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司暮雪也不知道自己在密林裏逃竄了多久,她抬起頭時,繁密枝丫撕扯出的天空泛著紫蒼色的光,詭異的光淹沒了星河,雨從那裏飄落,鞭子般打在她身上,像是在驅馳她前進。


    司暮雪又踉踉蹌蹌走了幾步,一雙劃滿了細密血痕的腿兒終於支撐不住,軟綿綿地一斜。


    她摔倒在地,細細喘息,一頭紅發散了開來。


    她向身後看了一眼,林守溪沒有追來。


    在雷電之劍跨越峽穀斬中金佛時,她悄然逃走,飛快遁入密林,一路奔逃,一刻不歇,她知道,隻要林守溪追來,她必然無法逃出生天,但她賭對了……


    金佛之漆剝落的那刻,她就猜到了真相,她知道,哪怕自己逃走,林守溪也懶得管她,因為金佛去了道門門主那裏,對他來說,師祖的安危遠比她的死活重要得多。


    她必須逃……


    九尾僅剩一尾,對她而言與廢人無異,若她不逃,取勝的無論是林守溪還是金佛,她都必死無疑。


    想要活下去,她隻能靠自己。


    司暮雪躺在地上,紅發被細雨濡濕,像是冷掉的灰。


    她不喜歡趴著,這會讓她想起先前被林守溪掌摑的經曆,身為神女,被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少年這樣對待,何其恥辱?


    在司暮雪的記憶裏,她第一次在聖壤殿看到林守溪與慕師靖時,隻將他們看成小弟弟小妹妹,看成兩枚可以隨意拿捏的棋子。


    最終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卻是她。


    司暮雪艱難地翻過了身,麵朝夜空。


    雨絲飄入她的眼眸,卻不能令她眨眼。


    她已然麻木,就像是一個居住在美豔軀殼中的灰白靈魂。


    天空中雷光閃動,仿佛有仙人在天上打架,祭出法寶萬千。


    司暮雪淒然而笑,閉上了眼。困意將她吞噬。


    可哪怕是夢裏,林守溪依舊不肯放過她……


    夢中,她回到了聖壤殿,依舊是麵帶微笑,話語溫柔的讚佩神女,可沒過多久,場景一轉,她發現自己竟跪在王座之上,屈辱地承受鞭笞,她輕呼著陛下救命,沒有人拯救她,唯有那妖孽般的雪發少女立在一旁,彎下身子,對她露出狡黠的笑。


    在聖壤殿,在星殿,在皇帝神像下,在惡泉大牢,在寒湖曲橋,在星壤苗圃……千姿百態。


    這個夢如此漫長……


    醒來時,雨已經停了,夜空如洗,司暮雪躺在這條狹窄的林道上,透過葉隙,可以看見橫亙長空的銀河。


    她從地上爬起,跪坐在銀河之下,回想著悟道的那個夜晚,心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星空像是一個龐大的母體,寧靜地包裹著她。


    “你在指引我麽?”


    司暮雪緩緩起身,仰首舉臂,觸碰星河。


    銀河像是一個巨型的司南,指引著她前進,她行走在大地上,像是行走在她的天國。


    ……


    ……


    暴雨雷鳴中,行雨收回了最後的視線。


    之前南行時,這位道門仙子給她鼓吹過自己的實力,說她的實力若以山峰來論,應比西嶽華山還要高,行雨聽了冷笑不止,心想她哪是巨峰仙子,分明是一個靠徒弟吃飯的軟飯仙子。


    後來她也猜到這位白衣仙子的實力應該不俗,但她萬萬沒有想到,她何止是不俗,簡直恐怖到了她都無法想象的境界!


    不僅長街盡碎,金佛也被轟出百丈,這尊金佛可是法則的顯化,固若金湯,穩若泰山,過去,她鉚足了力氣也隻能讓他稍稍後退幾步,而她……


    “這一拳,也太重了吧……”


    行雨一想到這拳落到自己身上的場景,就感覺胸口發疼發悶。


    “因為這一拳是從那個世界砸過來的,若非這拳穿梭兩界,大打折扣,這尊佛極有可能會被直接轟滅。”紅衣女子幽幽道。


    “直接轟滅?!”行雨張大了嘴巴,喃喃道:“她,她到底什麽來頭?姐姐說的那個世界又是什麽?”


    “等你長大些,姐姐會告訴你的。”紅衣女子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腦袋。


    行雨弱弱地哦了一聲。


    她們乘風而起,借助龍的神通飛過暴雨,直接來到了雲海之上,雲海上寂靜一片,灑滿了銀灰色的月光,耳畔,雷鳴也弱了下去,隻能聽到浩浩蕩蕩的風聲。


    行雨戀戀不舍地看著下方的雲,問:“這麽精彩的戰鬥為什麽不看呀,我還想看這位仙人大人大顯神威呢……”


    “湊熱鬧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小心看著看著,自己也被牽扯進去。”紅衣女子微笑。


    “不會的,我與她是好朋友了,不會被牽連的。”行雨信誓旦旦地說。


    “你是她的好朋友,姐姐可不是。”紅衣女子搖首,微笑道:“況且,姐姐也拿到了想要的東西。”


    她將金缽收入囊中。


    自行雨出海開始,她就在等這一天了。


    她利用行雨吸取鑰匙的靈根,將它盛在金缽裏,但有金佛阻攔,她也沒有能力將金缽帶回龍宮,所以她在等那位道門門主恢複,等她恢複後與金佛打生打死,她趁亂而走,全身而退。


    “你知道姐姐為何有四隻手麽?”紅衣女子突然輕柔開口,問。


    “行雨不知道。”行雨認真搖頭。


    紅衣女子伸出手,感應著天空中的風,柔和道:“行雨,等會兒睜大眼睛,不要害怕。”


    “放心,我現在膽子可大了。”行雨拍著胸脯說。


    紅衣女子仰望明月,長飲一口寒風,身上紅裙鼓脹了起來。


    她兩隻手臂伸到胸前,變成了利爪,另外兩隻手臂伸到身後,在風中展開,化作扯著翼膜的修長翅膀,尾巴從裙後生出,輕盈擺動,宛若流雲。眨眼之間,紅衣女子已變成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生物。風在她翼下聚集,形成一個個白色的颶風柱,她扇動著翅膀,貼著雲海劈浪而行,一路向東逐去。


    百年來,這是行雨第一次見到姐姐的真身。


    她原本以為姐姐也是和自己一樣的,時至今日,她才發現,原來她們並不是一個品種的,姐姐這更像是……


    行雨端詳了一會兒,覺得她更像是長翅膀的蜥蜴,但這種說法太過牽強,她的神秘與威嚴之美不屬於任何陸地上的生靈,她窮盡一切想法,也隻能在腦海裏想到一個詞來描述這種生靈——龍。


    可是,世上為何會有與自己不同的龍?


    這就是紅衣姐姐躲著那位道門仙子走的原因麽?


    行雨不解,卻也乖巧地沒有多問,她抱緊了姐姐修長的脖頸。


    輕盈曼柔的紅龍在鉛青色的雲中翻騰了幾圈,如鳳蝶翩繞,很快消失在了茫茫雲海裏,不見蹤跡。


    ……


    死城,觀音閣前。


    宮語白袍如雪,高挑婀娜的身姿迎風而立,她一手負後,一拳握在腰側,宛若一麵巋然不動的旗幟,


    她背對著屋簷陡峭的黑色觀音閣,站在雲台上俯瞰古城,片刻後順著破碎的長街向下走去。


    以宮語為中心,死城中的真氣自四麵八方湧來,朝著宮語匯集,這些真氣濃鬱暴烈,曾使無數修士腕生青紫之痕而死,但它們一靠近宮語,就變得無比溫順,一如溫釅的春風。


    宮語輕輕吐息著。


    她的氣丸飛轉,快得趨近於靜止,真氣匯聚如江海倒灌。


    先前,觀音閣之門洞開,她破門而入,回到神山世界後,人神境的修為頃刻湧入軀體,區區的鬼獄刺再也無法困住她,她直接徒手將其拔出,肩膀處的血洞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轉眼光潔如玉。


    她打開了異界之門,回到死城。


    在掙脫門的束縛,即將穿梭兩界時,她以人神境轟出了一拳,這一拳聲勢之浩,超越了這個世界高手的總和,哪怕是象征天道的金佛,也被直接轟出城外,直接撞入了城外的山壁之中。


    力量重新充盈身軀,令她感到了久違的愉悅與滿足。


    她當了太久的凡人,此刻終於踏出一步,重回青天。


    宮語走過長街,來到了死城之外。


    她知道金佛會出現在這裏。


    金佛看似可以在這片大地上不斷穿梭,但他必須以佛為媒介,死城觀音寺神像的佛性早已被邪神抹去,金佛無法感知,所以死城對於佛而言是一個未知的地點。


    金佛是個冰冷的傀儡殺手,會生產策略,但沒有思想,他不會問路,隻能借助行雨來到這裏。


    找到死城的重要性,在金佛眼中更在殺死邪魔外道之上。


    碎石堆破開,金佛從中走出,振去了身上的灰塵。


    他低下頭,看了眼金色胸口蛛網般的裂紋,遲鈍了一下——在他的認知裏,這副身軀應是堅不可破的。


    金佛抬起頭,凝視宮語,眼中流淌金輝,口中喝出一個古怪音節。


    “你真的以為你就是天道麽?荒謬!”


    宮語聽著這個古怪音節,輕輕搖頭,她的秋水長眸眯起,透著凜然之色:“天道虛無縹緲,本為混沌,至高至遠,但在其生出造化萬物的野心後,祂也就被自己所困住了,天道在孕生萬物時拋棄了自己,失去了祂本該有的神聖,變為弱小的聖靈,天道何來形狀,你隻是‘替天行道’的聖靈而已,根本無法代表道之本身。”


    宮語的白袍因真氣而鼓脹,像是海鷗張開的翅膀,她看著金佛,露出了幾分輕蔑之色。


    “算了,說了你也聽不懂,你從哪裏來,我就把你打回哪裏去吧。”宮語冷冷開口。


    金佛的確不懂,但宮語的大逆不道足以使佛動怒。


    金佛豎掌身前,佛光在他腳下亮起,一個個古奧文字整齊有序地排列,飛速旋轉,形成了一張高速擴張的陣。這是金佛祭煉千妖而成的伏魔陣,立刻將宮語禁錮。


    “我非魔,你何以困我?”


    宮語輕輕搖頭,強大無匹的伏魔陣上,宮語抬起玉足,開始走路,起初她走得很慢,如穿行沼澤,拖泥帶水,很快,她越來越輕盈,閑庭信步,視伏魔陣為無物。


    金佛再喝一個怪音。


    一張半透明的金色巨掌在空中生出,邊緣燃著紅光,對著宮語重壓而下。它很像少林的般若禪掌,但這一掌的奧妙之深,一百個少林方丈前來,也難窺冰山一角。


    宮語靜立不動,一手負後,一手作托舉狀。


    金色巨掌被她如托山峰般托起,舉重若輕。


    “不過爾爾。”宮語再度出言譏諷。


    她手腕一擰,五指絞殺,金色佛掌很快遍布裂紋,分崩離析,下成了一場金雨,金雨中,又有一金掌從天而降,似如來降妖。


    宮語毫不客氣對空轟拳,將這掌再度打碎。


    掌碎之後,金佛點出一指,他的身前,一串金色佛珠憑空顯現,高速旋轉,罩向宮語。


    宮語迎麵走過。


    金光熠熠的佛珠觸之既碎。


    金佛繼續祭出法寶,有佛魔杵,有金剛印,有擎天禪杖,有聖衣袈裟,它們每一件都蘊含著一種法則,足以令眾生退避,妖魔跪行的法則!


    它們將死城之外的天空照得金亮,似金日提前升起,滿天星月頓時失色。


    可宮語沒有被阻攔。


    她每走一步,便順手遞出一拳,每一拳之後,都會有一件法寶應聲而裂,七步後,宮語與金佛僅有一臂之隔,他們之間也再無法寶。


    金佛拈花一笑。


    一朵鮮花在他指間生出,片片花瓣依此綻放,且開且落,像是無數個刹那的定格。


    “我生於寰宇之下,哭笑由心,何須多此一舉?我本身在界外,棄絕姓名,你又拿什麽來壓我?”宮語螓首輕搖,清冷開口。


    她同樣點出一指。


    月白之光在指間流淌,至清至緲,似道家太素。


    鮮花衰朽,化作飛灰。


    兩人之間再無他物阻隔。


    宮語一拳直出,毫無花哨,直接砸上了金佛的額頭。


    她壓抑了太久,一身雄渾修為終於得以施展,再出手時,已是毀天滅地之勢!


    金佛中拳,再度被轟入山體之中,光芒黯淡。


    宮語擰轉手腕,似隻是剛剛熱身,她身軀緊繃,膝蓋微屈,身軀如炮彈般彈射而出,化作長虹,直接砸向了埋葬金佛的大山。


    山崩地裂,星月失輝。


    這是一場無人見證的大戰,橫壓萬物的天道在這裏失去了它的掌控力,成了這位道門大仙子掌中翻覆的雲雨,金佛從未遇到過這樣棘手的敵人,也無法理解,為何她會是絕對法則的例外。


    宮語同樣不解其根本原因,但她隱約記得,她幼年的時候,娘親與她說過,她是天神賜福之人,生而不凡。


    所謂的天神賜福,應與‘真國’有關,她暫時不解,隻顧肆意出拳。


    她時而高高躍起,與明月相合,以挾泰山超北海之勢裹著滿天月影砸落,揮拳重打,將金佛砸入岩層之中,時而又掐著金佛脖頸,將他高高拋起,以膝重擊,打得他胸骨碎裂,金光黯然。


    金佛仿佛遇到了真正的克星,他在宮語無可匹敵的拳頭之下‘上天入地’,原本堅不可摧的金色身軀生出了越來越的裂隙。


    宮語一襲白袍依舊纖塵不染,她的氣勢則日升月恒,攀至頂峰。


    她像是月宮謫落的仙子,又帶著驕陽般的橫暴,若有人見到這一幕,隻會生出一個念頭:無人可征服這樣的女子,唯有她以拳劍來征服整個世界!


    山嶽夷為平地,夜雲蕩然無存。


    金佛已是一件即將破碎的瓷器,瞳孔中的金芒越來越黯。


    宮語提了口氣,準備送他最後一拳,直接將這法則之身打爛時,金佛雙手合十,唱了最後一聲佛號。


    夜空之上,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如黃鍾大呂,古重悠長。


    宮語仰頭望去。


    夜空之中,像是懸著一座無形的佛殿,有大佛在高空撞鍾,聲音之響似要將明月都撞得粉碎。


    林守溪等人也聽到了這聲悠遠的響動。


    他們一刻不停,全速趕路,待三人來到死城之前時,已是下半夜。


    站在這座熟悉的死城之外仰望夜空,林守溪看到了一道拔地而起的白虹,白虹躍向高空,消失不見,緊接著的,是充斥寰宇的破碎之音。


    小禾連忙啟用聲之靈根,封印這刀鋒紮耳般的刺人聲響。


    接著,他們又見到了長安城前可怖的一幕。


    那些散發著腥臭氣息的粉色肉佛不知是從何處出現的,它們在死城前蠕動不休,像一座座富有生命力的肉山,它們搖晃著肉芽,唱誦著經文,像是前來普度眾生的真佛。


    林守溪、小禾、蘇希影紛紛拔出兵器,遙指這些醜陋的怪物。


    這時,天空中傳來一道清冷仙音:


    “當年人族還未降生,佛行走在大地之上,唱誦佛法,梵唱在荒蕪的原野上回蕩,無數聆聽佛法的原初物質受到感召,凝合了起來,形成了一個又一個似是而非的生命,它們跟在佛祖身後,蠕動著身軀,與之一同行走大地,將佛光遍灑四野。


    這些原初之肉想要修佛。它們不懂佛法,卻會唱誦佛經,不知如何修成正果,卻知佛有千手千眼,可通三界六道,故而它們也生一千手,一千眼,舌燦蓮花三千,自比佛之真徒。”


    是宮語的聲音。


    長虹當空落下,砸在死城之前。


    她攤開手,小禾手中之劍如受召喚,脫手而出,淩空旋轉,飛入了宮語的掌心,被她緊握。


    接著,宮語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劍光如風憑空而生。


    一道白線亮起,在數十頭粉色肉佛之間穿梭不定,化作連綿殘影。


    一息之後,宮語回到原處,白衣玉立,似從未動過。


    微風吹過。


    數十頭粉色肉佛之上,無一例外出現了一道整齊的切線。


    肉佛土崩瓦解,化作膿水,數以萬計的眼球墜落在地,像是灑在地麵上的黑籽。


    肉佛死盡後,金佛從空中虛無的佛堂中跌落,渾身裂紋,卻還未死。


    宮語祭出了鬼獄刺。


    這是弑神的兵器,曾經將她囚禁,如今卻成了她的刀匕。


    鬼獄刺劃過空中,淩空刺入了下墜著的金佛的身軀。


    尚在半空中的金佛被鬼獄刺定住,微微懸停後,連同鬼獄刺一同炸成了金色的煙花。


    金佛就此寂滅。


    宮語立在滿天金色流火之下,恍若神人。


    “師尊……”小禾微微恍神。


    “噓。”


    宮語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金佛破滅的瞬間,一道憤怒的吼聲從空蕩蕩的蒼穹落下,響徹人間。


    清澈的月光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雲……


    前所未有的劫雲朝著這裏聚攏,它們碰撞、柔和,形成一座高聳的巨峰,幾乎頂天立地,似要將整片大陸都壓入海中!


    宮語殺死了金佛,觸動了天道的底線,這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劫要來了。


    所有人都感知到了一股絕對的肅殺。


    肅殺之下,凡靈無論強弱,觸之即死!


    劫雲堆積的巨峰壓向整座死城,雲與大地之間的縫隙正在急速彌合。


    沒有人能擋下這樣的劫,宮語也不行。


    但她從未想過要擋。


    “抓住我的手。”宮語說。


    四人手拉著手。


    宮語的身後,那扇流光溢彩的大門再度打開。


    短時間內連開兩次門,對身體的損耗極大,哪怕是宮語也難以承受,很快七竅滲血,眉心如裂。


    但她如常,沒有痛哼半聲。


    異界之門中,淡彩的絲線飛出,將宮語纏繞,宮語看著眼前的三人,露出微笑,似乎在說:現在,換為師保護你們了。


    劫雲壓下,與地麵相觸,嚴絲合縫。


    同時。


    覆滿白雪的古庭裏,正小寐的麒麟忽然醒來,蹦跳不止。


    虛空之門洞開,須臾彌合。


    四道身影從空中跌下,落到了地毯一般的厚實雪麵上。


    林守溪搖搖晃晃地起身,向四周望去。


    仙樓秀麗,雪庭清寂。


    眨眼之間,他們竟從死城回到了雲空山,回到了道門仙樓!


    緊繃的心弦終於鬆了下來。


    “到家了。”


    宮語抹去了唇上的血,如釋重負地說。


    說完這句,這位剛剛打殺了金佛的大仙子不願再多言半句,她轉過身,朝仙樓走去,走到一半,宮語忽地止步,她轉過身,望向紅亭。


    其他人也望向了道門的那座紅亭。


    過去,她們時常在紅亭飲酒,而今日,本該清冷的紅亭中,卻醉躺著個人。


    那人青絲白裙,身材曼妙,誘惑難言。


    “楚楚……”


    林守溪心尖一顫,正要去迎。


    小禾已率先動身,衝到紅亭之中。


    她看著這位白裙仙子趴在長椅上醉眠的誘人身影,想要去觸碰,但想起搶夫君一事,立刻雙手叉腰,暫放下姐妹情深,端起了十足的架子,冷冷道:“楚映嬋,快醒醒!”


    “酒量差還喝這麽多,真該打!”


    見仙子沒有反應,小禾不由氣惱,她揚起巴掌揮打上去,劈裏啪啦摑了十餘下後,仙子終於動了動,她睡眼惺忪地抬首,埋在青絲間的螓首微轉,眸中盡是朦朧與困惑。


    小禾的手卻是僵在了半空。


    “楚……楚皇後?你……您怎麽在這?”


    ------題外話------


    感謝20211105085110707打賞的堂主!!感謝書友的打賞!感謝對劍劍的大力支持呀!麽麽噠~劍劍無比感激!


    感謝書友靜默流年、書友20191006164935903打賞的舵主!!感謝兩位大佬的支持!謝謝泥萌!劍劍感動!


    感謝劍亦思劍、伊芙塔內的亡靈、靜默流年、書友20191006164935903打賞的執事!!!感謝四位大佬的執事打賞!謝謝大家的鼓勵與支持呀~


    感謝所有的書友~


    抱歉拖了這麽久,以後一定及時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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