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從地上彈了起來,一肘狠狠搗向了麵前人影的咽喉,這完全是一種本能的反應,管他是敵是友,先幹翻再說。


    更何況連聲招呼都不打就闖進來,肯定來者不善。


    麵前那人輕描淡寫一抬手,拍在了我的肘關節上,就是這輕輕的一下,我的整條胳膊一麻,險些失去了知覺,力道也被盡數卸去。


    “那麽大火氣幹什麽?”那人笑著問道,妹的竟然是淩零。


    “誰讓你進來的?!”我被他耍的團團轉,對他自然是沒有好臉色。


    “怎麽這麽晚了還不睡覺?”這小子的聲音竟然有一點關切的味道。


    我不吭聲。


    “你在看什麽東西?”


    “關你什麽事?!”我梗著脖子,盡量壓抑著胸膛之中的怒氣。


    “借我看看,”我眼前一花,根本沒看清那家夥怎麽出手,筆記本已經到了他的手裏,我歎了一口氣,坐在了睡袋上,我能有什麽辦法,要是能打過,這家夥早就被我按在地上摩擦了。


    淩零轉身走了出去,我也鑽進了睡袋,關上了手電。


    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忽然覺得有些憋得慌,燒烤的時候喝了很多啤酒,是時候出去方便一下了。


    搖搖晃晃走出了帳篷,所有的燈都熄了,就連月亮也變得有些暗,隻在不遠處亮著一堆篝火,淩零正坐在那裏盯著火焰發呆,跳動的火光在他眼裏蕩漾開來,折射出如水的波紋。


    我路過的時候,他隻是抬頭看了我一眼,並沒有跟我打招呼,我自然也不會去主動招惹他。


    但是跟他目光接觸的時候,我腦子忽然閃了一下,倒抽了一口涼氣。


    經常在中看到對一個人目光的描述,對於這一點我有點嗤之以鼻,至於那些隻根據眼神就能認出一個人的事情,更是不會相信。


    但我現在信了,因為他那樣淡漠的眼神,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不,而是一幅畫,地宮中的那幅壁畫,而且那個人跟他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


    我甚至懷疑那就是他,他跟老趙一樣,是一個千年老怪物。


    這樣想著,我走進樹林裏,解開褲子“稀裏嘩啦”解決完畢,轉身準備離開,忽然左腳絆到了右腳,身體失去了平衡,急忙伸手扶住了身旁的樹木,卻觸電般彈了開來。


    因為我扶住的並不是樹,而是一個堅硬冰涼的東西,我又伸出手去摸了一把,發現竟然是鋼鐵一樣的東西,表麵還有些粗糙的顆粒,這時候,濃濃的鐵鏽味飄進了我的鼻子。


    我的第一個念頭覺得這應該是某種機器的一部分,應該跟失蹤的先遣隊有關,但是忽然“卡啦”一聲輕響,我身邊的這個東西竟然動了起來。


    我急忙打開手電照了一下,這一照不要緊,我直接喊了出來,這他姥姥的竟然是一具披著盔甲的骷髏。


    尼瑪解個手都能碰到這東西,我果然不適合幹這一行。


    我這一喊之下,背後的營地裏立刻一陣響動,那些人都是好手,自然能夠馬上反應過來,不過兩三秒的功夫,一束強烈的光線打了過來,照得我眼都要瞎了。


    我馬上有了底氣,大喝一聲,一招“疾風掃落葉”踢向了骷髏的腿,“砰”一聲,就像踢中了一塊鐵板,我的腿都快斷了,那骷髏卻什麽事兒都沒有,依舊緩緩向我走來。


    “咻”一聲破空之響,一道人影忽然從我身邊躥過,定睛一看,是淩零,這小子在一瞬間就擰斷了骷髏身上的關節,把它拆成了一地零件。


    這時老趙等人也跑了過來,問我怎麽回事,我指了指地上的一灘白骨,心說這哥們兒也太猛了,人家剛過來他就已經解決了。


    小張還有些迷糊,揉著惺忪的睡眼,一看生鏽的盔甲,馬上來了精神,兩眼放光,撿起一根樹枝扒了兩下,找出了兩件東西。


    一件是一把破刀,已經鏽得不成樣子,小張隻是抽出來看一眼,就扔在地上,另一件東西他倒是拿在手裏反複把玩。


    那是一個圓錐形的東西,琥珀色,有些透明,應該是犀角製品,我跟老趙對看一眼,馬上反應過來,這是一個號角,剛想出言阻止,小張已經把它放在嘴邊,鼓起腮幫子吹了一下。


    “嘟——”這聲音高亢又悲壯,就連小張自己也嚇了一跳,老趙奪過號角準備說話,忽然聽到“哢哢嚓嚓”的金屬聲,“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我們急忙把手電打向四周,紛紛瞠目結舌。


    一個個披著盔甲的骷髏從四麵八方走過來,很快包圍了整個營地。


    “叫你丫玩兒命作死!”我掐死小張的心都有了。


    “退回營地,抱團死守,找機會突圍!”老趙說著,把青銅劍塞到了我的手裏,我們迅速退回湖邊,鑽進帳篷把裝備背在背上。


    這時候,成百上千的骷髏兵已經將我們團團圍住,鐵桶一般密不透風,我很好奇這些東西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如果它們一直在林子裏,為什麽我們來的時候沒有遇上。


    “趙爺,這是秦兵啊,”楚君臨笑著說道,我掃視了一圈,發現身邊的人一臉輕鬆,根本就不緊張。


    “嗯,”老趙從鼻子裏發出一個音節,皺起了眉頭。


    這幫骷髏兵身上穿著的確實是秦統一六國之後的製式盔甲,雖然鏽跡斑斑,仍然依稀可辨,更有甚者還扛著一杆旗,準確的說是扛著一根光禿禿的旗杆,旗子早在漫長的歲月中化為飛灰了。


    這麽說,這些東西並不是這裏的守護者,傳說當年秦始皇派徐福攜帶兵士和三千童男童女前往東海尋求蓬萊仙山,難不成就是這一支隊伍?


    月光之下,一具具骷髏整齊站立,如同雕塑,它們握著手中的武器,跟我們對峙著,讓我覺得一瞬間回到了古代沙場,風從頭頂呼嘯而過,帶來了陣陣肅殺之意。


    他們已經死了,卻還像活著那樣,還能夠戰鬥,甚至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還活著。


    難道這就是長生?


    不對,我看了一眼身邊的周赧王,可以說他是唯一一個真正接觸過長生秘密的人,可他卻並沒有變成那個鬼樣子,而是跟正常人無異,甚至多了一種近乎變態的恢複能力。


    時間慢慢流逝,可是那些骷髏兵卻並沒有下一步動作,脾氣比較急的沈言已經有些按捺不住,提議道,“這麽耗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咱先下手為強?”


    我們都看向老趙,他正準備說話,卻被小張搶先道,“這些骷髏站著,好像是在原地待命,你說這號角是不是用來控製他們的?”


    他這麽一說,我倒想起了這位“作死專業戶”以前的光榮事跡。


    在蟒山那回,好像也是這小子搖動鈴鐺,引來了血沙裏的金甲蠍,更是以一曲“小二郎”使它們陷入狂暴狀態,差點造成我們的團滅。


    這九死一生的事兒現在想起來都是一身冷汗,我正準備讓他不要作死,卻見老趙點點頭,皺眉思索了一會兒,把號角放在嘴邊,有節奏地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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