然是一早消失的阿森!


    阿森背著包,冬天的早晨,居然跑得滿臉的汗,耳後的傷口本用紗布包著的,這時隱隱有血跡滲了出來。他看見我在,愣了一下,朝我點了點頭。


    “阿森,你一大早地跑哪兒去了?”祁然站了起來。


    阿森走進去,把包包往桌上一扔:“祁然,我正好有事跟你說!關於秦家的。我先喘口氣。”


    祁然衝我說:“一尤,你出去倒杯水來。”


    我點點頭,走出臥室,阿姨已經走了,餘燕的門關著,可能還在睡覺,我匆匆收拾了一下自己,換了衣服,倒了一杯水端著進了祁然房間。


    一進屋就看見阿森拿著那兩樣東西在打量,時不時地翻開一本厚書對照起來,我輕輕地把水放在他旁邊,然後坐在床沿邊。


    他看了好一會兒,神色激動起來:“這東西……是晚清民初時期的,而且作工考究,不是普通人家的。十有八九是那秦家大小姐的。”


    “所以說那亂墳崗的墳,是胭脂的了?”我不由自主地,聲音帶了一些顫音。


    阿森又看了一會兒,用力地點了點頭:“是,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她被埋在那種地方。對了,我今天早上去了鎮上文化館,查閱了好多資料,那裏有秦家所有的文書。”


    祁然追問道:“有什麽新發現嗎?”


    阿森喝了一口冒著熱氣的水:“有!而且是關於秦家祖墳的!這種用木頭死人代替活生生的人埋入陰宅的做法一些野史有記載過,我曾經見到過,可見,秦家曾經是受到詛咒了!所以,想了這個法子,用木頭死人代替家族的厄運,然後舉家搬離了青石鎮!而這秦家大小姐,卻不知是因為什麽原因被遺留了下來。”


    “胭脂她……未婚懷孕,被家族拋棄了。”我低著頭,輕聲地說。


    阿森納悶地打量了我一下,又重新說了一句話,這一句話讓我和祁然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他們現在,也許在襄迆!”


    我激動起來:“文書中的那個地方嗎?那是哪裏呢?”


    “我用文化館的電腦查了好久,都沒有找到這個地方,也許這是一百多年前的地名,現在已經不知道叫什麽了。我隻有回春城的圖書館,查查看看!”他呼了口氣。


    祁然忽然拿出了手機:“我有一張地圖,也許跟這叫襄迆的地方有關,我發給你,你也許用得著。”


    阿森看了看我們,搖了搖頭:“我一直覺得你們兩人怪怪的,莫名其妙地跟這秦家有什麽關係,一會兒要夜盜祖墳,一會兒又知道這麽些。你們該不會是……”


    我迅速地說:“我們和秦家有點牽扯,但是我們對那些傳言中的寶藏啊秘密啊其實是沒有興趣的,隻是我有一個朋友有可能在這個地方,我要找到她。”


    阿森正欲說些什麽,門被砰地一陣推開,肖豆豆叨著一根煙站在門口:“喲?都在啊!餘燕還沒起床啊?我去鎮上買了點吃的。”


    祁然迅速收起了東西,我們一一走出了臥室。


    我去臥室叫了餘燕起床,然後我們決定今天下午就回春城,阿森急著回去查資料,祁然急著回去上班,餘燕和豆豆也有生意要忙。


    “我出去給我媽打個電話說一聲!你們先收拾行李吧。”早飯後,祁然拿著手機就去了院子裏。


    餘燕悄悄地問我:“你不給阿姨說一聲?”


    我搖搖頭苦笑了一下:“阿姨不待見我。”


    她攬過我的肩膀,拍了拍我的頭:“老年人都那樣!反正又不跟她結婚。”


    我噗呲一下笑出聲來:“你這語氣跟祁然一模一樣!走,收拾東西。”


    想想真是雷厲風行,來青石鎮的時候,是匆忙中的決定,走的時候,又是這樣的倉促,可是在這裏的這幾天,無一不是驚濤駭浪,風起雲湧的!這樣的事情再不想經曆,可是……


    一個小時以後,我們已經在回春城的路途中了,車上卻發現了一陣意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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