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騙她,就不怕她與司暮雪聯手追殺你麽?莫要玩過火了。”


    宮語端坐鏡前,將身後的發挽起,梳成垂髻,優雅地垂在頸背上,她左右端詳了會白皙姣美的臉頰,放下木梳,問。


    “不會的。”


    林守溪用蒲扇扇著藥爐,揭開蓋子看了一眼,一邊去取碗勺,一邊說:“司暮雪或許願意與她合作,但她不會,她是龍族,天生倨傲,在她的眼裏,非我族類皆是螻蟻,與人合作對她而言是恥辱。”


    林守溪拎起藥壺,傾斜,注入瓷碗,繼續說:“若能兩敗俱傷當然最好,哪怕不能,也至少可以震懾司暮雪,讓她知曉龍族的存在,有所忌憚……總之,惡人還需惡人磨。”


    “惡人還需惡人磨?”宮語聽了,卻是轉過身,莞爾淡笑:“我怎麽覺得你才是那個惡人?”


    林守溪聽了,也笑了笑,並不反駁。


    “你就不怕她們打過一場後有所突破。”宮語又問。


    “那就是她們的機緣了,世上從沒有萬無一失之事。”


    林守溪將藥吹得更涼了些,他四平八穩地端起碗,坐到宮語麵前,“師祖,喝藥。”


    “我病已好,還要喝藥麽?”宮語問。


    “師祖身體尚虛,應當多調理幾天。”林守溪舀起一勺藥汁,放到她的唇邊,像個老醫師。


    宮語垂眸看著黑乎乎的藥汁,猶豫了會,接過了林守溪遞來的瓷勺,閉上眼,一飲而盡,今日的藥尤其苦,她捂著胸口,咳嗽不停,重新抬首時,冷淡的眼眸中竟含著盈盈淚光,讓人心生憐惜。


    “師祖這麽怕苦?”林守溪忍不住道。


    “少說風涼話,你自己喝喝試試,看看苦不苦。”宮語冷冷道。


    “所有端給師祖的藥,我都先試過的。”林守溪說。


    “……”


    宮語心中一動,她沒有回應,隻轉過身去,淡淡地哦了一聲。


    取來白袍,罩住熨帖身軀的白色內衫,係緊裙腰束帶,雨夜破廟的狼狽已被洗去,林守溪抬眼望去,幽暗的長廊流動著霞光,女子雍容曼妙的背影仙意盎然。


    焚香禱告,沐浴更衣,休整完畢之後,兩人沒有久留,在夜幕降臨前離開了這裏,繼續向東。


    懸崖深穀,雨林沼澤,一路向東千萬裏,世界展露著它的溫柔與凶險,林守溪與宮語在蜿蜒的道路上穿行跋涉,將凹凸不平的瑰麗地貌踩在足下。


    遙想去年的這個時候,林守溪剛與小禾重逢,之後又在楚門度過了三個月悠閑而愉悅的日子,當時的他本以為劫波渡盡,沒想到短短一年,竟又發生了這麽多事。


    休憩之時,林守溪看著曾經冷傲不可攀的道門師祖弱不禁風的模樣,就有如夢似幻之感。


    路遠山遙,宮語閑來無事,也會與林守溪講一講往事。


    “楚楚和她娘親小時候很像,很刻苦,很用功,我還記得第一次在雲空山下見到她的時候,那時候她穿著白裙子白襪子,比牽著的小鹿還小,瓷娃娃一樣,可愛得緊。不過這丫頭小時候腦袋不太靈光,我當時伸出手,說我們道門要丹藥有靈獸,要靈獸有仙植,問她願不願意和我走,她竟傻乎乎地點頭,直接被我拐走了。”


    “當時她在道門住了一晚上,還有些拘謹,坐姿都是一絲不苟的,不過那時候她連神山雅言都說不連貫,一開口就讓人想笑,嗯……和她二師姐剛來的時候很像。”


    夜色,大江,山岩孤峭,宮語遙望群山,追憶往事。


    “二師姐?”林守溪微怔,他還未親眼見過大師兄與二師姐,對於他們的記憶隻存在於一個個江湖傳說裏。


    “嗯,楚楚的二師姐叫尹檀,我一般叫她檀兒。”宮語說:“當初雲空山讓我開宗立派,教些弟子,升雲閣試劍時,你二師姐敗了,名次很差,幾個大山門都沒人要,當時我境界雖高,但山門初立,底蘊不厚,所以也沒人挑,我見她長得不錯,便順手調劑到了門下湊個數,當天晚上,我把她叫到房間裏,例行問了些問題。”


    “師祖問了什麽?”林守溪感到好奇。


    “沒什麽呀,就問了問她的出身,境界,擅長的領域以及未來的目標。”宮語說到這裏,忍不住露出微笑,她說:“當時尹檀名次雖差,幾乎墊底,卻頗為自信,她說,師父,你這次雖收了一個弟子,但不要氣餒,我會努力鑽研,寫文章,爭取兩年之內帶著師父評上大門主,四年之內帶著師父評上名譽宗主,等修成仙人境後,我也不會棄師父而去,而是陪在師父身邊,繼續攻讀人神境,弟子來之前看過了,雲空山真、神、道三座仙樓樓主年事皆高,隨時可能仙逝,若有機會,我爭取給師父撈一座樓。”


    “我當時聽完笑了許久,心想這孩子年紀輕輕,倒是會胡思亂想,我問她為何這麽說,是怕我看不上你,所以給為師畫餅充饑麽?誰知她一臉嚴肅地說,師父,你門下可就兩個人,我們誰也別看不起誰了。”


    說到這裏,宮語唇角弧度挑得頗高,似沉浸在了那段妙趣橫生的往事裏。


    “二師姐真是個妙人。”林守溪也笑了,問:“後來呢?”


    “後來我就當上了雲空山百年名師,如今更躋身為仙樓樓主。”宮語說。


    當初宮語剛當上百年名師時,由衷地驕傲與喜悅,當時雲空山會發一柄刻有百年名師四字的琉璃玉尺作為表彰,她直接將湛宮換下,把那玉尺背在背上,別人一旦問起她背的是何物,她就會故作不經意地取下,雲淡風輕地說自己是百年名師,美中不足的是,別人在羨慕之餘,誇獎的卻不是她,而是豎起大拇指,說‘你徒弟可真厲害’。


    隻見林守溪也露出了神往之色,宮語以為他會誇獎兩句,誰知他也豎起大拇指,由衷地說:“二師姐可真厲害。”


    宮語的笑凍結在了唇角。


    她也懶得去反駁,她還記得當初自己得獎時,檀兒驕傲地說出‘誰說朽木不可雕的?你看我師父不就混上了名師麽?’的場景,一時感慨萬千。


    “那大師兄呢?”林守溪繼續問。


    “你大師兄啊……”宮語悠悠道:“你大師兄當年名次很高,但是個榆木腦袋,還是被你二師姐敲開竅的,當初你二師姐整日拉著他去道場,讓他幫著打下手,洗丹瓶,做記錄,久而久之也靈光了不少,後來也成了雲空山的大名人。”


    “那師祖呢?師祖當時在做什麽?”林守溪注視著她。


    “我啊……”宮語想了一會兒,說:“為師的作用當然也是至關重要的。”


    “比如?”


    “比如問雲空山要錢,支持你二師姐。”


    “哦……”


    林守溪愈發敬佩這位傳說中的二師姐了。


    宮語也很懷念那段歲月,那時候她整天被尹檀逼著去和雲空山的幾個大長老要錢,大長老們起初以為她是來騙錢的,也摳摳搜搜的,令她很是不滿,還大吵了幾架。總之,也算一物降一物,當時的尹檀算是唯一鎮得住她的人了。


    “當初收小映嬋的時候,還以為又是一個檀兒,沒想到笨這麽多。”宮語歎氣道。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林守溪肅然道。


    “我又沒說映嬋不好,你急什麽?”宮語見他這護短的樣子,不由笑了笑,繼續說:“我當時已是道門門主,收徒不需要經過升雲閣,我拿出一塊師門令牌在她麵前晃了晃,問她為何要拜自己為師,若答得好,我就將這牌子給她。”


    “楚楚怎麽說的?”


    “小映嬋說,因為我長得漂亮,比她娘親還漂亮,所以覺得我一定也很厲害。”宮語說:“在楚楚心裏,為師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林守溪原本在笑,聽到這裏,笑容卻也微凝,他蹙起眉,試探性問:“師祖,你……確定?”


    “不然呢?”宮語反問,隨後,她似明白了什麽,意味深長的笑道:“你該不會是在自作多情吧?”


    “……”


    林守溪憐惜地看著師祖,不忍告訴她真相。


    “總之呢,小映嬋就這樣拜入我門下了,當初楚妙總和我說她的女兒多漂亮多可愛,之後她再也沒敢和我誇耀過了。”宮語坐在崖邊,玉腿晃若秋千,下方江河滔滔,上方白月高舉,十年百年往事似都在淺談間融入流水,逐風遠去,不舍晝夜。


    “你收了這麽好的徒兒,為何不好好教導呢?”林守溪用質問的語氣說。


    “剛收她的時候,我幾乎寸步不離,帶了她大半年,幾乎視若己出的,後來事務繁忙了起來,我必須來這個世界鎮著道門,所以之後的幾年,我與楚楚極少見麵,關係疏遠了許多。”宮語說。


    “既然極少見麵,那你還總欺負她?”林守溪皺眉問。


    “每次回來,她都頻頻犯錯,我不罰她罰誰?”


    “興許楚楚是故意的,隻是為了讓你更關心她。”


    “那也該罰,這小姑娘這般叛逆,不罰她罰誰?”宮語淡淡道。


    “果然是楚楚在慣著你,師祖才是那個小姑娘。”林守溪說。


    “嗯?怎麽與為師說話的?”宮語冷哼,淡然道:“以後回仙樓了,我定將你這小情人狠罰一頓,看她敢不敢如你一樣頂嘴。”


    “師祖在威脅徒兒?”


    “威脅你又如何?”


    “楚楚溫柔,會一直慣著師祖,徒兒可不會。”林守溪平靜地說。


    宮語本想駁斥兩句,可又立刻想起那日挨打的事,不免心生忌憚,知這少年看似正人君子,實則無法無天,也未敢再挑釁,休息閑聊之後與他繼續趕路。


    第二天清晨的時候,他們看到了大海。


    翻過一片滿是皺襞的巨岩,大海幾乎是突兀地出現在眼前的。


    腳下的江流像是一柄鋒銳的巨刃,切開峽穀與平原,沿著寬闊的河道向東奔湧,狂濤縱橫,裂壁吞沙,濁黃色的大河一往無前地撞向了大海,在江海的交界處形成了一半渾濁一半清澈的分明界線,河道的輪廓也在觸及海洋的那一刻敞開了,它向著兩側垂開,像是擁抱著無限之洋的有限之界。


    林守溪已分不清濤聲和風聲,它們在天地間回蕩不休,仿佛成了滄海的本身。


    他們沿著河流一路向東,竟來到了大海麵前!


    這是林守溪第一次見到大海。瑰麗壯闊的景觀總能震撼人的心靈,他站在那裏,怔怔地看了許久,從日出一直看到了大日高懸,眼眸湛藍一片。


    “走吧。”


    林守溪緩緩回神,說。


    到了大海,已無路可走,按照計劃,他們接下來要迂折向南,去和潛入道門的小禾會合。


    “走?到了這裏還想走?!”


    一個冰冷的聲音陡然響起,如刺破江麵的冰峰。


    林守溪向前望去,隻見翻滾的浪濤上,赫然立著一個幼小的身影,她頭頂犄角,身披銀鱗,赫然就是行雨,她立在江麵上,甩著那截還沒長好的尾巴,怒氣衝天。


    當然,除此之外,行雨的身上還有許多傷,她的銀鱗被剝去了不少,皮膚上坑坑窪窪,盡是血痕,她的脖頸、手臂、臉頰也布滿了深淺不一的疤痕,看著傷勢不輕。


    將一頭龍打成這樣,哪怕是擁有擒龍手的林守溪也難以做到,可以想見她與司暮雪的戰鬥何其慘烈。


    但對於行雨的出現,林守溪並不感到意外,司暮雪不擅水,難覓他們行蹤,但龍是水中的王,他們一路沿著川流行進,很容易被行雨捕獲蹤跡。


    “行姑娘,打得還暢快嗎?”林守溪問。


    見他這樣問,行雨更加窩火,她大怒道:“姐姐說得沒錯,你們人類果然都是陰險狡詐的騙子,決鬥之事何其莊重神聖,你竟然敢以這樣的伎倆誆騙我?!”


    “我何時誆騙你了?我說了決鬥,又沒說親自與你決鬥,再說,看你這樣子,打得應當很暢快才是,你天生好戰,又棋逢對手,不該謝謝我嗎?”林守溪麵不改色地說。


    行雨聽了,登時氣結,心髒不斷撞擊著胸腔,令她長發與鱗片皆張,她取出一個金缽,握在手中,大怒道:“任你巧言令色又怎樣?你以為你這次還能逃掉嗎?”


    “你又要送我什麽東西?”林守溪盯著那金缽,好奇道。


    “放肆!”行雨大喝一聲,道:“這是姐姐借我的神器,可以吞噬世間靈根,若我沒有猜錯,你體內應該藏著體魄相關的靈根吧,看我今日將你靈根拔出,你還如何挨得住我的重拳!”


    林守溪聞言,眉頭不由皺起。


    不得不說,這東海龍宮的確底蘊深厚,若行雨所言沒錯,那麽,哪怕是在那個世界,這件法寶都稱得上是位列前茅的神器。


    見林守溪皺起眉頭,行雨不由露出了興奮的獰笑,“怎麽樣?這下害怕了吧?若你現在跪地求饒,將奪走的寶物悉數奉還,我說不定還會給你留個全屍哦。”


    “不,我隻是有些驚訝。”林守溪回答。


    “驚訝什麽?”行雨問。


    “驚訝於你怎麽這麽大方。”林守溪平靜回應,顯然已將這金缽當成了囊中之物。


    “不見棺材不落淚!”行雨咬牙切齒,刺耳的磨牙聲裏,她舉起金缽,道:“我倒要看一看,你依仗的這靈根究竟是個什麽貨色!”


    大江與海的交界處,行雨手中的金缽大放光明。


    “小心。”宮語出聲提醒。


    這金缽的確是萬中無一的神器,金光大放的那刻,天上的太陽都黯了下去,它仿佛不是在釋放光明,而是將四周的光線吞吐入腹,而這金缽的口中,的確漆黑一片,像是看不見星月時的天空。


    林守溪想要避開,可念頭才動,他的身影就被金缽罩住,動彈不得。


    “金缽一啟,仙人難逃,這寶物可是我求了姐姐好久才求到的,你別做無謂的掙紮了,沒用的。”行雨心中大定,隻等靈根從他體內析出,投入這缽中,為她所用。


    “……”


    林守溪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漩渦般的金缽之口。


    漸漸地,行雨也不笑了,金缽明明已全力運作,可她震驚地發現,這貴為神明遺物的金缽,竟什麽也沒能吸出來!


    她不由想起了小時候姐姐給自己講過的一個故事,姐姐說,當初有個人發明了一種蠱毒,隻要吃進去,就可以控製人腦,蠱毒研製出來後,毒師迫不及待地拿一個傻子試驗,可毒師沒想到,這蠱毒千辛萬苦鑽入了他的大腦,發現這傻子根本沒有腦子。說完之後,姐姐笑得花枝亂顫,她見自己不笑,便問自己有沒有聽懂,當時的她搖了搖頭,姐姐就唉聲歎氣道:“看來這蠱毒對你也沒用。”


    當時的行雨沒太懂姐姐的意思,今日,她信心滿滿地拿出金缽後,終於體會到了那位毒師的心情。


    “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沒有靈根,你這體魄不可能是天生的,絕對不可能!除非你根本不是人!你到底是什麽怪物啊!”行雨的認知又被顛覆,聲音顫抖如囈語。


    林守溪沒有理會她的失態,他隻是緩緩地抬起了手,手心向上,說:


    “既然如此,那……拿來吧。”


    行雨暗叫不妙,她連忙收起金缽,抱在懷裏,轉身要逃。


    林守溪哪裏會給她逃的機會,他已運轉擒龍手,趁她收金缽的間隙平掠過水麵,來到了她的麵前,奪她的金缽。


    行雨知這金缽的珍貴,不想被奪,慌亂之下她甚至沒有反擊,隻是將它死死抱在懷裏,林守溪來搶時,她直接用嘴去咬他的手臂。


    林守溪小時候有和猛獸搏鬥的經驗,他直接伸出手,砸入她的嘴巴裏,卡在她的咽喉前,使她根本無法咬合,他的另一隻手則抓住金缽,用盡全力去奪。


    兩人從水麵打到水中,行雨剛剛和司暮雪惡戰過,沒來及休整就來找林守溪報仇,此刻身心疲憊,哪裏會是對手,這寶貝金缽頃刻又被奪了過去。


    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行雨徹底傻眼了。


    她努力維持著冷靜,急中生智道:“你完蛋了,我知道你和那紅發女人是敵人,她一直在追殺你,你若不把這寶物還我,我就將你的行蹤告訴她,讓她來殺了你!”


    誰知林守溪半點不怕,他說:“你讓她來好了,隻是到時候她來了,你看看,死的會是誰。”


    “你什麽意思?”行雨寒聲問。


    “我與她是敵人,但如果有另一個敵人在前,我們可以暫時成為朋友。”林守溪注視著她,冷冷地說:“我倒還希望她來呢,司暮雪是聰明人,絕不會給你坐山觀虎鬥的機會的。”


    行雨明白了。


    她與司暮雪也結下了仇,若她真追殺過來,他們一旦聯手,死的肯定就是自己了。


    真狡詐啊……


    行雨心中天人交戰之際,林守溪已將金缽翻在手中,對準了她,說:“讓我看看,行姑娘體內有沒有靈根。”


    行雨臉色瞬間慘白,她再不敢逗留,足底抹油,飛速地遁入水中,化作一條淩厲的線,切開大江與海洋的分界,遁入茫茫海水之中,蹤影難尋。


    水中,行雨捏緊了拳頭,捂著眼睛,委屈得要哭了。


    她原本以為,她蒞臨大地之後將是億民拜服,萬宗來朝的場景,不承想……巨大的落差令她感到了無比的恥辱與憤怒,她在水中遊曳著,嘶叫著,發誓一定要將那少年殺死,將這金缽奪回,報這血海深仇。


    隻是……


    連金缽都沒用,自己又要怎樣才能打贏他呢?


    要不再去求求姐姐吧。


    姐姐不是父王也不是龍之九子,她是自願成為鎮守深洋的囚徒的,隻要她願意,是辦法離開深海的!


    是了,隻要姐姐願意幫我,這區區怪物少年根本不在話下,他雖搶了這麽多寶物,可他再厲害,還能將姐姐搶走不成?


    抱著這樣的想法,行雨向著龍宮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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