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素隻是一個剛剛涉獵“先天神算”的先天之人,實在不能理解修煉“太上忘情經”的天人。</p>


    雖然齊玄素沒能看透姚裴的虛實,但隻要仔細一想,就可以確定姚裴已經躋身天人。</p>


    首先,在清平會給出的榜單上,姚裴要高於張月鹿,僅次於李長歌,既然張月鹿已經躋身天人,那麽姚裴也躋身天人並非什麽不能理解的事情。</p>


    要知道清平會中也是有高人的,他們看不透諸位大真人的深淺,還看不透幾個晚輩的深淺?哪怕這些晚輩們有仙人之姿,終究還沒有成長起來,其成長軌跡還是能夠預測的。</p>


    雖然張月鹿服用了丹藥,但張月鹿的劣勢也很明顯,她分心太多,這個案子,那個案子,與人打鬥隻會磨礪戰鬥技巧,增加戰鬥經驗,卻不會增加境界修為,張月鹿在這方麵不如專心修煉的李、姚二人,等同是張月鹿用丹藥彌補了這部分劣勢,抹平了與姚裴之間的差距。</p>


    其次,道門有停年製度,哪怕是姚裴和李長歌也必須遵守。</p>


    想要無視停年製度,破格提拔,一種就是積攢遠超晉升所需要的功勞,比如晉升所需要的功勞是一,而積攢的功勞卻到了三,那就可以破格晉升。在這方麵最顯著的例子就是張月鹿,兩次參與江南大案,一路破格提拔到了三品幽逸道士,齊玄素也屬於這種情況。這也就是三道矛盾加劇,換成早些年道門內部穩定的時候,張月鹿這般勇猛精進,差不多已經內定為下一代的大掌教候選人,如今卻還存在許多變數。</p>


    姚裴和李長歌身無尺寸之功,甚至沒有職務,隻是掛名,自然不可能靠著功勞破格提拔,他們就適用於第二種情況。</p>


    雖然有停年製度,但玄聖有感於當年儒門的青黃不接,留下了重用年輕人的祖訓。這條祖訓針對低品道士,表現為候補祭酒和預備祭酒的特殊優待,針對高品道士,表現為沒有停年的限製。換而言之,隻要能在三十歲前躋身天人,就可以無視停年的限製。</p>


    姚裴能以四品祭酒道士的身份來到萬象道宮的上宮進修,隻可能是晉升了天人的緣故。</p>


    齊玄素估摸著,兩人真要動手,他多半不是對手。他最大的依仗就是經驗豐富,擅長用些機謀,可偏偏“太上忘情經”就是以人心化作天心,人算變成天算,料敵先機,不留破綻,精密的計算更勝經驗,又摒棄了各種情緒,也讓各種玩心理的機謀幾乎沒了用武之地,遠比“太陰十三劍”、“慈航普度劍典”更克製他。</p>


    齊玄素不由問道:“青霄,萬象道宮不會隻教理論吧?教不教神通功法?”</p>


    張月鹿似乎早就料到齊玄素會有如此一問,從須彌物中取出一張名帖遞給齊玄素:“你若不想在此虛度三個月的光陰,就去坤園找這位真人。”</p>


    齊玄素接過名帖,就見上書“萬象道宮孫合悟”幾字。</p>


    要知道名帖這種東西,越是小人物,越是恨不得把所有名頭都寫上,可大人物們就不弄這些虛頭巴腦的,地位越高,名帖的字數越少,甚至是隻有名字和籍貫,比如東華真人,就是蘭陵府裴玄之,世人也稱其為裴蘭陵,絕不會把紫微堂掌堂真人、金闕首席參知真人之類的名頭加上。</p>


    這位孫真人的名字前隻有萬象道宮四字,想來不是什麽小人物。</p>


    齊玄素道:“全真道的輩分:一陽來複本,合教永圓明,至理宗誠信,崇高嗣法興。咱們搖光司的孫永楓孫主事就是第八代永字輩的弟子,這位孫真人竟然是第六代的大輩分,確實少見。”</p>


    事實上,如今全真道最常見的就是“永”字輩,如諸葛永明、孫永楓、白永官等等,“教”字輩也不在少數,“合”字輩就十分少見了,大約相當於李家的“有”字輩。</p>


    張月鹿道:“這是一位忠厚長者,博學廣識,你可以打我的旗號去拜訪請教,老人家看在我的麵子上,應該不會拒絕。”</p>


    齊玄素笑道:“青霄,你可真好。”</p>


    說著,齊玄素似乎有些“情難自禁”,想要順勢抱一下張月鹿。</p>


    結果張月鹿足下一點,身子向後飄出數尺,剛好躲了過去,似笑非笑道:“我對你好不假,你對我好也不假,可畢竟不是道侶,咱們還是規規矩矩的,最好不要有什麽出格舉動。你若當我是那等水性女子,可是看錯了人。”</p>


    齊玄素輕咳一聲,一本正經道:“我怎麽敢?都知道你是正經人家出來的女子,與那些狂蜂浪蝶是不一樣的。我就是情難自禁而已,情難自禁。”</p>


    張月鹿也不去點破他,轉而說道:“六月十五一到,萬象道宮的上宮就要封閉,等閑人不得出入,我這個外人也必須離開,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你不要得意忘形,也不要招惹其他女子,我知道你不是那種花心之人,可樹大招風,誘惑太多,難免心猿意馬,若是讓我知曉你有什麽不端舉動,小心我的手段。當然,我也會如此要求自己,不搞雙重標準,以示公平。”</p>


    這倒不是張月鹿多心,而是她來過萬象道宮,深知此地絕非什麽淨土。</p>


    女子相貌不錯,是天然的本錢。身在高位之人,很難不會打些主意,尤其是那些手握一定權力人脈的高品道士,能給他們看中的後進女子帶來一定的幫助,張月鹿、姚裴這個級別的女子自然瞧不上,除了李天貞這等權勢人物,也沒幾個人敢打她們的主意,可尋常女子很難抵受此類誘惑。</p>


    部分女子甚至會主動奔赴,也就是主動湊上去投懷送抱,那可真是一片亂象。張月鹿就見過一位女子道士,年紀不算小,已經不惑之年,雖然是四品祭酒道士,但不在九堂,已經沒有多少上升的空間,不過相貌姣好,駐顏有術,極具成熟女子的風情,很會勾引男人,便在進修期間與一位已經有了家室的真人勾上了,也不知道誰主動勾引誰,大約是幹柴遇到烈火,雙向奔赴,據說結束進修之後,就直接留在了萬象道宮做教習,清貴不說,還沒什麽危險,比起拚死拚活有性命危險的天罡堂野道士,不知道要強出多少,關鍵各種補貼例銀還半點不少。</p>


    齊玄素見慣了生死搏殺,行走江湖經驗豐富,卻幾乎沒有經曆過此類陣仗,在這方麵比不得生來富貴吃過見過的李天貞、沈玉崒之流,這也算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張月鹿還真有點放心不下,怕他跟著學壞。</p>


    齊玄素拍胸脯應下:“我心中有數。”</p>


    張月鹿意有所指道:“有些事情,可以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有些事情,就隻能壁立千仞無欲則剛。”</p>


    齊玄素笑道:“囉嗦,我又不是孩子,不必耳提麵命。”</p>


    張月鹿輕哼一聲,不再多言。</p>


    她也覺得自己有點嘮叨,實在不像她,這就是關心則亂?</p>


    張月鹿又隨便交代幾句之後,說道:“好了,你安心進修,我該走了。”</p>


    齊玄素多少有點不舍,卻又不好表現得太過明顯,問道:“你打算去哪?”</p>


    “先回一趟雲錦山看望爹娘,然後回玉京。”張月鹿道,“在師父的身邊心無旁騖地清修一段時間,鞏固境界。”</p>


    齊玄素取出“太乙雲衣”和兩塊玉簡:“你要一起帶回去嗎?”</p>


    “你都拿著吧,等你躋身天人後再還給我,我相信那天不會太遠。”張月鹿伸手幫齊玄素整理了下衣襟,“我走了。”</p>


    </p>


    齊玄素一直把張月鹿送到離門,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星野湖方向,這才收回視線,卻發現姚裴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旁,不由嚇了一跳。</p>


    姚裴用一雙死魚眼打量著齊玄素:“天淵道友好福氣啊。”</p>


    齊玄素後退幾步:“姚道友有事?”</p>


    姚裴問道:“先前青霄道友在側,有些話不好問,你與七寶坊的姚坊主是什麽關係?”</p>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過河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莫問江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莫問江湖並收藏過河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