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寧靜的中午突然間就炸了起來。


    那個偷車賊沒有能夠闖出公司的大門, 車也回來了。


    沈毓舟作為領導,是第一個被通知到的, 其次是被偷車的林笑笑, 兩人聽到消息, 一路狂奔到公司小小的醫務室。


    林笑笑一進門就看到賀雪雪白的長腿上一大片鮮紅的擦傷, 胳膊上也是青青紫紫的同時夾雜著血色的擦痕, 看著極其淒慘。


    她的眼眶一瞬間就紅了,一把擠開正要往前湊的沈毓舟, 如餓虎撲食一般撲到賀雪身前, 哽咽地罵道:“傻丫頭,不就是一個小電驢,給他就是了, 你至於這麽拚命嗎?你瞧瞧你這樣子,這可怎麽好?疼不疼?還有哪裏傷著了?你這丫頭怎麽這麽軸呢?”


    旁邊送賀雪來的中年保安也跟著附和:“就是,這姑娘真是個傻大膽。”


    林笑笑立刻怒目而視:“你才傻大膽。”


    賀雪不好意思地低了頭,看著自己傷說:“我沒想那麽多。”


    實際上,那一瞬間賀雪想了很多,她想著這車是笑笑的寶貝, 笑笑那麽儉省的一個人, 丟了車肯定心疼地要命。


    旁邊沈毓舟看著插不上前,就轉向醫務室的醫生,這年頭醫生都一個勁地往大醫院擠,能到一個小公司醫務室工作的,要麽就是退休了找個兼職,要麽就是實在沒辦法的。


    這個醫生就是後者,一個小女生,畢業於一個三流大學,還隻是本科學曆,在小醫院工資不高還沒編製,還不如進企業醫務室呢,工作清閑工資也高,但是這樣的醫生基本上也隻會開點感冒藥,處理處理外傷了。


    此時這個女生就在用細細小小的聲音對沈毓舟說:“她胳膊上和腿上都是擦傷,我已經處理幹淨了,比較麻煩的是腳踝扭傷好像有點嚴重,最好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沈毓舟皺了皺眉,什麽叫好像有點嚴重,看著醫生寫的亂七八糟的病曆,她對醫生說:“你幫我寫個病假證明,我送她去醫院。”


    一邊檢查賀雪腫得老高的腳踝的林笑笑立刻抬頭:“我也去!”


    沈毓舟眉頭皺得更深了:“我一個人就行了,你跟著裹什麽亂,好好工作。”


    林笑笑小小的眼睛裏透出堅定的光芒:“小雪不能走路,我要扶著她,你負責排隊掛號好了。”


    沈毓舟從鼻孔裏噴了口氣,一把抓起醫生寫的證明甩給林笑笑,自己俯身一個公主抱一邊抱起賀雪,一邊說:“你去人事部請假,我們在公司門口等你!”


    沈毓舟選擇的醫院是距離公司最近的三甲醫院,醫院人流量大,門口的路又不寬,所以這條街長年出於擁堵狀態。


    林笑笑幹脆下車叫了輛摩的先去醫院掛號,沈毓舟一路慢開到醫院,又花了點時間等停車位,等她抱著賀雪到醫院的時候,正好叫到她們的號。


    醫生很快就診斷出賀雪腳踝沒有傷到骨頭,在傷腫處按了按,開了幾瓶外用內服的藥,叮囑幾句就把人打發出來了。


    林笑笑還是一臉緊張地說:“醫生說你這個比較嚴重,前麵幾天不能動,我明天去公司請幾天假,你住我那好了,我給你煲骨頭湯。”


    沈毓舟把著方向盤,瞄了眼後視鏡說:“不行,公司不接受這種事假理由。”


    林笑笑翻了個白眼說:“我申請年假還不行麽?”


    沈毓舟不理她,自顧自說:“還是住我家,我媽在家,可以照顧你。”


    賀雪卻搖了搖頭,說:“我不會請假的,明天照常上班,而且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也不必麻煩阿姨,你把我送到我宿舍就行。”


    林笑笑急了:“你都傷成這樣了還上班?”


    賀雪想到自己這個新建的組正是任務重的時候,人手本來就不足,少了自己不知耽誤多少功夫,公司每個項目都是有嚴格的計劃和上線期限的,超過期限組長肯定會受到詢問,沈毓舟好不容易等來這個機會,她不能拖後腿。


    於是她堅定地說:“我隻是腿受了點傷,手照樣能打字,腦子也好好的,沒必要請假。”


    林笑笑氣急而笑:“我看你是真傷著腦子了!”


    沈毓舟沉默半晌,頂著賀雪灼熱的目光,還是不情不願地把車轉了個方向說:“好,但是我要每天接送。”


    賀雪繃著的臉陡然一鬆,嘴角抿出一絲笑意:“可以。”


    說這話,三人正好趕在晚高峰前回到賀雪的宿舍,沈毓舟又要抱著她上樓,賀雪心疼自家老公,死活不肯。


    她單腳站著,被兩個人架在中間,一邊爬樓一邊笑嗬嗬地說:“幸好我住在三樓,今天辛苦你們啦,都來我家喝茶呀。”


    林笑笑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一蹦一蹦的腳,生怕她被絆著,一邊也笑著說:“我才應該謝謝你呢,你保住了祖國人民的財產安全,抓住了社會的蛀蟲,為社會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賀雪揮揮手,佯作謙虛地拍拍林笑笑的肩:“哪裏哪裏,為人民服務。”


    林笑笑又是一陣誇張的大笑,終於回複了以前的樣子。


    然而這個笑聲卻被一聲眼前擠在門口的四個女人給打住了。


    賀雪租的房子本來就是老房子,樓梯口很小,擠了四個中年發福的大媽以後,沈毓舟三人站在樓梯上就上不去了。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沈毓舟禮貌地說。


    其中一個女人用著方言喊:“小妹,你往上挪一挪,讓人家過一過。”


    雖然沈毓舟沒聽懂她的話,但是看這架勢便說了聲:“謝謝。”


    那個女人笑眯眯地說:“不客氣,小夥子,你們是這樓裏的住戶吧?我想你打聽一下哈,你認不認識住在這裏的女人啊?”


    沈毓舟看著那女人指著的就是賀雪宿舍的門,皺了皺眉,試探地問:“你們找誰,有什麽事?”


    然而賀雪作為一個沒有什麽社會經驗的小白,並沒有想太多,順口就說了句:“我就住這裏啊,你們找……”


    她話還沒說完,眼前一花,臉上猝不及防地被刮了一下,指甲擦著皮膚的感覺火辣辣的,然而更多的卻是屈辱至極的感覺。


    要不是沈毓舟反應地快,這一巴掌賀雪差點就挨瓷實了。但是同時沈毓舟因為架著賀雪,動作不方便,還是沒有完全擋住對麵的攻勢。


    沈毓舟還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左手撐著賀雪,右手替賀雪擋了一下的同時,反手也是一個耳光甩了回去,分分鍾替賀雪報了仇。


    而林笑笑立刻尖聲叫道:“你們幹什麽莫名其妙打人!”一邊叫著一邊緊緊護著賀雪往後退,後麵就是樓梯,她們退的極其不方便。


    “打的就是你這個小賤人!”另一個女人操著一口濃烈的南方口音罵道。


    賀雪已經完全懵了,這是怎麽回事?她並不認識這些女人。


    “小蹄子就是欠揍,搶別人的男人!”


    “這種破鞋有什麽好說的,打她,我叫你浪!”


    三個女人一台戲,四個潑婦,那簡直沒法看,各種汙言穢語立馬充斥著整個樓梯間!


    沈毓舟張開胳膊,擋住這群女人瘋狂地攻擊,林笑笑趕緊扶著賀雪一瘸一拐地往下走。


    從來都很理智,更不曾大聲說過話的沈毓舟,這時候也是炸了:“艸,別以為你們是女人我就不敢動手!”


    說著真的一個大力,頂著前麵一個肥婆波濤洶湧的胸口把人往裏硬是頂了回去,頂得這個肥婆罵了一半的話生生噎了回去。


    賀雪這時候終於反應過來,顫抖著手摸笑笑垮在另一個肩頭的包,說:“快,手機拿來,報警!”


    林笑笑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一手撐著賀雪,一手把包拽到身前,火速掏出手機,點亮一看,密碼盤!


    立刻火急火燎地吼:“密碼呀大姐。”


    賀雪一把抓過,光速解鎖,光速報警:“喂,這裏是xx路xx小區……”


    而另一邊沈毓舟已經跟大媽們上演全武行,不要小瞧中年大媽的戰鬥力,要不是場地局限,沈毓舟一夫當關,賀雪可能早就被人包抄了,饒是占據地利,沈毓舟也快堅持不住了,且戰且退,被逼下了樓。


    好在報完警的林笑笑也扶著賀雪下樓找人求助。


    好在正趕上下班時間,很快已經有人下班回來了,看到有人打架紛紛上前阻攔,一邊還問怎麽回事。


    那幾個大媽雖然普通話不好,但是四張嘴占據數量優勢,嗓門又大,一個說什麽“搶我老公”一個說什麽“狐狸精”,再來個“包養小三”什麽的,廣大人民群眾立刻哦的一聲,自以為明白了一切。


    想幫忙的立刻止住了腳步,不想幫忙的更是看起了熱鬧。


    賀雪氣得臉通紅,看起來像是羞的,加上她身上青青紫紫的傷口,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是被那正房打的,一邊還有人說:“打得好!”


    “不是我,我才不是,我根本不認識她們,也沒有男朋友!”周圍亂糟糟的,賀雪本來就是個文靜的人,從來沒大聲說過話,辯解的話從她嘴裏出來立刻就被周圍的謾罵和討論給淹沒了。


    林笑笑更是喊得嗓子都啞了,依然頑強地跟幾個大媽對罵,基本上把她這輩子知道的所有髒話都掏空了。


    沈毓舟臉色黑如鍋底,終於動了真怒,一個回旋踢把一個抽空撲向賀雪,血紅的美甲已經快要撓到賀雪臉上的肥碩大媽踹飛到地上滾了三滾。


    周圍頓時一靜,都被她這一下子震住了!


    就在這時,派出所民警終於趕到,出聲打破了這一瞬的寂靜:“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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