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極端詭異的一幕。


    窗戶外站的全都是人,確切的說全都是女人,她們的手裏全都舉著一支火把,麵朝著村外那片彼岸花海,火光把她們麵無表情的臉映照的有些慘白,看起來並不像人,甚至更像是一具具屍體。


    而且,她們的眼睛都是閉著的。


    她們這是要幹什麽,難道是要放火燒了我們?可以不用搞這麽大陣仗啊,又或者,他們是在舉行什麽神秘的儀式?


    疑惑間,站在最前麵的那個老太太一聲低語,說準確點她並沒有張嘴,這聲音是從她喉嚨裏便發出來的,聽起來十分詭異,我感覺毛骨悚然,因為這根本不是人能夠發出來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之後,所有的女人都以一種機械而僵硬的步伐,整齊地向後退去,沿著一條小路,向深處的大山走去,她們並沒有回頭,而是倒著走,但是這怎麽可能辦到,難道她們後腦勺上長眼睛了不成?


    更令人膽寒的是,整個過程,除了微弱得幾乎聽不到的腳步聲外,竟然沒有任何聲音,我們兩個就好像是在觀看一場觸目驚心的無聲電影,目送著這群人一步步向大山深處走去。


    “怎麽辦?”我的心難以抑製的咚咚狂跳,問小張道。


    “等她們走遠了,咱們就跟過去,”小張的聲音有一絲顫抖,但仍舊毫不猶豫的說道。


    我的心中充斥著一種難以名狀的不詳情緒,甚至有一絲預感,如果我們不做些什麽,很有可能會在天亮之前喪命。


    我們兩個死死盯著窗外,一直等到成片的火光變成了大山腳下的星星點點,才背上背包,推開門,輕手輕腳地跟了過去。


    到了山腳我們發現有一條人為開拓出來的路一直通往山頂,而那群人已經走到了半山腰,真不知道她們倒著走是怎麽走那麽快的。


    保險起見,我們並沒有走那條小路,這山不是荒山,有很多樹木和灌木叢藏身,這大大提高了我們的隱蔽性。


    走了沒有多久,天上突然下起了雨,剛開始隻是一滴一滴的,後來越下越大,如同瓢潑。


    我和小張直接被淋成了落湯雞,衣服粘在身上,又濕又黏十分難受,再加上烏雲遮蔽了月光,我們隻能摸著樹往上走,道路變得濕滑,走起來也十分艱辛。


    好在我們倆幾次出入這樣的山林,也算是有了經驗,再加上跟老趙學了很多實戰技巧,上起山來速度並不慢,而且雨聲很大,掩蓋住了我們的一切聲音,讓我們可以毫無顧忌地拉近了與那群人的距離。


    隻是,我們又發現了另一個非常詭異的事情,那就是下這麽大的雨,她們手中的火把竟然沒有被澆滅。


    如果在別的地方還好解釋,火把可能用的是什麽新的科技,比如在燃料中混入氯酸鉀,點燃時氯酸鉀受熱放出氧氣,使火把在無氧環境中燃燒。


    但是在這深山老林的,肯定沒有這種技術。


    難不成這些人真的不是人,她們手中的火把就是引魂燈,引我們走入黃泉幽冥之中?


    正在我胡思亂想之際,人群忽然停了下來,我們兩個慢慢摸了過去,躲在了離他們五米之外的灌木叢中。


    那群人停止了一切活動,木樁一樣呆呆站在路上,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凝固,隻有滾滾的風雨和跳動的火把證明著它的流逝。


    我心裏“咯噔”一下,難道她們發現有人在跟蹤?


    夏天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十幾分鍾之後,雨停了,風也漸漸歇了,暴風雨之後,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我甚至能聽到自己和身邊小張粗重的喘息聲。


    又是片刻,那群人,不,我也說不清她們究竟是什麽東西,緩緩轉過了身,背對著我們的方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借著她們手中的火把,透過她們頭發的縫隙,我竟然看到她們的後腦勺上,長著一隻血紅色的眼睛。


    莫非被發現了?


    我渾身一震,心中被一種巨大的恐懼填滿,忍不住就要拔腿就跑,但就在這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從身後的樹林中傳來,我們蹲在灌木叢中,一點點扒開眼前的枝葉,就見一個個模糊的人影,從樹林裏走了出來。


    不,這些並不是人,他們跟劉甲丙和劉乙丁一樣,是半死不活的“菌人”,還有一些是屍體,身上的皮肉都已經潰爛了,被暴雨一衝,露出了森白的骨骼。


    一股濃濃的腐臭味刺激著我的鼻子,這臭味連暴雨也衝刷不掉。


    這些屍體走到路上,整齊地站在那群女人的身後,我細細打量著他們,從他們身上的衣服可以判斷有的死去多時,有的剛死不久,但不管怎樣,這些應該都是大山裏的遇難者。


    我甚至看到了劉甲丙和劉乙丁兩個人,隻不過他們的神情跟白天完全不同,就像是兩個牽線木偶。


    小張拉了拉我的袖子,指了指什麽東西,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個人,一個無比熟悉的人,老趙!


    隻是此刻老趙也跟在他們身後,麵無表情,看起來不像活人。


    難道他也死了?


    我腦子“嗡”一聲就炸了,在我的印象中,老趙,或者說戰國時候的廉頗將軍,幾乎是一個無所不能的神人,怎麽連他也栽在這裏了?


    上次見麵的時候他還罵罵咧咧地騎著電動車去找加油站,半天功夫怎麽就變成了一具屍體,難道是為了找我們而遭到了不測?


    上次在地宮之中我害了大哥,這次我又害死了老趙,難道我真的隻是一個屁用沒有,隻會害自己身邊人的掃把星?


    一瞬間我似乎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眼淚大滴大滴的流了下來,小張緊緊握著我的手,讓我不要失去理智。


    不知過了多久,等我冷靜下來之後,人群繼續向前移動,已經快要到山頂了,我擦幹眼淚,重新跟了上去。


    或許老趙還沒有死,我們還可以救他,雖然希望渺茫,但總要試一試。


    山頂上是一座廟宇之類的建築,雖然有些老舊殘破,但還是很氣派,廟宇的牆壁上畫著一些壁畫,但是很模糊,沒有光源我們根本看不清楚,也沒有心情去看。


    拿著火把的人群走進了廟宇之中,像是舉行了某種古老的祭祀儀式,我們倆在外邊也看不清楚。


    總之過了非常長的時間,她們走了出了,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向山下走去,而那些“菌人”和屍體則在她們走後,緩緩走了進去。


    我們也跟了上去,廟宇中點著巨大的火把,把裏麵照得通明,我們兩個躡手躡腳摸了進去,哪裏還有精力去觀察那些雕梁畫棟,隻知道廟宇的正中間,供奉著一座石像。


    與普通的廟宇和道觀不同,這裏邊隻供奉了一座雕塑,而且並不是佛祖或是三清,隻是一個長著六條手臂,臉上隻有一隻眼的怪物。


    巫王?!


    這村子裏的人供奉的竟然是巫王,那個被伏羲鎮壓,搞垮了大清帝國,又從地獄爬到底心裏的巫王!


    我一驚,差點叫出來,但仔細一看,這雕塑跟我在蟒川壁畫中看到的巫王還是有一些區別的,應該隻是碰巧比較像而已。


    這怪物的麵前,擺著一個雕刻精美的木匣,匣子裏麵是一方錦帕,帕子上擺著一塊鮮紅色的石頭,崎嶇嶙峋,更像是來自天外的隕石。


    我們躲在一尊香爐後麵,坐下來喘了一口氣,再一次探出頭去看時,差點把自己的眼珠給瞪出來!


    那些屍體圍在石像的四周,仰起了頭,嘴巴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大張著,一簇簇白色的東西從他們的嘴裏探出來,在空中舞動。


    小張從地上撿起一塊碎石,向一個地方扔了過去,他們卻並沒有被驚動,我們倆鬆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鑽進了屍群之中,一陣翻找,卻並沒有找到老趙。


    “先毀了母巢再說,”小張拍了我一下,我才想起我們兩個的首要任務。


    “可是,”我撓了撓頭,“那玩意兒在哪裏啊?”


    “他們的根,肯定在地下!”小張說著從包裏掏出兩把鏟子,我們倆說幹就幹。


    跟老趙學過打盜洞的方法,刨個坑根本就是輕而易舉,不一會兒,一大團巨大的血乎乎的東西出現在我們的眼前,這應該就是劉甲丙所說的母巢了吧。


    我跟小張對看了一眼,萬裏長征隻剩最後一步,舉起鏟子就準備把它拍個稀爛。


    就在這時,我忽然感覺如芒在背,猛一回頭,就見那雕像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扭過了頭,用那隻獨眼死死地盯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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