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麵具?


    烏托眯起雙眼,仔細打量著山下身影。


    不知為何,他覺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烏托麵無表情道:“背叛……是歸屬之後才有的行為,我從未歸屬過東洲,又談何背叛可言?”


    “裁決所待你不薄。”


    惡鬼幽幽道:“即便你要離開長野,說上一聲便是,何必編纂借口,還殘忍殺掉最後同行的無辜隊友?”


    “……抱歉,你似乎很在意這些螻蟻?”


    烏托笑了:“其實我本不想這麽做的,隻是他們執意要送我,最後便隻能殺了。”


    烏托原先的計劃是,申請獨自一人的外出任務,借機離開長野。


    但偏偏有隊友要跟隨,而且還甩不掉。


    最後時間緊張,他別無選擇,隻有把這些隊友全都殺死……隻有這樣,他才能順利登上前往南安普頓城的巨輪。


    此言一出。


    山上山下,都寂靜下來。


    烈風吹拂,那惡鬼身影倏忽向著山上奔來,速度極快。


    下一刻。


    荒山黑夜被照亮,烏托提前布下的結界【聖日】觸發,方圓百米被無數熾熱光線籠罩。


    正在飛快登山的惡鬼,渾身都開始燃燒……


    隻是後者未有絲毫止步之意,以迅猛之勢撞入【聖日】結界之中,抬手就是一槍!


    砰!


    一枚青銀子彈迅猛出膛!


    烏托麵無表情,向後退了一步,同時信手一揮,那縈繞在【聖日】結界之中的璀璨光芒平地而起,堆成一麵巨牆。


    轟!


    青銀子彈接觸巨牆的那一刻,劇烈的爆炸在小山山頭炸開!


    這不是一枚普通的質地子彈,在其上麵附著了使用者的“精神”,而這“精神”的領域效果,就是爆炸!


    “?!”


    烏托皺起眉頭,他總覺得這領域能力,自己有些熟悉。


    【聖日】光牆被擊碎之後,那惡鬼已經登上了山頂。


    青銀子彈接連射出。


    烏托以【聖日】對轟,整座小山在兩人的狂轟濫炸之中不斷崩塌,漫天塵埃與光屑飛舞,一人退,一人進,但二者之間的距離不斷拉近!


    並非是烏托落入下風。


    等待的時間裏,他所做的這些布置,實在太周密了。


    單單是憑借結界,便可以隨意消耗對方。


    他現在故意後退,便是在等目標靠近……交手之後,烏托便意識到,姚謹很可能是高估那所謂的東洲“幕後人”了。


    誠然。


    東瀨家族的桉子,教會吃了很大的虧,損失了一整條暗線。


    但此刻現身的“惡鬼”,似乎並沒有比自己強太多,或許對方謀略了得,但其實力,倒是沒想象中那麽厲害。


    “再靠近些……”


    “再靠近些……”


    烏托不斷操縱【聖日】,營造出自己不敵,後退的假象。


    他死死盯住不斷接近的惡鬼。


    “這家夥實力……與我差不太多,這個距離動用【赤凰弩】,說不定能直接鎮殺他!”


    念頭落定。


    他直接抬袖。


    混亂的狂風之中,一道筆直的金色長線貫穿結界,直接擊碎了【聖日】,小荒山的喧囂與沸亂在這一刻終結,【赤凰弩】的一箭還縈繞著高亢的鳳鳴,那惡鬼前進的步伐在此刻僵硬停頓,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肩頭位置。


    一大捧鮮血在空中拋飛,而後被焚燒成為灰盡!


    烏托心底咯噔一聲。


    在自己抬袖那一刻,對方身軀無比詭異地顫抖了一下——


    這導致,自己的關鍵一箭,沒有洞穿心髒!


    “這一箭……我竟然射偏了?!”


    不等烏托反應。


    那惡鬼瞬間抽身,向著山下掠去,同時擲出一件一次性封印物,大量塵沙在黑夜之中狂舞,烏托想要射出第二箭,但他的精神力被塵沙所阻,一秒之後,他再衝出黑夜,那惡鬼已是杳無音訊。


    ……


    ……


    片刻之後。


    小荒山上,風聲漸熄。


    姚謹坐在輪椅上,來到了戰鬥現場,他的肩頭懸著一盞【燈籠】,這盞【燈籠】燃燒的光火,將整座山頂都照耀如白晝。


    這裏剛剛爆發的戰鬥,不可謂不激烈,【聖日】結界被擊碎,縱然狂風席卷,山頂此刻依舊殘留著血腥味。


    “……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樣。”


    烏托輕笑道:“姚公子,你可太高估那所謂的‘幕後人’了,從剛剛的交手情況來看,這家夥不過爾爾。”


    “血跡……都被焚燒幹淨了。”


    姚謹低下頭來,看著荒山的野草。


    他想動用【側寫】,找找痕跡……但對方是深諳此道的專家,並沒有留下什麽可以搜尋的線索。


    “你是說,對方的實力,和你相差不大?”


    姚謹抬起頭來,問了這麽一句。


    “如果沒有【赤凰弩】,他應該也殺不了我。”


    烏托回想了一下,認真道:“真打起來,孰勝孰負不好說……此人確有三分實力,可並不至於如此戒備。”


    姚謹再問。


    “如果是這樣,你在做足準備的情況下,為何沒有直接將其射殺?”


    “我……”


    烏托一下怔住。


    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當時的情景的確很古怪,自己射出那一箭後,對方身軀忽然出現了一陣顫動,像是提前有預警一般,竟然躲開了要害。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姚謹平靜說道:“我雖不知那‘幕後人’的實力,可還是給你求來了【赤凰弩】,這種失誤,不應該出現。”


    “我……我願領罰。”


    烏托低聲開口,然後焦急道:“雖未殺死,但此人已被【赤凰弩】射中,我們循著‘標記’找人……應該可以找到。”


    “嗯。”


    姚謹點了點頭,道:“剩下的事情,你不必操心。交給我便好,今夜之後,你還要重新回西海等上幾天。”


    他坐在輪椅上,緩緩調轉方向。


    小荒山上的燈籠火光也隨之搖晃,光明的氣息指向了黑夜的深處……


    那,便是【赤凰弩】標記的位置。


    ……


    ……


    冷風呼嘯,淒厲如刀。


    劇烈的疼痛讓鍾帆清醒過來,他低頭看著自己肩頭流淌的鮮血,整個人的視野一片眩暈模湖。


    眼前有一抹很微弱的光亮。


    有一個男人站在自己麵前,由於失血過多的緣故,鍾帆眼中的“男人”由無數個疊影組成,時而凝聚時而擴散,搖曳不定。


    “你……是誰?”


    鍾帆咬著牙想要坐起身子。


    “長野裁決所,第四裁決官,鍾帆。”


    回應他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麽感情,對方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直接念出了他的身份。


    鍾帆想看清眼前男人的麵容。


    但……


    他做不到。


    他隻能看到,對方的麵容隱於溫暖的火光之中。


    “你就是剛剛救我的人?”


    鍾帆嘶聲開口,在剛剛那縷金線弩箭射出之時,他的身軀莫名顫動了一下,不受控製地偏移了十厘米。


    正是這十厘米的偏移,讓他活了下來。


    那一箭,是奔著他心髒去的!


    “你不該和他廢話。”


    顧慎伸出手掌,鍾帆那張染血的鬼麵飛到了他的掌中。


    看到這鬼麵,顧慎心底五味雜陳。


    這是鍾帆專門彷刻的,麵具上的紋路,與自己在【冰海遺跡】佩戴的一模一樣。


    他知道,這個小子是古文會近年來收下的年輕苗子,天賦異稟,而且極其勤勉,在裁決所內一路高歌猛進,這也是他剛剛出手救人的原因。從光明城趕出,顧慎的“熾火”捕捉到荒山坐標之時,戰鬥已經開始。


    而當他趕到之時,荒山上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


    能救下鍾帆,是鍾帆的幸運。


    顧慎冷冷說道:“你既為裁決官,怎會不知超凡戰鬥的險惡,若非穩操勝券,怎可輕易多言?你難道沒發現,烏托早就做好了萬全準備,他布好了結界,還留下了後手!”


    “……”


    鍾帆閉上眼睛,他已經認命了,如果眼前這家夥要殺自己,早就動手了。


    既然救了,那他也沒什麽好提防的。


    更何況。


    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也防不住什麽。


    “那些話,我不吐不快。如果再來一次……我大概還是會說。”


    鍾帆沙啞笑道:“他就是做了再多後手,我也要試一試……今夜他獨自一人,這個機會,錯過可就沒了。”


    顧慎沉默了兩秒。


    他本想訓斥,但最終還是將那些話咽了回去。


    顧慎再次開口:“山先生難道沒有告訴你,長野此次西渡,無需插手‘烏托’之事?”


    “說了,但我放不下。”


    鍾帆低眉笑了笑:“烏托的隊裏,有自小與我一同長大的兄弟……我知曉今夜是一個圈套,便想著與他同歸於盡,也是好的。”


    “……蠢貨。”


    這一次,顧慎沒有忍了,他怒罵道:“你是誰教出來的,怎可如此行事?”


    “……有些事情,總是有人要做的。”


    鍾帆搖了搖頭,聲音裏沒有遺憾。


    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連忙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何對長野如此了解?”


    他掙紮著坐起身子。


    抬頭便是一陣恍忽。


    月光之下,那周身繚繞著溫暖火光的“神秘人”,正將自己刻意鑄造的那張鬼麵往臉上佩戴。


    鍾帆整個人怔在原地。


    這一幕,他曾在冰海遺跡見過。


    一模一樣。


    “前輩……是你?!”


    ……


    ……


    (今晚調整一下生物鍾,就隻有兩章!明天中午12點前會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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