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升起,落下的新雪將白衣與碎鏡蓋住,嶺上一片死寂。


    這場勢在必得的刺殺什麽也沒能改變,反而極可能讓事態往更糟糕的方向發展,這讓他們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接下來應該去哪裏?


    這是同時困擾他們的問題。


    小語也後知後覺地明白,原來這個聖子根本不是敵人,她與師父似乎是……朋友?


    “師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小語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改難過,隻是委屈地問:“師父不是說不騙我的嗎?”


    “我與她是敵人,但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所以暫時可以合作。”林守溪解釋說。


    小語信任師父,所以很快認同了這個解釋,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啊。”


    慕師靖凝重地看著地上的殘雪,她手中的死證猶在低鳴,似對於方才的戰鬥並不滿意,慕師靖以拇指按了按劍格,劍不太情願地止住低鳴。


    林守溪心懷愧疚地看了死證一眼。


    “師父,你可不能將劍給那壞女人啊。”小語注意到了師父的情緒,連忙說。


    “放心,我不會拋下小語的。”林守溪笑著寬慰。


    死證是師父傳給他的劍,按理來說他勢必是要取回的,但……唉,這兩柄劍就當是互相羈押的人質了。


    “對了,師父,我們的宗門叫什麽呀?”小語像是忽然想起了很重要的事,連忙問。


    “……”林守溪可以坦然地與小禾說自己是合歡宗的,但麵對小語,他實在開不了口,想了想便道:“我出身道門,是道門傳人。”


    “道門……”小語露出了仰慕的神色,“師父果然是捍衛正道的。”


    “當然。”林守溪微笑道:“小語未來也要為匡扶正道而努力。”


    “嗯!我會加油的。”小語僅僅抓著狐裘,為自己加油打氣。


    林守溪覺得這一幕有些荒誕,魔門傳人假扮道門傳人,而正主……就在自己的身邊。


    似乎是心有靈犀,他才一說完,慕師靖便側過頭,眼神深邃地看了林守溪一眼,蹙眉發問:“你在和誰說話?”


    慕師靖的感知力已敏銳至此,甚至能感受到心聲的波動!


    林守溪一驚,小語則是直接嚇得跳了起來。


    她驚嚇至此並不是因為壞聖子的忽然喝破,而是一個一模一樣的聲音,在自己的身後響起了:


    “你在和誰說話?”


    小語回過頭,劍樓的門已經打開,一身青裙的娘親立在門外,冷著姣好的臉,目光掃視了進來。


    這柄她愛不釋手的古劍一下子猶如燙手的山芋,小語忙將手從劍上拿開,但這一舉動在娘親眼中無疑是欲蓋彌彰。


    一眨眼都不到的功夫,娘親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青色的裙角已飄至小語的身側,裙上的草木幽香過去小語是極喜歡的,此刻她卻像是被逮個正著的小偷,屏氣凝神,一動也不敢動。


    娘親伸出手,輕抬重落,兩截玉指把脈般按到了劍鞘上。


    林守溪的反應也很及時,在那青裙的年輕女子落指時,他立刻鬆開湛宮,切斷意識。


    但一切發生得太快,他也無法確定,小語的娘親有沒有看到什麽。


    她確實看到了。


    她看到了兩道白影,一閃而逝的白影。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娘親睜開眼,看著一旁裹著白狐裘毯的小姑娘,臉上透著責備之色。


    小語嚇得不輕,但來的畢竟是心愛的娘親,而不是什麽妖魔鬼怪,所以她也飛快冷靜下來,雙手叉腰,惡人先告狀道:


    “娘親,你怎麽這樣子啊,你都把小劍樓送給我了,那這就是我的地盤了,你怎麽還門都不敲就闖進來!”


    “我為何進來,你心裏不清楚嗎?”娘親活了這麽多年,可不吃她這一套,她敲了敲小語的額頭,繼續質問。


    “我哪裏知道?”小語抵死不認。


    娘親的神色卻愈發凝重,她沒有直接逼問,而是語重心長道:“小語,你可知曉這柄劍的來曆?”


    “嗯……”小語似懂非懂地點頭,隻是道:“這好像是殺死過神明的兵刃。”


    “是。”娘親點頭,繼續問:“你可隻斬殺的是哪頭邪神?”


    小語搖頭。


    娘親輕聲歎息,片刻後,年輕女子朱唇輕啟,給她講起了傳說中的故事:


    “很多很多年之前,冥海發出洪潮,那場大潮持續了很多年,屯出的雨雲一度飄到神山,引發了數次腐蝕性極強的驟雨,後來,潮水終於退去,一頭強大的魔神卻將自己固定在了山嶽上,不願隨潮離去。


    傳說中,那頭魔神就是三大邪神之一的識潮之神的子嗣,它像是移動的山嶽,在神牆外的蠻荒處遊離,它所過之處,時間就會變得錯亂。曾經有人在時空魔神居住過的山下對弈過一盤,收子之時爐中黃粱未熟,回到神山才知已過去了十年。”


    小語過去聽說過類似的故事,但她從未想過這竟然是真的!


    “那這柄劍……”


    “時空魔神就是被這柄劍斬殺的!”娘親冷然道。


    “嗯,我知道,我們的先祖手持神劍,越過神牆,將魔神釘死在了一座孤峰上。”小語複述著自己聽說過的事。


    “不,不是的。”


    娘親卻是搖頭,她的神色從瞳孔中褪去,透著莫名滄桑的意味:“大家都以為魔神是被我們先祖以特殊手段殺死的,但……魔神何其強大,除了祖師與皇帝,其他人誰也不敢說能將其斬滅,當年那頭魔神靠近了神牆,而我們家族自古負責守衛神牆,所以無論敵人多強,我們都必須去迎戰,於是,先祖帶著這柄劍……出城了。”


    娘親閉上眼,她雖未親眼見過那段曆史,講述之時卻依舊帶著仰望瀚海與蒼穹般的無力……她已是人神境,是人類修真者的佼佼者,可對於真正強大的存在而言,她與小語這樣的小女孩似乎並無區別,這也是無力感的根源。


    “先祖是抱著必死之心出去的,但那一日,他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那一幕直到他死前才告訴了後人,並讓他們將其隱瞞……小語,你是我的後人,我可以將當年發生的事,告訴你。”


    話音落下,劍樓的門窗被無形的風撞上,紛紛合攏,屋內昏暗了下來。


    事已至此,小語再傻也該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了,她坐得端端正正,專心聽娘親說話。


    “先祖在城外見到了那頭邪神……”


    娘親閉上眼,繼續說:“那頭邪神八爪魚一般的腿纏繞在巨峰上,黑色的惡臭黏液從它透明到幾乎聖潔的身軀下淌落,山峰被他溶解著,變得柔軟而透明,像是凍住的水,裏麵蘊藏著群星,它沒有五官,模糊的頭顱像是六芒星撞的水母,朝著天空延伸,先祖一靠近它,腦子裏便會浮現出從小到大經曆過的所有場景,細微到他尚是胎兒時母親的一個翻身。先祖被困在回憶裏,根本無法出劍……這就是真正的神,它甚至不需要出手,你隻要靠近,就會被它影響。”


    “那,那該怎麽辦?”小語聽到這裏,也有種如臨其境的壓迫感。


    “就在先祖絕望之際,他在城外見到了一個人。”


    娘親繼續說著,話語變得神秘:“那是一個懸空而立的背影,黑發黑裙,足未著靴,像是硬嵌在空氣中的一抹影,很不真實,她張開了手,先祖就無法控製手中的劍,轉眼為她所。先祖感知不到那少女的氣息,唯感受到了時空魔神的恐懼,這頭強大的魔神噴吐出了巨量的白霧,試圖逃離,但它逃不掉,劍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威能,將時空魔神連帶著滿天大霧切開,待霧消散,這頭過往不可戰勝的魔神已被斬為三截,唯有頭顱不見蹤影。”


    “這……這麽強。”小語咋舌,“那個人是誰啊……”


    “不知道。”娘親搖頭:“但能斬殺的神明,隻能是另一位神,更高階的神!不過……當年先祖確實在大霧中聽到了她的名諱——小姐。”


    ……


    小姐……


    小語生出了莫名的震撼感,同時,她也感到了臉紅。


    同樣是小姐,為什麽自己和她的差距就這般大呢?


    “後來,那位小姐連同魔神的屍體一同消失,唯有劍留了下來,它已歸鞘,插在山巔上,先祖將它取回,劍卻有了驕傲,再無法拔出。”


    娘親看著劍樓中供奉的那柄劍,說著這個故事的收尾。


    “也就是說,神牆外麵還有人,還有一個能堪比祖師爺爺和皇帝的人嗎……”小語怔怔道。


    娘親點了點頭,她雙手搭在小語的肩上,注視了一會兒後揉了揉她的發,說:“告訴小語這些,一是這些秘辛早晚要讓你知曉,二是想告訴你,這柄劍是斬殺過邪神的……它雖被淨化過了無數次,但我依舊怕它邪性未消。神明很難真正被殺死,尤其是時空魔神這樣的怪胎……它會借著一切機會重生,你,明白嗎?”


    “我,我知道……”小語連忙點頭,她知道娘親是害怕自己被時空魔神汙染,可……可師父怎麽可能是邪神呢。


    “那小語,你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是在和誰說話?”娘親的話語越來越鄭重。


    “我……”小語目光閃躲,不知所措。


    娘親的臉靠得更近了些,“告訴娘親,藏在劍裏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到底與你說了什麽。”


    小語狐裘落地,粉色的衣裙將她襯得更加無助,她坐在地上,不敢直視娘親的眼睛,許久之後,她才輕輕開口,說:


    “娘親,我與你說實話,你不許笑我。”


    “當然不會。”娘親立刻道。


    “其實……其實我是在和自己說話。”小語終於扭捏著開口。


    “和自己說話?”娘親也有些錯愕。


    “嗯……因為沒有人說話,小語就和自己說話。”小語說:“娘親剛剛也看到了吧……劍裏麵是有人影的,但他隻是偶爾出現,一動不動的,我將他想象成了自己的朋友,什麽心裏話都和他說。”


    娘親本想表達質疑,但她看到女兒楚楚可憐的模樣,質疑的話語再不忍心說出口,她能感受到的,唯有內疚。


    “娘親不相信小語說的嗎?”小語委屈道。


    “相信。”娘親心軟了,她雙手交疊膝上,說:“這些年娘親確實陪你陪少了,是娘親不好,以後一定多陪在小語身邊。”


    “沒關係的,我知道娘親和爹爹都很忙……我,很懂事的。”小語低下了頭。


    她最終還是沒有將師父的事說出去。


    她當然知道邪神事關重大,也知道若處理不好會對家族產生怎樣的影響,但這短短五日的相處已讓她對師父建立了信任,她相信師父是好人……不過無論師父是不是好人,隻要讓娘親知道了,她是斷然不許自己與陌生人有這般密切的交流的。


    所以為了師徒情誼,她還是選擇隱瞞。


    當然,娘親也不是這麽好糊弄的,她寬慰了小語一會兒後又將手觸到了劍上,她看似隨意地敲擊,實則已將意識勾連了上去。


    ……


    白雪嶺上,林守溪與慕師靖正準備一同下山。


    林守溪看著身旁黑裳的少女,她依舊是那般美,隻是容顏未改氣質已變,和當初死城中與自己爭辯的少女派若兩人。


    “總是看我做什麽,是想殺掉我麽?”慕師靖轉過頭,淡然的話語從紅唇中飄出,帶著莫名的誘惑力。


    “你不記得我嗎?”林守溪問。


    “你說什麽?”慕師靖眉間寫滿了困惑:“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林守溪問的當然是千年前的舊事,見慕師靖這個反應,他當然知道對方還未想起。


    “我們不該是敵人。”林守溪誠摯地說。


    “那該是什麽呢?你該不會還在惦記小時候的事情吧?”慕師靖距他不遠,這雙眼眸眯起時,仙子冷豔的顏中似添了些許嫵媚。


    小時候的事……那自然是他們險些訂娃娃親一事了。


    “你現在怎麽和個妖女似的?”林守溪印象裏的慕師靖是清冷而溫柔的,甚至溫柔得有些……蠢。


    “這樣更開心些呀。”慕師靖垂著衣袖,任由發絲淩亂亦不梳理,她看著林守溪,微笑道:“難道說,你更喜歡正道仙子一些?”


    林守溪知道她是在調笑自己,他看著慕師靖有恃無恐的神情,隻希望她師尊可以從天而降,將這在歧途邊緣試探的少女狠狠教訓一頓。


    “我都不喜歡。”林守溪淡淡開口。他心中唯有小禾一人。


    “是麽?合歡宗的傳人竟守身如玉起來了,真是荒誕。”慕師靖螓首微搖,眉間盡是戲謔之色。


    林守溪深吸了口氣,本著千年前同門之誼的心態未與她爭辯,隻是問:“你真的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你希望我記起來什麽?”慕師靖問。


    “千年之前的事,我們住在一個庭院裏,每個月我們都會比試一次,若你贏了我就喊你姐姐,若我贏了你就喊我哥哥。”林守溪並未刻意去隱瞞這些,兩人若真是同道中人,那不必去做莫須有的內耗。


    慕師靖蹙緊了眉,她在昏迷中確實回憶起了一段古老的記憶,記憶中她居住在一片庭院裏,庭院的上空有水一樣的隔閡,但……


    “我不記得你。”慕師靖卻是搖頭:“你不會以為你隨口編一個拙劣的故事就能騙到我吧?”


    林守溪不知道她哪一片記憶出了問題,他略一猶豫,還是拿出了殺手鐧:“讓我看看你的後背。”


    “你說什麽?!”慕師靖神色一厲。


    她雖表現得如個妖女似的,但終究沒有妖女的精髓,她甚至下意識地緊了緊衣襟,遮住了脖頸處如雪的肌膚。


    “你的蝴蝶骨處有兩道很細的傷疤,像是畫上去的一樣,對麽?”林守溪問。


    慕師靖盯著林守溪,瞳光閃動,眼神複雜,卻是不語。


    “別誤會,就算你除光衣物站我麵前,我也不會對有任何興趣。”林守溪補充一句,又道:“我隻是想證明我說的是實話而已。”


    “你也別誤會,我這般看你不是說你猜中了,而是我過去從未想過,你竟是這種人。”


    冷冰冰的話語從少女的齒間飄出,她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少年慕色可以理解,但你非要用這般拙劣的謊言麽?過去我隻當你是誤入魔門身不由已,如今看來……哼,當初死城裏我就不該與你廢話,直接將你一劍斬了就是。”


    林守溪更感奇怪,“你背上真的沒有斷翅般的印記?”


    “當然沒有。”慕師靖的後背光潔玲瓏,宛若綢緞,怎會有什麽印記?


    “讓我看看。”林守溪不見真相不死心。


    這話落到慕師靖的耳中則是很非禮的了,“你是我什麽人,我憑什麽要給你看?”


    便在兩人爭執之時,湛宮忽然閃爍了起來。


    慕師靖注意力被分散,她斜眼瞥來,好奇地問:“湛宮怎麽回事?”


    林守溪知道是小語那邊傳遞來信號了,但他謹小慎微,也未將手放上去,而是問慕師靖:


    “你持有它的時候,不曾有過這樣的情形麽?”


    “倒是不曾。”


    “許是湛宮見到舊主,感到雀躍吧。”


    “是麽?我看它都不像是認我這個舊主了。”


    慕師靖眯起了眼,盯著湛宮,若有所思,又道:“可以將它拿與我看看麽?”


    “你都不與我看,我為何要將劍給你看?”林守溪斷然拒絕。


    “無禮!”


    慕師靖咬住紅唇,終於忍無可忍,她側身挪步,一指點來,用的直接是神妙指。


    林守溪身子後仰,下意識抽身回退,慕師靖如閑鶴入雲的一指被他險之又險地躲過,微剩餘勁黏在胸口,慕師靖也未追擊,隻是向下一滑,化指為掌,去抓取林守溪腰間的湛宮。


    林守溪知道小語的娘親很可能還未離去,所以這劍絕不可落到慕師靖手中,同樣,慕師靖突如其來的襲擊也激起了他的戰意,他回憶著過去學過的拳掌功法,挺身劈掌,手骨打出霹靂般的脆響,去攔截對方的手。


    林守溪骨節分明的手與少女纖若蘭花的指撞在一起,以眼花繚亂的速度纏鬥著,其中所運用的,都是他們過去世界的招式。


    殘雪疏林中,少年少女的身影再度動了,他們像是衝撞在一起的流水與堅冰,糾纏相融,幾成一體。


    兩人打得不分勝負,唯聞招招生風,發出激烈的響聲。


    這短暫的交鋒中,林守溪變幻了數十種拳術掌法,試圖將慕師靖阻截在外,但事實證明,百技傍身不如一技精通,慕師靖隻以神妙指點來,試圖以一指破萬法。


    她已半步渾金境,境界比林守溪稍高一籌,故而這本就精妙的指法也展現出了恐怖的壓製力,林守溪被逼得後退不止,他的招式即將用老,除非去抽劍與慕師靖戰,否則占不到便宜。


    但湛宮劍還在閃爍,他暫時碰不得。


    “那天夜裏你能贏不過僥幸罷了,你真以為你是我對手?”慕師靖冷冷道:“在死城時你鬥不過我,現在也一樣。”


    慕師靖決定借此機會洗刷那一夜的恥辱。


    “你這妖女……”林守溪疲於抵擋,也說不出什麽狠話。


    死城與龍鱗鎮,他們算是互有輸贏,而這一局若是自己敗了,則又處於下風了……


    這樣他如何還能抬起頭?


    但慕師靖又豈是小禾那般好欺負的角色?


    慕師靖的攻勢有條理得多,層疊如花瓣,不絕如浪濤,她不斷拆解開他的防守,待到林守溪終於露出明顯的破綻後,如蝴蝶翩躚般的指法再度點來,直取中門。


    這是勝負手了。


    也是此刻,林守溪的心思真摯空靈,退無可退的絕境裏,他靈光一閃,憑借本能用出了擒龍手。


    這招式不算特殊,隻是在麵對龍類時有古怪的壓製力,但不知為何,慕師靖勢在必得的一指竟被這掌法輕易拆解了,高手對招之時,每一絲氣機的泄露都有可能引發決堤般的潰敗,更何況是這等粗暴的拆解?


    “你這又是什麽邪術?”慕師靖大驚,她連續三指皆被破,身影不由飄然後撤,意欲拔劍。


    林守溪占得上風,豈能罷休,他身影雷動般靠近,一掌落下,按住了慕師靖的手,將她意欲拔出的劍壓回了鞘中,劍意在鞘中炸成悶雷。


    慕師靖的招式徹底亂了,她想要反抗,卻被精準地握住了手腕。


    林守溪擰著她的手,身影閃至她身後,直接將她按在她的腰間,將她猛地壓在了雪地上。


    林守溪也不明白為何自己的擒龍手有此神效,難道說慕師靖也有龍血……


    他再次想起了她蝴蝶骨上的疤痕,又聯想到紅瞳之龍揮動骨翼騰空而起的模樣,心中的想法更加堅定。


    稍後解開她後背看看,看她還如何抵賴?


    “放開我……”慕師靖身子掙紮著,卻再難用上勁。


    黑緞般的發、細白的頸、秀麗的背、婀娜的腰臀曲線和衣擺間露出的絕美玉腿,少女嬌軀的每一個細部皆美得不可方物,微微的掙紮更在這清冷與嬌豔間增添了一股柔弱感。


    林守溪倒沒有急於去印證自己的猜想,而是道:“我先替你師尊教訓一下你這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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