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陸見舟便早早進宮了,靳傾沁把書房仔細收拾了一番,心情似乎很好,哼著小曲走了出去,在院落看見了獨自撫琴的年艌詩,似乎心情更好。


    “姐姐怎得突然有了興致獨奏?”靳傾沁擷了一朵小花,徑自走了過去。


    年艌詩也是停了手上動作,看她滿麵春風,笑問道:“怎比得你桃花滿麵的,是遇上什麽好事了嗎?”


    “郡主果真冰雪聰明火眼金睛,這也看出來了!”靳傾沁些微驚詫,把花別在了袖口,“傾沁確實有了心上人,可不知道姐姐還願不願意做這個媒?”


    上次聽她說不喜歡陸見翼,年艌詩便放了一百個心,這下也沒多做猜疑,以為她是有了其他喜歡的人,所以回道:“那是必然的,隻要我幫得上忙。快說說到底是哪位才子,竟然入了我家傾沁的刁眼?”


    “說出來不怕姐姐笑話,那人跟你我一樣,是個女子。”靳傾沁說罷,已是不安地去折那花瓣。


    年艌詩聽得,隻當她是終於放下陸見舟,喜歡上另一個人,於是有些欣喜,但還是裝作無法接受的樣子:“你的意思是,你是女子,喜歡上的也是女子?”


    靳傾沁看她表情驚訝,如同第一次聽到這種驚世駭俗的事件,沒有一絲破綻,心裏也有些喜悅了:“是的,雖然她現在有了伴侶,但是我看得出來我還有機會,所以我不會放棄的!”


    “那伴侶也是女子?”年艌詩很感興趣的樣子,“怎麽有點橫刀奪愛的意思?”


    靳傾沁點頭:“她的伴侶不喜歡她的,估計是她一廂情願。等她伴侶知道了她的真麵目,兩個人自然會崩了的。”


    “真麵目?”年艌詩追問道,“莫非她一直欺騙著人家?”


    “嗯,她一直女扮男裝,以為這樣就可以抓住她的心了,其實別人根本不喜歡女子!”靳傾沁迫不及待地說出自己的推理,“但是知道她也喜歡女子,我便放了心,覺著自己還有機會,雖說趁虛而入有些卑鄙,但我定然會全力以赴的!”


    “女扮男裝?”年艌詩感覺自己似乎錯過很重要的一環。


    靳傾沁卻繼續自信地說道:“是,直的就是直的,掰不彎的,我的心上人就是不懂這個道理,就比如說見翼...如果是個女生,姐姐也一定不會再跟她在一起吧?”


    年艌詩猜不出靳傾沁想法,隻能被動地演下去:“別胡說,見翼怎麽可能是女子呢?我與她夫妻這麽久我還不清楚麽?你可是聽到什麽奇怪的傳言?雖然相公平日裏是娘炮了些,沒有男兒氣概,但是絕對不可能是女子的!”


    “所以說你果真跟我們不是個圈子裏的!”靳傾沁歡喜道,“姐姐放心啦,我說的那人當然不是陸見翼啦!隻是希望到時候水到渠成,姐姐不要忘記答應過傾沁的,要幫忙撮合喲!”


    遠在宮廷的陸見舟連著打了兩個噴嚏,用手帕擦淨了,旁邊的皇後道:“艌詩果真是不會照顧人的,上次就覺得你瘦,這次進宮,還感冒了,難道她被子都不給你蓋?”


    陸見舟笑了下,給年厚兆的作文批了個勾:“許是有人在談論我,艌詩患難見真情,最近是越來越賢惠了。”


    忽地一個官員走進來跪地道:“皇後千歲千千歲,上次要下官查的事情,已經有了眉頭。”


    “可是汾浽天花那事?”皇後詢問道,“說。”


    “是...”那官員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陸見舟,


    陸見舟認得那個意思,正準備告退,皇後又道:“見翼是自己人,但說無妨。”


    “喳!”那官員起身,稟告道,“下官確實在汾浽公主當日穿的衣服內發現了有人種痘的痕跡!”


    “哼,果真是有人有心為之,是哪件衣服?”皇後慍怒道。


    “這...”那官員遮遮掩掩,最後還是支支吾吾說了出來,“是二皇子那件娘娘親手縫製的披風...”


    當日變天,皇後擔心女兒身體,便順手將本來要給年厚兆送去的風衣給汾浽蓋上了,現在看來,那人要害的人,其實根本就是二皇子。


    而這宮中年厚兆最可能威脅到的人...


    “來人,擺架景和宮,本宮要殺金貴妃個措手不及!”


    陸見舟眼看這是要掐架的節奏啊,趕緊往後麵撤,可是年厚兆硬是拉了她一把,說要去替姐姐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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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貴妃正與其他昭儀下棋,皇後來的風風火火,本來還歡聲笑語的幾位瞬間跪下,齊齊請安。


    “金雀兒,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子!竟然想害我家厚兆!”皇後疾走過去,當麵甩下一巴掌,“你就這麽怕我家厚兆搶了你兒子的皇位麽!”


    此舉影響頗大,一時間眾妃嬪議論紛紛,畫麵太美陸見舟不敢看...


    皇上聽得風聲趕來的時候,一屋子已經亂作一團,分作兩派互相指責,而陸見舟則一副很無奈的樣子站在一邊跟不斷叫好的年厚兆一起圍觀著。


    “這裏就你一個男人,也不知道拉一下?!”皇上說完,已經是自己衝了進去,結果被一個凶殘的妃子指甲刮傷了臉,畫麵這才頓住。


    陸見舟很委屈...


    這些人打架能隨便上嘛...


    順便這裏確實隻有一個男人,不過是厚兆弟弟耶...


    皇上敷藥的時候,也將事情聽了個大概,當即就是對皇後道:“你懷疑金貴妃,可是有何證據?”


    皇後是突厥後裔,仗著背後實力,說話也很有底氣:“想要害厚兆的,除了她還能有誰!”


    “也有可能是她人栽贓!”皇上兩邊都維護,“此事交由宗仁府查辦,不可輕舉妄動,若是真的有什麽玄機,到時候朕定會依法查處。”


    “等到宗仁府來辦案,這個賤人早就把該毀的都毀了!”皇後還是不依不饒,“要本宮看,現在就要把這景陽宮翻個底朝天!”


    陸見舟頓時覺得自己站錯了邊啊,這皇後是多沒腦子,要是真是金貴妃做的,還由得到你捉才忙著銷贓麽...


    “放肆!朕說怎麽辦就怎麽辦,你不要忘了這裏誰大!”皇上龍顏盛怒,陸見舟差點也跟著跪下了,卻聽他還是忌憚皇後回去告狀,語氣鬆動了些,“不過為表一視同仁,金貴妃你就準了這個不情之請吧。”


    自然是搜不出什麽東西來的。


    陸見舟領旨退下了,跟隨皇後回到坤寧宮,已是傍晚。


    本以為沒自己什麽事了,皇後卻突然說道:“見翼,你怎麽看?”


    不知道為什麽,汾浽之事過後,皇後似乎很信任自己,什麽都要詢問一番,陸見舟有些無語,裝傻賣呆道:“見翼愚鈍,實在猜不出來。”


    “也是...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後宮女人的爭鬥,你們男子再聰明也是看不出來的。”皇後感慨道,“天色也晚了,你回去吧。”


    “是!”陸見舟得令,開心地往回走,卻在門口折回,看著內堂一人有些不可思議地道:“艌詩?你來這裏作甚?”


    年艌詩當然不是來接她下班的:“汾浽公主找我有一點事。”


    “那個小破孩能有什麽事?這麽晚把人叫出來懂不懂禮貌!”陸見舟不滿地埋汰,絲毫忘了這裏是人家的地盤。


    年艌詩無語,小心比了個“噓”的手勢,可是汾浽已經跑了出來,對她罵道:“陸見翼!你還真不怕死!竟敢說本宮的壞話,你可知道這是要掉腦袋的!”


    陸見舟對年艌詩扮了個鬼臉,再單膝跪在汾浽麵前道:“下官知錯了,隻是這天色確實已經晚了,我家夫人睡的早,您老要是真有什麽話,能明天傳達麽?”


    “我愛跟堂姐說什麽,選什麽時候,你管得著嗎,你管好自己先滾回去罷了!”汾浽又是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我還就要跟你搶老婆了,警告你,艌詩今晚跟我睡,你別動什麽歪腦筋了!”


    這熊孩子...虧自己還覺得她在行宮了關了幾天有了蛻變,分明就是個熊孩子改不了裝大人,一點也不懂得感恩!


    陸見舟對年艌詩揮了揮手,道:“那下官就先回家了!反正你搶得了一時搶不了一世,明早也是還有的是機會能見著的!”


    年艌詩看她三步一回頭,臉上也是泛濫起甜蜜滿足的微笑。


    汾浽見她這樣,卻是有些不解地開口:“真虧你喜歡她,這叫傻人有傻福麽?”


    “她很傻麽?”年艌詩想著陸見舟,重複道,“或許吧...我就是喜歡她傻得可愛。”


    “今天的事情幹的很漂亮,果真跟你算的一樣,額娘跟金貴妃的矛盾被徹底激化了,之後金貴妃一定會想辦法對付我額娘的吧!”汾浽的語氣有些陰冷起來,絲毫不像出自於一個九歲稚童口中。


    “艌詩隻答應做到這裏,那後麵會發生的事就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年艌詩還是一副事不關己高深莫測的樣子。


    卻激怒了汾浽:“你那麽聰明,為什麽不肯幫我?!”


    “不知道公主是哪裏看出艌詩聰明的,艌詩喜歡傻子,自然也是愚笨之人。”年艌詩謙虛道,隻想著快點回家,“公主若是信守諾言,艌詩現在也該回家了,相公教書到現在肯定餓了,時間早的話還可以做個夜宵。”


    “年艌詩!”汾浽很討厭這種不被在乎的感覺,就像那人眼裏根本沒有自己一樣,而事實也是如此,“事情不會完的,你必須幫我!不然我就把陸見翼的女子身份到處亂說!說得全天下都知道你嫁了個女子!讓你丟盡顏麵!”


    汾浽隻感覺一陣風刮過,已經被捂住了嘴巴,待她從那個有迷迭花香的懷抱裏掙脫出來,就看見年艌詩滿臉怒火地看著她,森森的月光下,竟然是有了一絲殺氣,禁不住一陣顫抖:“你......你想做什麽?”


    “你現在怕了?放心,你可知這宮牆之內多少隻耳朵在聽,多少雙眼睛在盯?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年艌詩將她推開,教訓道,“我警告你,你要是害得她出了一點事,我才不管你是什麽公主貴妃皇後,我捏碎你就跟踹死一隻螻蟻一樣簡單,不要以為你還真的能威脅到我了。”


    汾浽畢竟還是個兒童,當即就被唬怕了,而且自己再了解不過這個堂姐,她絕對說到做到而不是說著玩玩:“那...那你到底是幫還是不幫我...”


    “倒不是我不幫你,幫你有什麽好處?那些人可都是你的親爹親娘親弟弟,你果真不後悔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將他們害死?”年艌詩冷漠地審視她,覺得她怎麽看都是一個被拋棄的小孩一時氣話,什麽“你要是不幫我複仇解氣,我就把聽到你跟陸見翼對話,知曉她是女子身份的事情說出去”。


    “我不後悔,那些都是拋棄我的人,他們必須嚐到代價,我在行宮裏受的苦,他們千分之一都沒感受到呢,這還隻是一個開始!”汾浽的臉上再沒了稚氣,反而有皇家特有的那股冷血無情。


    行宮裏受的苦,有個人可是受了兩次呢...


    “年艌詩,你若是答應幫我,將來你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要什麽,我都給你。你不是喜歡陸見舟麽?我可以讓你們以女子的身份相愛,並且為世俗所容,誰敢說一句異議,我就要他全家陪葬。這樣的交換條件,你願意與我合作麽?”汾浽仰臉看著她,語氣裏沒有一點質疑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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