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


    宮紫皺著眉頭,有些不太敢相信。


    顧慎捧出來的鐵衣,看上去十分普通……就是一件鐵質的輕薄甲胃而已,聯邦裏有的是精加工鐵質的技術,這樣的鐵衣宮家能找出一萬件。


    這真的是寶貝嗎?


    他微微挪首,發現一旁的沉離眼睛都瞪大了。


    顧慎捧著鐵衣從屋子裏走出來的時候,【食鐵之徒】的雙眼都在發光,一刻不挪地盯著這件死物……像是個餓死鬼,看到了一頓絕美佳肴。


    “我可以嚐一口麽?”沉離咽了咽口水,禮貌地提出了要求。


    “不可以。”顧慎禮貌地拒絕。


    小鐵人有些委屈地哦了一聲,原本站起來一半的身子,隻能重新僵硬地坐了回去,但他的雙眼還是通紅的,看上去在十分艱難地對抗著“食欲”。


    顧慎看著坐立不安的沉離,有些無奈,姿勢由捧變為摟,他實在是怕某個不忌口的家夥……冷不丁竄起來給鐵衣來上一口。


    “這就是顧兄所說的……寶貝?”


    看到沉離這副模樣。


    原先將信將疑的宮紫,忽然有些相信了。


    【食鐵之徒】對鐵材的要求很高,這件鐵衣能夠讓沉離如此反應……想必真的不是凡物。


    “宮兄……可以穿上試一試。”


    顧慎也沒有解釋,而是直接把鐵衣交給了宮紫。


    宮紫緩緩將鐵衣套在了衣服之上。


    顧慎笑了笑。


    他拍了拍沉離肩頭,輕聲說道:“給他來上一拳,給你舔一口。”


    宮紫:“???”


    下一刻。


    沉離嗖的一聲站起身子,瞬間就是一拳搗出!


    【食鐵之徒】的蠻力何其恐怖,瞬間爆發之下,這一拳恐怕能夠打碎一輛汽車,宮紫童孔收縮,隻聽到自己胸前一聲悶響。


    “嗡”的一聲!


    狂風席卷。


    沉離皺起眉頭,自己這一拳打在鐵衣之上,竟然絲毫無法撼動!


    他瞥了眼顧慎,看到後者點頭之後,遞出的拳頭再次發力,這一次他動用了【食鐵之徒】的能力!


    “轟隆隆!!!”


    庭院響起風鳴怒吼聲音。


    沉離拳頭和宮紫胸口的接觸麵,震蕩出無數風氣!


    纖薄的鐵衣震蕩出一波又一波漣漪,那是由於【食鐵之徒】的吞噬特質所致,宮紫覺得自己身上的鐵衣,彷佛快要被沉離的拳頭吸走了——


    然而就是這般恐怖的力道。


    真正落在自己身上的,卻幾乎是零!


    這件鐵衣,完全將沉離的攻擊吸收!


    “好了……停下吧。”


    顧慎輕描澹寫伸出一隻手,抓在了沉離的鐵腕之上,庭院裏的風暴瞬間破散,兩人就此被分開……沉離神情有些震撼。


    不僅僅是因為那件鐵衣的奇怪特質。


    也是因為……顧慎輕描澹寫的一“捉”!


    自己的【食鐵之徒】已經啟動了,他那一拳所蘊含的磅礴蠻力,猶如潑出去的水,隻能一股腦傾瀉而去,很難全部收回。


    可偏偏在這一“捉”之下。


    【食鐵之徒】的啟動被中斷,傾瀉而出的蠻力,也就此被兜了回來!


    這實在是沉離無法理解的手段了。


    隻能說明一點。


    顧慎……又變強了。


    ……


    ……


    “這件鐵衣……太不可思議了。”


    宮紫低下頭來,看著這件完整無暇的鐵衣。


    雖然以他的實力,沒有這鐵衣,也能硬接沉離一拳。


    畢竟自己是七層實力,已經凝聚出了“領域”,而如今的小鐵人,還在第二階段徘回。


    可超凡者之間的戰鬥,有些時候決定勝負的,還有出其不意的“突襲”!


    【食鐵之徒】的爆發力極強,已經有了突襲殺傷到自己的實力!


    “這鐵衣,究竟是怎麽製造出來的?”


    宮紫眼中滿是驚歎,好奇。


    他把鐵衣脫了下來,仔細觀看,怎麽看都很普通:“小顧兄……可否把工藝告訴我,我回頭讓宮家試一試生產。”


    身為宮家嫡長子,他還不至於貪圖普通俗物。


    這件鐵衣……的確不凡,可沒有超凡源質存在,不能算是封印物,歸根結底就是一件俗物。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宮紫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如果這鐵衣的製作需要耗費天價,譬如消耗百萬比一的特殊鋼鐵才能製造一角衣袖……那也沒關係!


    他一定要為自己製造一件。


    這般恐怖的防禦能力,無論耗費多大代價,能造出一件就足夠了!


    “目前來看……沒有工藝,無法複刻,僅此一件。”


    顧慎搖了搖頭,沉聲道:“關於技術方麵,顧老爺子那邊也在研究……”


    宮紫眼中浮現訝異,旋即掠過一絲遺憾,他苦笑道:“既然老爺子也在研究……那麽宮某就不摻和了,希望能聽到好消息。”


    顧慎沒必要騙自己。


    罷了。


    這件物品,的確是一件“稀世俗物”,隻不過與自己無緣。


    關於這一點,宮紫還是很看得開的。


    “以我對韓當的了解,新人戰這樣的大比,他們已經出擊,定是盯上了最後的冠軍,這幫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哪怕是動用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顧慎抿了口茶水,說道:“朱望一脈風格如何,想必宮兄比我了解。”


    宮紫緩緩點頭。


    他從小在雪禁城長大,對於三所無比了解。


    朱望能在長野裁決所雄踞二十餘年,靠的就是“鐵血無情”,這一脈的行事風格都是如此,雷厲風行,好勇善鬥,一旦盯上了什麽,就絕不會放手!


    這一脈的風格,長野也是路人皆知。


    這一次的新人戰,很顯然廉舟是奔著奪冠去的,師門的賜寶,手段,一樣都少不了。


    “對決視頻裏的‘肉身瞬殺手段’,大概率是某件高級別的封印物。我總覺得有些奇怪……廉舟已經是七層了,對付那些低階超凡者,怎麽看都是碾壓,何必要祭出這麽大的殺器,提前暴露手段。”顧慎眯起雙眼,說出自己心頭的疑惑。


    宮紫聞言,也陷入了思考。


    是了。


    七層超凡者,對付三四層的敵手,已經是手到擒來。


    何必要如此……凶殘。


    或許,這就是朱望希望讓其他人所看到的?


    “不管是為了‘威懾’,還是另有所圖……”顧慎沉聲說道:“如果能用‘鐵衣’防下這一殺,宮兄便多了一件封印物的優勢。”


    新人戰,隻需帶一件封印物登場。


    為的就是公平。


    以防家大業大的某位“貴公子”,一開打就上來擲出一堆封印物,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以數量取勝,打成碾壓局麵。


    一人一件封印物,不同的超凡者可以根據自己的能力來籌備登台之後的戰略。


    當然……這樣的方式也無法做到完全的公平。


    總有人有“極其強大”的封印物,或者“極其強大”的能力。


    但想要駕馭,並且完美施展,也並非易事。


    “多謝小顧兄贈禮,這份恩情,宮家記下了……”


    宮紫將鐵衣重新穿上,愈發愛不釋手,認真說道:“再過幾日,我與廉舟正麵對決,若是小顧兄有空,還請賞臉,到場觀戰,與宮某一同奪冠。”


    一同奪冠……這話說得真的很誠懇,很漂亮,而且給足了麵子。


    顧慎微笑道:“一定。”


    看著說漂亮話的兩位,沉離等待了許久。


    終於結束了。


    他小心翼翼戳了戳宮紫,望向鐵衣,滿眼期待:“那個……”


    “他說好了,給我舔一下的。”


    宮紫:“???”


    沉離盯著宮紫的胸口,認真說道:“一下,真的就一下。”


    ……


    ……


    深夜。


    長野以北的一座荒山之中。


    有輕微的震鳴之音,連綿響起。


    薄雪飛濺!


    皓月當空,一縷無形之影,穿梭在山野之中,激蕩落雪,林間雪氣簌簌而下。


    一道身影盤坐在大石之上,閉目養神。


    不見他如何動作——


    那縷無形之影,瞬間擊碎一株兩人合抱的巨木,將其內心打穿打碎,然後一瞬間有千百道樹屑迸濺而出,整株古樹竟然在一秒之內,被斬切成為數千段!


    “嗖嗖嗖……”


    那縷影子緩緩停下,懸浮在廉舟的麵前。


    廉舟悠悠吐出一口長氣,瞬間爆發出巨大的殺力,他的精神力也消耗了很大……伸出手掌,那縷小小的影子在月華折射下露出真容。


    那竟然隻是一把紙剪!


    “很好,你已經初步掌控了紙剪……雖然隻能爆發出一百零八殺,但也足夠了。”


    韓當從黑暗中緩緩走出,他背負雙手,看著那株傾塌的古樹,輕聲開口:“今天的對決,你表現的還不錯,接下來的晉級應該沒什麽難度。”


    “多謝師兄誇讚。”


    廉舟輕輕看著掌心的紙剪,他幽幽說道:“隻是紙剪消耗精神力的速度太快了……幸好今天的對手,都不夠強大,還沒有人看出端倪。”


    “今天之後,就會輕鬆很多了。”韓當澹澹道:“沒有意外的話,隻要你登台,你的對手就會棄權,投降,除了決賽,應該不需要耗費精神力作戰了……你還有好幾天的時間可以休息。”


    今天的對決,廉舟的手段異常殘忍!


    所有對手,都是用“紙剪”解決!


    他已臻入七層。


    可卻……沒有動用自身的能力。


    非是不想,而是……不能!


    白袖回到長野。


    白袖放棄新人戰。


    這兩個消息傳出的太突然……一夜之間,許多天才都生出了爭奪火種之夢的念頭!


    隻不過這一次的大比,出現了兩位七層超凡者。


    這兩位七層的出現,對其他天才,其實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尤其是那些六層巔峰的超凡者。


    這中間有一個天大的鴻溝,不可逾越的瓶頸。


    無法破境,就很難與七層超凡者對抗。


    而廉舟,為了這次“奪冠”,選擇強行衝破這其間的瓶頸……朱望給予了他額外開啟深水區第七層的鏈接權限,他本該在“第六層”停留地再久一些。


    這其實是聯邦明文禁止的禁忌行為!


    超凡者的修行,首先要確保足夠的“穩定”,精神和肉身要保持同步,協調。


    借用不屬於自己的力量,提前參悟下一步的光景,很可能導致一種情況。


    那就是……失控!


    這就是廉舟用“紙剪”裁敵的原因,他必須要表現地足夠強大,而且足夠殘忍,才能讓對方直接棄權……在真正的決賽麵前,過分動用不屬於自己的七層力量,以及第三階領域,都可能會導致“失控”情況的發生。


    哪怕隻有一丁點端倪,也容易被人察覺!


    “聯邦安全委員會的那幫家夥,每一年的新人戰都異常活躍,他們恨不得盯死這場大比中的每一個選手,把一整年的指標都完成。”韓當平靜說道:“沒有意外的話,決賽的對手,應該是從宮家的那位少主,和指揮所那位七層裏出一個,運氣好一些,隻需要打一場。你隻需要祭出‘紙剪’破防,然後動用能力,摧枯拉朽就能取得勝利。”


    廉舟神情複雜。


    他揉了揉眉心,緩緩問道:“師兄,這把紙剪,若是無法破敵……”


    “不可能!”


    韓當立馬搖頭,十分篤定地說道:“這是接近s級的禁忌封印物,是老師親贈,即便是宮家的那位少主,哪怕能扛住一下,也扛不住第二下爆發……隻要你精神力足夠,那麽就一定能取下勝利!”


    “好……”


    廉舟深吸一口氣,道:“這幾日,我再勤練一下。”


    “嗯,早點把紙剪參悟到二百殺的境界,即便遇到深水區第八層的超凡者,也能瞬間將其剪碎,那兩位七層縱然有什麽壓箱底手段,也不是你的對手。”韓當神情冷漠,緩緩說道:“記住……無論如何,都要拿下新人戰的勝利!不僅僅是為了師門,更是為了你自己!”


    這句話,隱約蘊含著一縷精神力量。


    廉舟神情一怔。


    他的眼神略微渙散了一刹,旋即變得更加凝聚,彷佛有一縷黑芒收攏。


    廉舟渾身的精氣神都收斂起來,變得更加強大。


    他低下頭,默默看著掌心的紙剪,低聲自語。


    “無論如何……”


    “都要拿下勝利……”


    ……


    ……


    這段時日。


    整個長野的目光都聚焦於這一次的新人戰。


    雖然白袖沒有出戰,但這一次大比湧現出了許多令人驚豔的選手……有不少散修被三所五大家看中,有些雖然被淘汰了,但還是收到了三所五大家拋出的橄欖枝。


    雪禁城很熱鬧。


    春雨觀很安靜。


    與整個熱鬧的城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間小院子裏,落雪無聲,開花無音。


    顧慎就這麽安安靜靜的修行,享受著難得的清淨。


    他的生活過得很充實,也很忙碌,定期去神祠山吃花,檢查銅人燈的最新搜尋結果,回到清塚消耗源質,修行陣紋。


    看上去是一個人,但實際上他並不孤單。


    在“深度睡眠”的時候,他會來到零零幺,和褚靈一同看海,也會來到四季曠野,和鐵五一同揮舞鐵鍬,挖掘深坑。


    四季曠野的那個大坑,越挖越深……顧慎心中有一個預感,距離種子種下的日期不遠了。


    而和顧慎一樣忙碌,一樣不在乎“新人戰”的,並不是一個人。


    顧家的墅區裏,好像都是這樣的“怪人”。


    陸南槿在風來觀裏修行刀術,她是比顧慎還要“閉塞”的一個人,坐在風來觀中,不問春夏秋冬,不聞窗外霜雪,彷佛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而正是這樣的“靜修”,使得她的刀術境界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質變。


    離開大都之後,南槿拚命練習刀術的十年積累,終於爆發,那柄懸在風來觀上空的木刀,蘊含著一股令人驚歎的力量。


    連顧南風都驚歎於這個女子的驚豔進展。


    而第三個“怪人”,也正是顧南風。


    自從和顧老爺子的家宴之後,顧南風就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大忙人,羅胖子偶爾還會回一趟墅區,替少主清理一下潛龍觀院落,處理一些積攢的瑣事。


    但這段時間,顧南風幾乎一次也沒有現身過。


    那場家宴的最後,老爺子給了顧南風一個“信封”,沒有人知道信封裏所謂的禮物是什麽。


    但顧慎大概能猜到一些。


    他定期和夫人聯係之時,從陸南梔口中聽說,顧家這段時間與花幟正在接觸……很顯然前不久那場家宴的談判,老爺子被說服了。


    顧家一半的力量無法代表整個長野,但願意與花幟有所接觸,就足以說明“舊派”的意誌。


    這是一件好事。


    如果順利的話,要不了多久,花幟就會派遣一個“使團”,前往長野觀摩,學習,順便與顧家達成某種意義上的合作……其實並不難猜,老爺子給顧南風的禮物,就是“重掌顧家權力”的機會。


    一個離開長野八年的“少主”,從北洲回歸,哪怕再怎麽強大,也需要時間,來凝聚人心。


    群狼環伺之下,顧家舊派能夠幫到顧南風的有限。


    他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


    一點一點翻盤。


    與花幟的合作,就是目前為止的最大機會!


    如果能夠達成生意上的合作,顧家舊派的經濟壓力將會得到極大程度的緩解……而促進這一切成功的顧南風,將會得到第一批擁簇,老爺子的全意隱退,也就有了順理成章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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