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母看了一眼賀雪手上的書,說:“讓你多看看考研書,明年繼續考研,這個月就要報名,明年一月份就要考試了,你可得抓緊。”


    賀雪氣得手都抖了,還是忍著脾氣說:“隻有三個月了,根本來不及複習。”


    “你去年才複習過,這麽快就忘了?這次考不上,下次考,反正你總得要考上。”


    賀雪說:“我現在找到工作了,這個工作很好,我很喜歡,我覺得我現在過得挺好的,不需要考研。”


    賀母抬起頭,皺著眉頭說:“你現在這是什麽工作?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外企,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倒閉了,工資才這麽點,我托人給你介紹對象,人家張口就問是不是公務員,是不是事業單位,我都沒好意思說你在外企。這個工作隻是個過渡,你現在就得趁著年輕,邊工作邊考研,等考上了把工作辭了回去讀研,將來畢業了進你舅舅的研究所呆著,又穩定又體麵,不知道多好。”


    賀母絮絮叨叨地說著,賀雪越聽越氣,覺得自己就是賀母手裏的傀儡,讓做什麽就做什麽,自己一點尊嚴都沒有,她有種被母親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賀雪突然把手裏的書用力摜到地上,仿佛借此就能讓母親閉嘴,賀母一看也確實嚇了一跳,隨即就火冒三丈地站起來,怒斥:“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我就是不想考研,我想過我自己喜歡的日子,我憑什麽聽你的,你說的是真理啊?”


    “你這丫頭怎麽這麽固執,怎麽這麽自私,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在外麵多丟臉,人家的女兒都是公務員,找對象人家搶著要,我家的還得我舍了臉皮求人家。”賀母把手上的食材一丟,撿起書。


    “哼,不過一群沒見識的人,整天呆在一個三線小城市裏,眼皮子淺的不得了,你也不看看在大城市有幾個人看這些的,外企怎麽了,外企工資高,外企能學到東西,我不想過那種一眼就看到頭的生活,一團死水,萬一哪天政、、策有變化,出來都找不到工作。”賀雪抱著手臂,一副蔑視的樣子。


    “我不管別人怎麽看,你媽我就是沒見識,就是眼皮子淺,每天見到的都是這樣的人,跟這樣的人打交道就是要按人家的標準來,反正這個研你必須讀,我今兒就把話撂這了,你什麽時候考上研,什麽時候才能回家!”賀母眼珠子一瞪,把手裏的書扔回包裏。


    賀雪眼淚含在眼眶裏,每次一遇到她媽撂狠話,她就沒轍,她知道她媽說的話對自己的傷害有多深,每次都直刺自己的自尊,久久無法平複。


    而她正因為知道言語的殺傷力,所以無法以牙還牙,也對著母親撂狠話,畢竟是自己的親媽,她不是不會說狠話,而是不想在母親的心裏留下傷痕。


    但是賀母卻不知道自己的話有多傷人,所以每次都肆無忌憚,所以賀雪每次都輸得體無完膚。


    賀父一看母女兩個又鬧僵了,趕忙出來打圓場:“這麽晚了,你們快別吵了,影響鄰居就不好了。我們坐了這麽久的車也累了,小雪啊,這附近有什麽旅館沒有,我們先去住一晚。”


    賀雪用手指擦了擦眼角,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了,她平複了下心情,打電話給楊梅:“梅姐,這麽晚了你還不回來啊?”


    “我不回去了,就住我男朋友這兒,你先睡吧。”


    賀雪跟楊梅住了一個多月了,也遇到好幾次楊梅住她男朋友那的情況,見此也不多問,隻是說:“這樣啊,我爸媽來看我了,這麽晚了也不好找旅館,所以我想讓我爸住那個空房間……”


    不等賀雪把話說完,楊梅就說:“沒事沒事,你們隨便住,那個房間的櫃子頂上有兩床被子,是上一個租的小女孩留下的,被套我都洗過了,都是幹淨的,你們可以拿出來用。”


    賀雪租的這個房子是三室一廳,賀雪住的是朝北的小書房改造的小房間——這個房間最便宜,而朝南的兩個房間,一個是楊梅住的,一個就空著沒人住。楊梅說她不缺錢,租房子隻是想找個人陪著,兩個人剛好,所以那個空房間就一直空著。


    賀雪掛了電話,看到賀母臉色很不好地在給她整理衣櫃和桌子,一邊還說著:“你這桌子擦沒擦啊,上麵都有印子呢。”


    賀雪無奈了,賀母總是這樣,在她的世界觀裏,說出去的話都是輕飄飄的,真正對一個人好就是要實際行動。所以賀母總是說著最難聽的話,卻做著一個母親能做的所有的事,至於什麽是自尊,什麽是自我,不好意思,她小學畢業沒文化,不知道那是什麽。


    賀雪很想跟母親長談一番,告訴她言語的傷害,是行動無法彌補的,但是她知道這不現實,賀母是個非常固執的人,根本聽不進勸,她有自己的想法,並且永遠不會改變。


    她隻要管好女兒的衣食住行就行了,至於和女兒進行精神上的溝通,那是賀父的事,她不用管也不想管。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賀雪是在一陣米粥的香氣中醒來的,這個香味非常熟悉,她還在上學的時候每天早上都是在這樣的香味中醒來的。


    賀雪恍恍惚惚,仿佛回到了高中的時候,那個時候雖然學習非常緊張,可卻是全家最和|諧的時候。


    刷完牙,洗完臉,賀雪倚靠在廚房的門框上看著賀母一邊從鍋裏盛粥一邊說:“去拿筷子。”


    賀雪笑了笑,像以前那樣拿碗筷。


    “媽,我昨天發工資了,今天我們去金城廣場買衣服吧。”賀雪吃早飯的時候說。


    “好啊,我們小雪也開始賺錢了,知道孝敬父母了啊。”賀父笑嗬嗬說。


    賀母卻說:“衣服什麽時候都可以買,先去報名考研。”


    於是等賀雪排完隊報完名,她已經沒什麽興致逛街買衣服了,而且已經到了下午,再不去車站,賀父賀母就趕不上車回去了。


    送走賀父賀母,賀雪身心俱疲地回了自己租的小屋子,看到賀母送來的一大堆書,猶豫半晌還是走過去翻了翻。


    熟悉的又陌生的課本,曾經記的筆記喚起了賀雪的記憶,美好的大學時光在這種時候顯得愈加珍貴,可惜已經回不去了。


    突然,賀雪的手頓了頓,輕輕撫上書中空白處畫著的兩個小人,這是時彬複習時無聊畫的畫中賀雪的大頭小人奸笑著把時彬的大頭小人踩在腳底下。


    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暈濕了眼眶。


    賀雪吸了吸鼻子,用手指輕輕擦掉臉上的淚珠,忽地把書一扔,自顧自地打開電腦。


    點了一個又一個電視,賀雪終於關了視頻網頁。無聊地隨手點開收藏夾,將以前收藏的網頁一個個點開來看。這些網頁有她很喜歡的淘寶小鋪,有以前寫論文用到的網站,也有為了時彬而收藏的網站,其中就有她曾經搜索過的ss公司主頁。


    隻留下ss公司主頁,賀雪把其他所有隻要能讓她聯想起時彬的一切網頁全都刪光。刪過之後收藏夾清爽了不少,滿眼都是她感興趣的網頁,比如這個手工論壇。


    受賀母的影響,賀雪其實很喜歡手工,小時候就會拿媽媽的毛線針,扯些媽媽不要的毛線似模似樣地織毛衣。長大些就會守在媽媽的縫紉機旁看媽媽做衣服,時間長了耳濡目染的,自然也就學了點媽媽的手藝。


    賀雪點開論壇,之前注冊的賬號自動登錄,首頁推薦就是一篇自製芭比娃娃衣的帖子,看到圖片上穿著白色輕紗做的漢服,賀雪感興趣的點開了這篇帖子。


    這個帖子曬的衣服全是類似仙俠電視劇那樣的古裝,而且全是仙衣飄飄的感覺,以素色純色為主,料子全是又輕又薄的。


    賀雪看著看著,不由專注了些,她很小的時候也很愛幻想那種仙女在迎著夕陽在天上飛的畫麵,衣決飄飄,長長的披帛隨著晚風在身後飄蕩,非常有意境。


    但是隨著年齡增長,賀雪的審美不再那麽單薄,空靈縹緲固然美,但是華麗濃烈也別有一番風情。尤其是漢服,深色的漢服沉穩端莊,或者豔色的漢服華美雍容,各有千秋。


    想到這,賀雪也不覺心癢起來。她隨即點開以前收藏的幾個淘寶手工小鋪,鼠標刷刷地滾著,尋找自己感興趣的布料。


    不知不覺購物車裏已經有了十幾個小件,布料,裝飾用的小珠子,針線,顏料筆,在這個過程中,賀雪心中的衣服已經成型,隻差動手做了。


    賀雪沉吟一會兒,最終點了結算,順便又買了個中國芭比娃娃當做模特。


    做完這一切,賀雪的嘴角不自覺勾了勾,心頭莫名其妙地高興了起來,這才是她最喜歡做的事,什麽時彬,什麽考研,統統從自己的腦子裏清除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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