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能在黑暗裏感受著我身體的失重,按照下落的時間來看,這個距離實在是太高了,若是到底,死就算了,還是個死無全屍,被摔個稀巴爛。


    哎,想我英明一世,最後還是死相淒慘。不過這山腹裏既然有個大墓,這裏必定風水很好。死在這,也算是得其所了吧。也不求庇蔭子孫了,都沒來得及留下子孫,希望我下輩子能投個好胎吧。


    我突然想起來隰明以前說過的,上窮黃泉下碧落。他真的會來找我嗎?臨死前,我想到的竟然是這個人。我不意外,隻是有點心酸。


    我這麽想著,然後終於降落了。和我想的不一樣,我現在承受的並不是渾身碎屍萬段的疼痛感,而是頭部被水拍打和全身被水擠壓的疼痛感。


    我撲通地栽進了水裏。


    因為我下落高度的問題,我落水後直接掉到了一個很深的深度,然後又由於水壓越來越大,下降速度越來越慢,我才慢慢可以控製自己的身體了。


    我開始踩水,慢慢浮向水麵。四處都是一片黑暗,我必須要趕緊想辦法看得到周圍的環境才行。


    終於,我的頭部浮上水麵了,然後是雙臂。因為四周一片漆黑,是黑到一點點亮光都沒有的那種,這種感覺太容易給人帶來恐懼了,我想起來了我的雙肩背包,我摸了摸肩帶,還在,就放心了。


    幸虧在大樹下休息的時候沒有將背包摘下。


    我將背包挪至胸前背著,然後努力踩水,讓自己再浮的稍微高一些。終於到了合適一點的高度,我摸索著將背包拉開一個小口,努力著不讓水進去,也努力著不讓裏麵的東西掉出來,然後慢慢的伸進去一隻手,摸了幾下,就找到了背包裏的探照燈。


    我將背包拉好。包是防水的,背包裏的東西除了一點吃的外就是光源火源和簡單的防身工具,也都是防水的,我不想讓水進去主要是怕背包太重影響我的行動。


    我一手拿著探照燈,又將背包重新在肩膀上背好,才準備開燈了。


    開燈的前一刻,我又猶豫了,到底要不要開燈呢?萬一這裏有會朝著光源襲擊的不明生物怎麽辦?萬一我所處的環境,看見比不看見更可怕怎麽辦?


    有好多種萬一讓我在開燈還是不開燈之間糾結了良久。這時候要是隰明在就好了。我從這個鬼地方掉下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和他們匯合。


    想起來越來越心酸了。算了,想也沒用,反正這時候也隻能靠自己了。就像以前還沒有遇見他的時候一樣,一切自己拿主意,自己承擔後果。


    想到這,我一咬牙,打開了探照燈。反正既然命由天定,既然都要死,明明白白的死總比現在稀裏糊塗的強很多,至少能看見東西,我也不至於這麽被動。


    打開光源的那一瞬間,我突然閉上了眼睛,瞳孔現在放到最大,即使有一點點光也會不適,我將探照燈調到最暗,然後戴到了頭頂。


    我慢慢睜開眼,開始打量四周了。


    現在四周的環境,比我預想的最壞打算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這隻是一個普通的水潭而已,水在光的照射下,能見度還是很高的。我頭在水麵上方是可以清楚的看見我的腿和腳的。但是再往下就看不到了。這裏的水實在是太深了。


    我覺得凡是我不能把握無法掌控的事情都容易帶給我恐懼感,便看向四周,打算先找個地方,上岸再說。老在看不見底的水裏呆著還是讓人心裏發毛的。


    我向四周張望了一下,這裏特別像是一個大的天然鍾乳石石洞,石頂上延伸下來很多光滑的尖端,有水滴入這個水潭裏。


    我剛剛掉下來的地方,已經找不到了。水潭四周也全是石頭,錯落有致,雖然這裏像是一個天然的石洞,但是看了周圍的石頭分布之後,我反而更相信這是一個人工建造的地方了。四周都是封閉的,這個石洞就隻是包圍著這個水潭,連岸邊到石壁的距離都不是很大。


    我向離我最近的岸邊遊去了,不一會,到了岸邊,我便撐著身子,爬上了岸。


    我全身的衣服都濕透了,便決定先找個地方生火把衣服烤幹。這個地方看上去也相對來說比較安全,至少目前看了看,除了可能存在的隱藏的陣法和機關外,應當沒什麽大的生物或者非生物來襲擊我。


    我找了個離岸邊較遠的地方,女生的第六感告訴我,那個水潭是目前所有不安全因素最高的地方。我找了個地方先坐了下來,然後又開始打量四周,並開始發愁了。剛剛光想著生火了,這裏除了石頭就是石頭,任何能點著的東西都沒有,我就算帶了火種也沒用啊。


    我認命的翻了翻背包,失望的將拉鏈又拉上了。然後將外套風衣脫了下來,擰了擰。之後就如法炮製,將身上的衣服就這麽在身上擰了擰。便決定找出路,或者想辦法聯係隰明。這石洞裏什麽都沒有,我不動的話,基本相當於坐以待斃了。


    剛剛水裏的活動確實消耗了一些我的體力,我稍作休息了一下,便不再耽誤時間,起身去找路了。


    沒有隰明在,我走的每一步都很謹慎,基本上相當於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既要觀察周圍一切所隱藏的陣法,又要仔細聽是不是有機關被觸發的聲音。


    這樣真的很累,不僅是身上累,心也很累。過了很久,我在這裏轉了好幾圈了,依舊一無所獲,我看了看手表,已經十一點了。我在這個洞裏至少呆了一個半小時以上,將近兩個小時了,也不知道外麵的隰明隰曄怎麽樣了。


    以隰明的能力來看,他找到墓穴應當問題不大,但是他不一定找得到我掉落的這個鬼地方。雖然我是垂直降落,而且降落之後基本算是沒有移動了,可是直覺告訴我,我絕對不僅僅是直直地掉下來這麽簡單。


    想著這些,又有些想他了。最近實在是被保護的太好了,一遇到點什麽困難,就這麽心誌不堅定。我歎了口氣,對自己搖了搖頭,然後身後的微微的水波動的聲音,令我回過神來。


    我實在是太大意了,明明知道水裏有潛在的危險,我竟然還背對著水走神,真真切切的是被保護的太好了。


    從聲音可以感覺到東西不大,而且那東西應當是在盡力的掩飾行蹤,緩慢的朝我的方向過來,我不能這麽快就暴露了我已經發現它的事實,我便繼續著剛才的沒有做完的動作,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背對著水,走了兩步,然後裝作不經意間,像水潭的方向張望了一下,然後複又看向別處。


    我雖然隻看了水潭一眼,但是現在全身的防禦細胞都調動起來的我,還是眼尖的捕捉到那一絲沒有來得及掩藏起來的波紋。


    我假裝沒有發現,繼續向四處張望,尋覓出路。看來這個水底的東西還是有些腦子的。之前覺得這裏還挺安全的,還可以多呆呆的,但現在自從聽到聲響,看到波紋之後,我雖然還是麵不改色,但是渾身的汗毛已經豎了起來,後背的冷汗也一落再落。


    我現在最好的出路就是能夠迅速的找到出口,因為現在是根本不知道敵人是誰,能夠戰勝的把握就更沒有了。


    我現在需要一麵做好準備,以防水裏的東西對我的突然襲擊,另外一麵,也要更加仔細的尋找出路了。


    就在我裝作不經意的,朝著裏水潭較遠的地方逐步移動的時候,我耳朵一動,聽見了些許水珠落水的聲音,我心下一驚,先不管是什麽吧,該來的逃不掉,直接動手吧。


    我瞬間催動了血玉,飛快轉身,朝我身後原本的地方打了一掌。


    我轉身的瞬間,隻看到了麵前是一個血盆巨口,它原本就是騰空的,而且由於沒有想到我突然而來的掌力,便被我一下拍到了旁邊的石頭上。


    它撞到石頭上之後,好像很疼,咆哮著從地上爬起來,又朝著我張口,好像在向我示威一樣。


    我才看清楚,這是一條長度大概隻有一米,沒有成年的鱷魚。


    先忽略掉現在的環境為什麽會存在這種熱帶泥沼兩棲類的動物,而且它還會叫,我現在隻想著怎麽對付它。


    我迅速從褲腿裏抽出匕首來。對著它,做防禦狀,它也看我有一定的武力值,所以不敢繼續輕易進攻,但是可能是太餓了或者什麽的,它還是一直虎視眈眈的盯著我,時不時的還要用它的血盆大口朝我示威性的張幾下。


    我還是采取敵不動我不動的策略,等待它進攻,我好尋找它的破綻。這種地方出現的東西,看上去無害的都很危險,更何況是它。


    現在我就連頭皮上都是冷汗,今天真的是出門忘記看黃曆了,淨招惹這些惡心的冷血動物了。真的好討厭啊。


    那小鱷魚並沒有和我僵持太久,就開始嚐試性的進攻了,或許我的肉對它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


    它又張著它的散發著惡臭的血盆大口,迅速向我撲來,我能夠看到它密密麻麻,尖利,並且掛著綠水藻的牙齒,然後迅速向旁邊打了個滾,躲開了它的第二波進攻。


    這小鱷魚目露凶光,看來是非和我過不去不可了。光躲下去也不是辦法,我便決定主動出擊了。


    小鱷魚的第二擊沒有擊中,而是撲到了旁邊的石頭上,我趁它還沒完全翻過身來,便先衝過去,對著它的下巴就刺了一刀。


    這一刀我用了十足十的力氣,但是並沒有刺穿。那鱷魚皮如同鋼鐵一般堅硬。我甚至聽到了類似於匕首刺到了鐵板上的“鏗”的聲音。


    我一看到這種情況,身體反應比腦子快,我迅速後退,以防止它的反撲。


    現在看來,匕首是沒用了,既然不能對它造成傷害,我便將匕首又插回了小腿上。現在總不能肉搏吧,看來隻能用鳳凰血玉的力量了。


    那小鱷魚被我的突襲也搞怒了,我剛剛退回,它便又反撲了過來,我迅速捏了個訣,對著它就是一掌。


    這次它早有準備,並沒有被我打到,而是發力和我對抗著。


    一人,一條騰空的鱷魚就這麽對峙著,我源源不斷的向它注射著鳳凰火。它總算有點反應了。總算有能夠對它造成傷害的東西了,我心中稍稍竊喜了一下,手上也加大火力。


    小鱷魚渾身都覆蓋著一層黏稠的粘液,被火一烤,便蒸發了,對它的皮膚造成的傷害雖然不是致命的,但時間一長,它肯定受不了。


    我也想著速戰速決,因為光靠鳳凰火,我也不可能支撐太長時間的。


    對峙了一會,我也沒有想到什麽好辦法。小鱷魚此時的承受能力恐怕也到了極點,我隻看它痛苦的大吼了一聲,便先撤退了。


    我看他撤退了,也沒有馬上衝上去難為他,而是繼續對著它,用比較凶的眼神盯著它,雙手一拳一掌做防禦狀。此時也是我恢複體力的時機。


    但我還是太小瞧小鱷魚的那一聲吼叫了,那一聲吼叫之後,潭水中的波紋突然大了起來,我注意到潭水的變化,心中大呼不好。


    這鱷魚一看就未成年,它的父母恐怕也在這水裏。剛剛鱷魚那一叫,應該是求救。


    我看了看地上痛苦的扭動著軀體的小鱷魚,知道它此時也沒什麽戰鬥力了,便集中注意力,迎接潭水裏出現的更大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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