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一直不說話?”上了馬車,年艌詩才對目無光彩還沒從剛剛的變故緩過來的陸見舟問道,“可是嚇到你了嗎?我本來也不打算帶你過去的,隻是...我還是害怕我一秒不看見你,你又跟之前一樣一聲不吭走掉了...”


    陸見舟躲過年艌詩想要撫過來的手,聲音都有了些顫抖:“年艌詩,你太可怕了,汾浽隻是一個孩子,秋瑛珞再怎麽樣也是你師父...你明知道他們掀不起什麽波瀾來的,為什麽最親的人你都要算計?你究竟是為了什麽?”


    “我...我還能為了什麽,我自然是為了我們的未來啊...”年艌詩還是碰到了她的臉,後悔起帶她進宮,讓她看見自己不齒的陰暗麵,“汾浽才不是什麽孩子,她總是用你的女子身份威脅我,我已經幫過她一次了,她還是不知足,這是她應得的報應。師父也是,師父她...你不也很討厭她麽?”


    “已經幫過一次?年艌詩,你老實說,當初種痘的事情是不是你教給汾浽的?”陸見舟看著她,質問道,“你可以用其他方式,為什麽非要走這樣極端的路?你太可怕了,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年艌詩麽?起初我隻覺得你隻是尖酸刻薄了些,沒想到,你簡直是不近人情!”


    “是她自己要報複的!我隻是獻計而已。她拿你威脅我,你有想過如果你的身份被揭穿會引起多麽大的影響麽?”連日以來積攢的憤怒讓年艌詩對陸見舟無比失望,語氣也不再那麽逆來順受了。


    “那是我們自己的事!你為什麽要把別人牽連進來!”陸見舟還是固執地說道。


    “我如果不把他們牽連進來,今天鋃鐺入獄的就是你,是你哥,是你們陸府上下!這麽簡單的道理你也不懂嗎?”年艌詩說完,心已經涼了半截。


    “我說不過你,年艌詩,你不僅是天下第一美女,還是天下第一聰明,更是天下第一狠毒。你真行,為了防範於未然幹脆先下手為強,還說的頭頭是道為了我,我說不過你,我隻知道汾浽很可憐,行宮的苦你根本想象不到,她還是個孩子,有些叛逆,你不教育她還助戰她謀反的氣焰,現在又害她被打入冷宮,她那麽小...”陸見舟的話沒有說完,因為她看見年艌詩冷下去的眸子和沉寂下去的壓抑氣氛。


    “陸見舟!你管好自己吧,全天下就你一個人慈悲為懷心寬體胖宅心仁厚麵麵俱到!如果沒有我,你早就不知道被誰吃幹抹淨了!” 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在了陸見舟白皙的臉頰上,留下一個觸目驚心的紅印記。( ̄e(# ̄)


    ......


    年艌詩隻覺得朽木不可雕也,卻沒有意識到這些話會讓陸見舟的自尊受到傷害。


    兩人雙雙都沒有再說話,平靜地就像一灘死水。


    “停車。”陸見舟掀開簾子,對車夫命令道。


    年艌詩隻看到一個冷漠地不屑於再看她一眼的側臉,她不覺得自己有錯,可是陸見舟就是生氣了:“不準停。”


    車夫勒了一半的馬繩又鬆開了,馬蹄繼續飛奔起來。


    陸見舟沒有再猶豫,直接從疾馳的馬車上跳了下去。


    身體重重跌在地麵上,驚起人群一陣躲閃。


    “郡主...”車夫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不用理她。”年艌詩緊咬著下唇狠狠回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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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見舟拍拍身上的塵土,半瘸半拐地回了將軍府。


    “麻煩傳召一下,我要見陸將軍。”陸見舟被門口的守衛攔下,這才說道。


    守衛對視一眼,裏麵的管家正好看見了她,出來道:“拾柒公子你回來了啊?少爺被抓起來了,老爺正進宮求情呢..”


    “你說什麽?誰被抓起來了?”陸見舟嚇了一跳。


    “老奴也不知道啊,突然來了一群官兵,說是少爺跟太子意圖謀反,皇上親自下旨押候宗仁府發落...哎?拾柒公子你去哪裏?”


    陸見舟搶了一匹駿馬,往宗仁府的方向趕去,到了門口,自然又被攔下。


    “我隻想見見陸家少爺!”陸見舟將銀兩塞到守備懷裏,“一下下就好,通融一下!”


    守備哪裏敢收:“這是皇上明令嚴厲關押的重犯,再多錢我們也不能放你進去啊!”


    陸見舟急地就要衝了,才從裏麵出來一個人,道:“你是那個陸夫人義子陸拾柒?”


    “傾沁?你快跟他們說說,讓我去看下哥...陸見翼!”陸見舟見到是她,也忘了身份直接叫了名字。


    “這...”靳傾沁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是今日宮中被捕的秋瑛珞招供的。見翼在裏麵暫時沒有什麽大事,你不用擔心,案子已經交由郡主審理了,實在不方便多接觸...”


    說曹操曹操就到。


    牢獄門口傳來一聲嘹亮的通告:“郡——主——駕——到——”


    年艌詩帶了一群人進來,她旁邊的監督看了陸見舟一眼,便吩咐道:“閑雜人等退下,郡主要見見陸見翼。”


    陸見舟沒有動,靳傾沁隻得好言相勸:“陸大俠,郡主是自己人,你就放心吧。”


    “你現在滿意了?”陸見舟卻是看著年艌詩的,“你拖那麽多人下水,最後還不是一樣害了陸家?”


    那督工見此也是尖利地指著她罵道:“大膽,怎麽跟郡主說話的?還不下跪賠禮謝罪?懂不懂規矩?”


    “郡主會想辦法的。”錦繡知道她傷心,但是礙於眾人都在,話不能說的太明白,“隻要他跟秋瑛珞策劃謀反之事確實沒有瓜葛,郡主一定會還他清白。。。”


    年艌詩把錦繡攔到身後,站在陸見舟麵前直視她。


    她其實身高隻到她的眉際,但氣勢上並沒有落於下風,陸見舟感覺到年艌詩的不一樣之後,她已經如此這般陌生地問她:“這就是你有求於人的態度麽?你是不是真以為,我堂堂郡主,會心甘情願被你傷一輩子?你不是公正廉明大義凜然麽?你搞清楚狀況好嗎?現在陸見翼的命就攥在我手上,我讓你往東你就往東我讓你往西你就往西。這一世,再沒有人有資格吼我,包括你。”


    現在站在陸見舟麵前的就像是另一個年艌詩,陸見舟不知道她遭遇了什麽,但是很明白地知道,這或許是她對自己之前呼來喚去自以為是笨手笨腳的懲罰。


    若是年艌詩真心想讓她難堪,也是她應得的。


    她陸見舟又有什麽好畏懼的?


    膝蓋重重撞到地麵上,靳傾沁離得最近,也是嚇了一跳:“陸大俠你這是在幹嘛...”


    “求你...救我哥。”陸見舟跪在年艌詩麵前,一字一頓地說道,“之前與你爭辯是我不知人心險惡,我錯了。隻要你救他,要我做什麽都行...”


    “哥哥?”靳傾沁不明白了,這是義兄的意思麽?以前不覺得兩人這麽親近啊,而且不是說陸拾柒還要大些麽?


    “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如此這般有情有義,還真是動人,隻可惜感動不了我的鐵石心腸。”年艌詩並沒有多看她一眼,說完就帶著那一群人進去了,隻是轉角的時候,還是仍不住瞟了她單薄的身影一眼,再是心疼也隻能咽在心裏。


    ——你不用這樣求我我也會救他的,隻是深陷迷途的我,又有誰來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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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年艌詩出來,陸見舟還在外麵守著。


    錦依來接郡主,看見了也很是奇怪:“陸公子你就不用擔心了,累垮了身子可不好。我們郡主會幫忙的。”


    “我...我沒事...”陸見舟滴水未進,其實早已饑腸轆轆,但還是說道,“我在這裏等著就好...”


    年艌詩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沒有開口,看了她一眼,帶著那一群人又走了。


    出了門口行到暗處,她才開口對身後僅剩的最後一個隨從道:“你想什麽時候下手?”


    “早不如巧。今晚就可以殺他個措手不及。”秋瑛珞棋高一著,已是揭下了麵罩。


    年艌詩沒有料到她會狗急跳牆,死到臨頭還拽著陸見翼不放,而且就算自己不帶出來,秋瑛珞的知更教肯定也會劫獄,到時朝綱動蕩,不知道成王敗寇:“你去補兵,我還要回去見一下她..”


    “成事者怎可被兒女情長縛了手腳?”秋瑛珞擺出了師父架子教訓道,“你這個樣子,跟你爹那德行一模一樣,所以他才耽誤了三十多年!”


    “我隻是不打無準備之戰,別忘了她手裏還有個軍令牌能調遣十萬錦衣衛的。”年艌詩看著秋瑛珞,捉摸不透地說道,“利用感情這一招還是跟師父學的呢,有了師父害死艌詩娘親的前車之鑒,艌詩此時試刀定然也會手到擒來的。”


    “你都知道了?”秋瑛珞當初橫刀奪愛,利用梨秀煙的感情,勸湧堯王班師回朝,可是梨秀煙懷了孩子,堯王愛女心切一心求穩又沒了鬥誌。秋瑛珞下套引梨秀煙殺女,最終梨秀煙還是沒能下手,在陸夫人麵前自刎了。但是沒想到的是,那個活下來的女兒,竟然跟年康頗為相像,尤其是性格,讓秋瑛珞驚為先人轉世,遂化身師父又在她身邊悉心培養,“你娘想殺你,是她該死。”


    “這世上連親娘都信不過,所以艌詩才狠得下心利用別人。哪怕是陸見舟。”年艌詩說完,不再去看秋瑛珞。


    “你能想明白最好,不枉我一片苦心。”秋瑛珞說完,坐上了馬車,“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剛剛在牢獄裏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就算你不來我也要反的,到時候救不了她,不要怪師父要給你上一節透徹的[感情無用]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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