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森明菜兩天前出發,前往福岡開演唱會。她在演唱會開始的前一天到達福岡,並連續三天舉辦三場演出,這趟出差,要離開四天。


    這也是岩橋慎一跟她入籍以後,中森明菜第一次一口氣從家裏離開四天。


    在一起生活的期間,中森明菜時不時的就會出差,腳步從九州到北海道,再到海外。每次都幹勁十足的收拾東西,工作結束,再帶著禮物回來。


    但是,一朝成了“岩橋明菜”,這個桃浦斯達的心情就跟著大變樣。跟同居中的男友暫時分開不覺得怎樣,但是,把丈夫丟在家裏,自己一連幾天都在外麵,就讓她不自在,覺得慢待了家裏的丈夫。


    這樣的想法,不可謂不老派。可對中森明菜來說,當她為成為岩橋太太做著準備的時候,就已經理所應當的,將這份責任感考慮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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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歪果仁岩橋慎一在這種事上向來遲鈍,在中森明菜向自己道歉之前,都壓根沒有往這方麵想過。即使聽到她鄭重其事的道歉,第一反應竟然是覺得好笑。


    “有什麽好笑的?”


    當中森明菜一下下瞄著他,語氣不軟不硬,用這副有點不爽、又有點心虛的模樣盯著岩橋慎一看的時候,好不容易端起來的太太架子,就又不知道去了哪裏。


    可是,被這個裝著一腔要當個好太太熱情的中森明菜問出這個問題,對著這樣的她,岩橋慎一就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要是告訴中森明菜,是她這副模樣好笑的話,豈不是和欺負她沒什麽兩樣了。


    自從過上了新婚生活,中森明菜方方麵麵,打點的越來越周到。這一回,她要離家出差,連岩橋慎一接下來的四天裏要穿的衣服都一一準備好。


    出差之前,中森明菜把自己的行李放到一邊,先給岩橋慎一安排他這幾天要穿的衣服。岩橋慎一帶著健太在一邊旁觀的時候,多少覺得有點誇張。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對新婚的夫婦,還正處在磨合的階段。


    明明已經交往了好幾年,在一起生活的時間也不短了,但是,對於如何當個丈夫、如何當個太太、以及如何作為一家人生活……在這些事上,兩個人都缺乏經驗。


    不過,岩橋慎一至少頭腦靈光,知道一個至真道理:太太要做什麽事的時候,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讓她去做。


    看著這個中森明菜認真準備,勁頭十足,岩橋慎一也不去潑她的冷水。可是,也不大習慣衣來伸手,在旁邊看她忙忙碌碌的感覺,自己也琢磨著替她做點什麽。當中森明菜發現的時候,岩橋慎一正對著她的行李箱認真考慮。


    她哈哈大笑,“要是慎一你幫忙整理的話,我可要什麽都找不到了。”


    ……為什麽丈夫要做什麽事的時候,太太可以這麽自然的潑冷水?不過,中森明菜的話也不算錯就是了。


    這幾天裏,岩橋慎一每天出門之前,都按中森明菜準備的來穿戴。如此過了兩天,他在心裏,多多少少,好像有點明白了成為某人的丈夫是怎麽一回事。


    ……


    常規集數的電視劇製作,至少提前半年就要開始準備。


    朝日電視台明年春季檔的周一晚八點時段,計劃要改編藤澤亨的漫畫《雙胞胎教師》。涉及到改編版權,這部電視劇,成了朝日電視台明年春季檔最先決定開始的項目。


    悶熱的周六下午,岩橋慎一造訪渡邊萬由美的事務所,和她商談dreams e true五周年的安排。見了麵,順便聽她聊起了這部電視劇。


    《雙胞胎教師》這部漫畫大概的劇情是,一對年少時分離的雙胞胎兄弟,長大以後成為了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班級的老師。兩人一個是班主任,另一個是副班主任,一個對學生充滿熱心腸,另一個則是把老師和學生的關係看作“上帝與奴隸”的控製狂。


    如此一對行事截然不同的雙胞胎教師,在對學生的問題上各執己見,並發生了各種各樣的展開。


    “對這個班級的學生來說,這樣的設定可不怎麽友好。”岩橋慎一翻看著這部漫改電視劇的劇情梗概,隨口吐槽了一句。


    渡邊萬由美聽了,回他一句,“真是個沒情趣的人。”


    這種話從別人的嘴裏說出來還不覺得怎樣,但由渡邊萬由美這種人來說,就變得尤其好笑。


    《東京愛情故事》這部漫畫改編的電視劇成為現象級的熱門大作以後,曰本的電視業界又掀起了新一輪的漫畫改編電視劇潮流。在各家電視台都忙著探索如何迎合觀眾口味的這個節骨眼上,從熱門的漫畫或是小說當中找尋題材,是個相當實用的做法。


    這部《雙胞胎教師》,原作漫畫裏,少兒不宜的情節不少。要讓它變得適合在電視裏播放,還要適合電視劇的節奏,全看編劇的功力如何。


    朝日電視台的周一晚八點,是從去年開始設立的電視劇時段。富士電視台每周一晚九點的“月九檔”,如今已經是塊金字招牌。相比之下,朝日電視台的“月八檔”,就顯得暗澹許多。


    盡管如此,到底也算得上是個黃金檔,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試播,收視率反響不錯。因此,朝日電視台才決心要把這個時段常規化。


    既然是以學校為背景的電視劇,總少不了各種扮演學生的演員。


    《三年八組金八先生》的時代,電視台和事務所就已經知道,校園劇存在的一大用途就是推銷新人。


    這個道理,放到任何一部校園劇裏都成立。這部《雙胞胎教師》準備製作的風聲一放出去,各家事務所就準備行動起來。


    “製作局那邊的人,想要炒個話題。”渡邊萬由美告訴岩橋慎一,“麵向全國,征集學生的角色。”


    稍微一想就能想到,電視劇進入宣傳期的時候,朝日係的報紙會對“幾千人中脫穎而出的某某人”這樣的通稿大炒特炒。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種麵向全國的演員征集,其實就是一場小型的選秀。


    不過,對渡邊萬由美來說,她的目光看著的,不是“學生a”這樣的小角色,也不是擔任配角的其他科目的老師,而是這部電視劇的主演。


    如今,她的事務所裏,既有已經站穩腳跟的當紅女演員,也有急需更多的作品曝光,更上一層樓的人氣男演員。


    與朝日電視台的關係不錯,爭取主演機會的時候,就更占據優先。


    ……


    對岩橋慎一這個唱片公司負責人來說,就算他關注一部電視劇,要關注的也是這部電視劇的主題曲,自己公司的歌手有沒有機會拿到。


    不過,電視劇主演的爭取,與電視劇主題曲的爭取,未必不能放到一起。甚至,兩樣合起來,會收獲到“一加一大於二”的豐厚成果。


    “其實是個再簡單不過的手法。”


    岩橋慎一跟渡邊萬由美提議,“就像電視台主動向事務所的演員發起了演出邀請的時候,這邊可以趁機談條件,要求電視台同意事務所的新人也在電視劇裏獲得一個小角色那樣。”


    在和朝日電視台進行商談的時候,同時對角色和主題曲這兩件事進行商談。


    如果同意渡邊萬由美事務所的演員來擔任主演,那麽,genzo的歌手就擔任這部電視劇主題曲的演唱歌手。


    乍看上去,是岩橋慎一和渡邊萬由美拿到了雙份好處。可是,如果電視劇主題曲通過朝日電視台的出版社來發行,或是將主題曲的原版權讓渡給朝日電視台的話,對電視台那邊來說,就得到了一份額外的好處。


    如果製作局方麵沒有特別的偏好,要求必須起用某位演員,而是事務所之間各憑本事的話,這種演員和歌手打包奉送的方式,是會讓電視台方麵優先進行考慮的。


    唱片公司與藝能事務所之間保持合作,這種方式,在一開始,會讓genzo成為渡邊萬由美事務所的助力。但等到渡邊萬由美事務所的演員躍升一線以後,反過來,就變成了她事務所的演員,成為genzo的助力。


    因為,在爭取角色的時候,讓主題曲成為增加分量的砝碼,這樣的方式,反過來用也是一樣。在爭取電視劇主題曲的這個宣傳機會的時候,也能夠讓“旗下的演員可能會參加演出”成為增加分量的砝碼。


    能夠擔當起收視率重任的演員,電視台要邀請他出演電視劇,就必須要額外付出條件。


    在這個電視劇主題曲的tie-up成為了一個不錯的宣傳機會,唱片業界又前所未有的繁榮的時代,唱片公司與藝能事務所之間保持良好關係,是件有利無害的事。


    世道變化,各行各業都會受到影響。而電視台那邊,如今又正值改革與變化的階段。可以說,最近這幾年,藝能界的勢力會進行重新劃分,事務所對電視台的影響力也會發生變化。


    現在這個關頭,是想方設法擴大影響力,讓手裏的牌越來越多的時候。對得失過於斤斤計較,是最不可取的。


    對電視台那邊必要的利益讓渡,以及與同盟的事務所之間相互合作,這些都十分有必要。


    當然,等到業界的勢力劃分完成,萬事塵埃落定以後,再和電視台那邊進行商談的時候,情形就又會變一個樣。


    ……


    辦事員進來替他們換茶,岩橋慎一與渡邊萬由美也順勢打住話頭,稍作休息。


    這個盛夏,渡邊萬由美忙著打點事務所,忙著發掘新人,而岩橋慎一忙著處理各種大事小情,還被唱片協會拉著去參加各種應酬,兩個人每周固定通一次電話交換情報,倒是頗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麵了。


    genzo加入了唱片協會以後,岩橋慎一的工作內容就多了一項“與唱片協會的人應酬”。


    在他辭去了genzo社長一職以後,這樣的活動被他趁機推掉了不少。然而,他這個引領了樂隊時代潮流的人,又跟小室哲哉一拍即合,推出了大熱門的組合,似乎又讓新的流行開始萌芽。再一次做了件大事,岩橋慎一就再一次成為被重點關注的對象。


    對外界來說,大眾看到的是被推到前麵,出盡了風頭的製作人小室哲哉。


    但對於唱片業界來說,值得他們鄭重其事對待的,是把小室哲哉拉到了自己那一邊去,並再度獲得成功的岩橋慎一。


    在這個trf與小室哲哉風光無限的夏天,岩橋慎一在唱片協會的應酬上也是矚目焦點。


    岩橋慎一隨口跟渡邊萬由美說起這些,倒把她給逗笑了。


    “好像我說了什麽沒有見過世麵的話一樣。”岩橋慎一與其說是挖苦自己,不如說是挖苦渡邊萬由美。


    聽出他的話外之意,渡邊萬由美笑著反問:“為什麽會這麽想?”


    ……就差把“慎一君自己不自在,所以才懷疑別人”這種話說出口了。


    有些話茬,能不接就不要接。跟美和醬鬥嘴,隻不過會上演一出不收門票的相聲。但是,如果要迎戰渡邊萬由美,就極有可能被她三言兩語擊敗,最後隻有投降的份兒。


    岩橋慎一極有自知之明,渡邊萬由美也不願再窮追不舍。


    不過,能處理好與唱片協會的關係,對genzo來說,無疑是件好事。渡邊萬由美剛才想起了父親渡邊晉曾在唱片協會擔任要職,因此才有那一笑。


    岩橋慎一野心勃勃,與周防鬱雄叫板。這樣的他,必定是以業界霸主為目標的。也許有一天,他也會就任唱片協會的要職,參與製定唱片業界的規則。


    從這點來說,岩橋慎一辭去genzo唱片社長的職務,反而給了他這樣的自由。


    渡邊萬由美忽然想起他和中森明菜的結婚發布會的情形。當記者提問中森明菜,私下裏如何稱呼岩橋慎一的時候,她給出的其中一個答桉是:“社長桑”。


    在暗暗稱讚岩橋慎一辭去社長職務這步棋走的精妙的時候,卻想起了中森明菜那句天真的回答。渡邊萬由美在心裏,覺得這樣的聯想怪有意思的。


    但岩橋慎一卻不能得知,渡邊萬由美忽然露出的微笑,究竟是因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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