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兩夜之後,邪神的嘶鳴聲終於停歇。


    群龍在天空中飛舞,歡慶著王的歸來,龐大的身軀靈巧的像是蝴蝶。


    聖壤殿內,所有的邪靈都被活龍屠戮殆盡,柔軟黏膩的觸手堆積成一座座小山,眼珠也在黏漿中滾動著,像是髒水上浮著的發白魚屍,這片曾經的修道聖地,如今已成了煉獄。


    他們戰勝了這頭域外煞魔。


    體魄強韌的林守溪殺死了它的精神,靈覺敏銳的慕師靖殺死了它的肉體。


    但這一切還沒有結束。


    邪神的屍身若不處理,整片荒原的地脈都會被汙染,而且,它的肉身之內藏著恐怖的力量,這份力量是他煉化九明聖***的關鍵。


    這本就是他來聖壤殿最大的目的。


    「師靖,你帶時姑娘回去養傷,等我處理完這具屍體,回來找你們。」


    邪神的背脊上,林守溪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盡數告訴了慕師靖,慕師靖雖倍感憤慨,但她也知道,林守溪若不這麽做,時以嬈就會真正淪為色孽的奴隸,變成一具行屍走肉,這是更為悲慘的結局。


    想到這裏,慕師靖更為悲傷。


    時以嬈自幼便是修真的神才,她無須罪戒神劍便可修至人神大圓滿,但她接下罪戒之劍,是為了拯救蒼生,這個一廂情願的執念,如今已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姐妹死的死墮的墮,她受盡折磨,雖憑著一念強撐至今,道心卻已是風中殘燭,境界也早已不複當初。


    她被騙了幾百年,並將謊言當作了無上的信仰。


    真相揭露的那刻,她不願再做助紂為虐的器具,一度想要自盡,了結這毫無意義的人生。


    但她如果死了,葉清齋與淩青蘆她們也會死,神劍封印失去以後,整個世界都會被肮髒的星光汙染。


    她活到了今天。


    慕師靖從戒指裏取出了一件幹淨的綢袍,將神女婀娜多姿的身軀裹緊,初見時,時以嬈獨立山巔似出岫之雲,漠然地俯瞰一切,如今,她如此柔軟,慕師靖將她抱緊時,真正感受到了什麽是柔若無骨,她那睫羽纖柔的眼眸中還漾著媚人的眼波,僅僅瞧上一眼,就讓人心神蕩漾。


    「處理完屍體……」


    慕師靖看著這大的不像話的屍山,說:「你這是在委婉地與我們永別麽。」


    林守溪無奈地笑了笑,他也不知道,他得煉到什麽時候。


    慕師靖足夠信任他,沒說什麽,隻讓他好好當心,危險的時候記得呼喚她這位群龍之王,她若心情好,是考慮來救人的。


    慕師靖將要離開的時候,林守溪卻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將她拉到了一邊。


    「照顧時姑娘的時候,你要當心些,不要太過親密。,林守溪提醒道。


    「為何……這麽說?」


    慕師靖不解,心想自己過去天天和姐妹們同床共枕,睡完小禾睡楚楚,睡完楚楚睡殊媱…哦,明白了。


    「你該不會是嫉妒本姑娘美人緣好吧?」慕師靖微笑道。


    「慕姑娘好自為之。」林守溪也再多言,作揖告別。


    慕師靖自以為猜透了他的心思,長發一甩,將時以嬈橫抱起來,就此離去。


    時以嬈躺在慕師靖的懷中,轉角時,她美眸半睜,朝他看了一眼。


    林守溪取出了天刑宮製作的弑神兵刃,這一代的兵刃比初代的鬼獄刺強了很多倍,隻可惜,所有的匠人都被邪神殺死在了天刑宮內,這副兵器也成了半成品。


    他拿起兵刃,切開了邪神的屍體。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將邪神的屍體當成了家,沒日沒夜地煉化它心髒中蘊含的星空力量。


    這是皇帝夢寐以求的力量,若非死城一戰,這尊邪神早已淪為皇帝的養料。


    這份力量不僅可以幫助林守溪煉丹,還會讓他成為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生命,這樣,哪怕是誅族之劍也奈何不了他了。


    時間過去了很久。


    或許是三天,或許是半個月,林守溪也分不太清。


    他坐在邪神的內空間意識裏,終日開鼎煉丹。


    這片空間就是邪神所展現的那個宇宙,隻是現在,隨著邪神的死去,這片虛假的宇宙也變的荒蕪,彌漫在宇宙中的恐怖神靈不見蹤影,星辰也停止了旋轉與坍縮,死氣沉沉。


    某天。


    林守溪在內鼎丹爐前睜開眼時,忽然看到了一片白色的星雲朝他飄來。


    林守溪心中一顫,以為是這邪神假死,想要甕中捉鱉,連忙屏息凝神,運轉荒謬之內,諸天神佛一一顯現,如臨大敵。


    星雲飄到了他的麵前。


    這片雲霧狀的天體閃閃發亮,無窮無盡的星辰在其中起伏,片刻後,星空的雲霧似被無形的剪刀裁過,變成了一身得體的蓮袍,那萬千星辰也化作了書寫在女子玉軀上的經文,經文一閃即逝,被蓮袍遮掩,幽邃神秘的深空中,柔順的絲發漫卷而出,星係的線條柔和成女子的臉頰,其中最明亮的兩顆則成了明亮的眸。


    太虛之間,虛實顛倒,時以嬈從無垠的星河中飄來,仿佛守護了諸天億萬年的女神。


    她飄至林守溪的身邊。


    「好亮的丹丸,待它開爐那日,焚山煮海恐怕都不在話下。」時以嬈望著內鼎中蘊藏的火精之芒,讚歎道。


    「你怎麽能來這裏?」林守溪詫異。


    「這片世界本就不遠,你帶我來過一次,我記得它意識的頻率,今夜傷好之後試了試,便成功飛升進來了。」時以嬈回答。


    她說起來很簡單,做起來卻是極難的,對於這片世界而言,時以嬈相當於一個入侵的夢魔。


    「你的確是天才。」林守溪由衷道。


    時以嬈沒有反駁。


    她娉婷玉立,蓮袍勝雪,清聖孤冷得令人心悸,完全無法將她與那個海棠春睡媚眼如絲的女子重疊在一起。


    「恭喜時姑娘傷勢痊愈。」林守溪說。


    「痊愈?」


    時以嬈淡搖螓首,道:「哪有這麽快痊愈,所謂的冷若冰山,不食煙火都隻是世人對仙子神女固執的幻想過了,為了侍奉罪戒之劍,我還耗費了好幾年養過心,這所謂的淡漠清冷之質,我可以輕而易舉地裝出來的。」


    說著,時以嬈的仙唇浮現出一抹微笑,微笑像是長映丹霞的瀲灩春水,霎時被風吹皺,魅惑眾生。


    「更何況,回到漠視真的是痊愈麽,現在回想,我明明是生了幾百年的病。」


    她輕聲自語,隻是將心中的迷惘說出,並非是向林守溪詢問答案。


    林守溪也明白此意,隻是靜靜聽著,不再幹涉她的想法。


    時以嬈低垂雲袖,巨型黑洞吹出的熱風翻卷她的裙擺,字跡雋秀的大日冰封心法沿著雪白的肌理若隱若現,那靈巧的腳踝處,甚至可以看到冰雪長衡,下張炎火,陰陽為素,魂魄為真'的結語,為這軟玉嫩足增添了神聖之美。


    兩人長長無言。


    時以嬈低垂眼臉,看著盤膝而坐的林守溪。


    「還是仙子時的你更美些。」時以嬈說。


    「時姑娘莫要打趣了。」林守溪回想當時場景,更覺羞赧。


    「何必慌張,我對你可沒興趣。」時以嬈淡淡道:「慕姑娘的滋味比你美妙多了。」


    「什麽?」林守溪神色一凜。


    「這句話才是


    真的打趣。」時以嬈微笑。


    林守溪皺起眉頭,萬般不解,心想難道妖女才是一切神女的歸宿嗎?


    「時姑娘來這裏,隻是隨意走走麽?」林守溪問。


    「打擾到你煉丹了麽?」


    「倒是沒有。」


    「那就好。」


    時以嬈望著深邃不見底的太虛,漸漸重歸清冷,她說:「你於我有救命之恩,我來給你護法。」


    林守溪本想拒絕,可他想了想,還是說:「那,有勞時姑娘了。」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時以嬈每日都會來。


    她從各種各樣的星座中飄出,冷漠的神姿變幻莫測,仿佛她就是這片太虛的本身。


    「我將這裏的事告訴慕姑娘了,慕姑娘也纏著說要來看你,但我教了她好久,她始終沒辦法飛升到這裏,氣急之下便牧羊群龍去荒原上殺邪靈了,與白祝在一眾仙人麵前出了好大的風頭,如今三山邸報的前三頁都被她們占滿了,連雲空山萬眾矚目的百年盛典都被擠到了後麵去。


    對了,到時候慕姑娘說'她沒來看你,隻是懶得來看你'的時候,你可千萬別揭穿。」


    時以嬈與他說著外麵的事,語氣溫柔。


    林守溪想到慕師靖氣急敗壞時的可愛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雲空山的百年盛典麽……」


    林守溪這才想起來,白祝與他說過,她為了緊跟師父的步伐,也參加競選了百年名師,並成為了炙手可熱的競爭者。


    想必就是那場盛典了。


    「白祝那丫頭怎麽樣了?」林守溪很擔心。


    「放心,有我看著她呢。」時以嬈說:「白祝的事我已知曉,我會全心全意教導她的,在教書育人方麵,我遠比那位所謂的百年名師要強。」


    「嗯,這點我相信時姑娘。」


    林守溪對於宮語的教育水平,始終持否定態度。


    有了時以嬈督促,他徹底放心了下來,剩下的,就隻能看白祝自己的造化了。


    之後。


    林守溪煉丹的閑暇之餘,時以嬈便會與他說話。說著說著,時以嬈又問起了當年之事。


    「當年,你見先祖時,到底發生了什麽?」時以嬈問。


    先祖……


    時以嬈的先祖是洛初娥。


    當初,林守溪就是憑借著洛初娥的戒指救下的她。


    為了平穩時以嬈的道心,林守溪隱瞞了不死國的事,如今前塵已渺,隱瞞再無必要,林守溪便將當年之事和盤托出。


    「洛初娥給楚仙子種下了色孽之印,令仙子備受折磨,如今我也被色孽反噬,險些淪為情火下的奴婢…或許,這便是對我這一血脈的責罰。」


    時以嬈聽完之後,幽然輕歎,她又想起自己所修的是大日冰封之術'而林守溪所修的是'九明聖王之火',更覺一切早有預兆,想當年,她隻是將他當成一個孩子,決計想不到如今之事。命運像是撲朔迷離的影,在荒誕不經中描繪出既定的軌跡,置身其中的人自以為清醒,卻永遠後知後覺。


    不過,被色孽吞噬時,她並不痛苦,相反,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快樂,甚至讓她有一種這樣死去倒也合適'的心思,是林守溪阻止了一切的發生,林守溪拯救她時,她隻覺得他要將自己連同整片寰宇太虛捅穿。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在自救。


    時以嬈時常會想起這些,隻是當時畫麵太亂,她神智不醒,自己也記不清楚了。


    「所謂的命運,不過是邪神強加給人的災難,你本該是無憂無慮的雲上仙子,不該承受這些。」林守溪說。


    時以嬈不置可否。


    說起皇帝,她又想起一事,說:「對了,我教訓過清齋與青蘆了,清齋本就是執念所致,如今邪神被除,封印也就隨之解開,劍與神女的羈絆斷裂之後,控製她們的傀儡之線跟著斷了,清齋也似大夢初醒,漸漸接受了這一切,青蘆則要固執得多,這些天,我帶她走遍了聖壤殿,將一樣樣證據擺在她麵前,在看到皇帝親筆原初隱生之卷後,她才終於相信…」


    「清齋還說,等你醒了,她會親自來與你道歉。」


    時以嬈輕柔地說著,看向了林守溪。


    「不必了。」林守溪搖了搖頭,說:「我相信,葉神女與淩神女過去都是極好的人,如今大夢已醒,迷途知返,有你這個姐姐在,未來的她們一定會成為真正的神女。」


    「我也相信。」時以嬈說。


    說完這些之後,時以嬈問:「還須多少丹材?」


    「還須雲空山的淨火石蓮、雲上長生琅玉和一截琉璃霞彩,還有神守山聽經長大的萬年桐樹金葉、道生太歲和紫氣仙鸞之羽,最後還須一朵玲瓏九竅血真花,此花不見於世,但丹書告訴我,不久之後,它會在望野城盛開。」


    林守溪如實說道。


    他說的每一樣都是陽光孕育出的極致珍寶,如今,也要由它們反哺烈陽。


    時以嬈一一記下。


    「還須幾日煉完?」時以嬈最後問。


    「三日。」林守溪胸有成竹道。


    這段時間裏,這位絕世麗人相伴左右,他們言語相敬,無半點旖旎暖昧,隻似道友。


    直至最後一天。


    最後一天。


    太虛之中。


    所有的星輝一並投入鼎爐,被火焰浸透後煥發出烈陽的光彩,鼎火吞吐變幻間,爐前的林守溪被照得長發如金。


    轟——


    鼎爐內部炸開。


    火焰盡數熄滅,一片漆黑,許久之後,黑暗中,才終於有一點火星亮起,小若丹丸卻是至純至熾。


    今日,星外煞魔之力已被它汲取殆盡。


    「恭喜。」


    時以嬈也鬆了口氣。


    「多謝時姑娘護法。」林守溪抱拳。


    即將分別之時。


    時以嬈卻拉住他。


    「時姑娘何事?」林守溪問。


    時以嬈竟緩緩轉過身去,當著林守溪的麵,淡解衣裳,後領垂落,露出了雪白光滑的秀背。


    「你的經文呢?」林守溪問。


    「道門樓主說的沒錯,大日冰封之術不算神術,隻算執迷不悟的逆反之術。」時以嬈說:「太陽就是太陽,何必以冰雪裹心,與光劃清界限,既然知曉這是多此一舉,我便將這過去引以為傲的心法盡數擦去了。」


    「恭喜時姑娘道心明悟,更進一步。」林守溪說。


    時以嬈冷漠的仙靨浮現出柔和的笑。


    她取出了毫筆與金色的墨,半跪在地,將它端到盤膝而坐的林守溪麵前,問:「可否有勞林公子將九明聖王之經抄錄於我之身,我願做你同道中人。」


    林守溪沉默良久。


    最終,他接過了筆與墨。


    雲裳飄墜太虛。


    神女半跪在地,秀背***,手捧青絲掩胸,林守溪神色莊重,揮毫書寫。


    九明聖王之經寫畢的一刻,神女玉肌生輝,宛若金色絲綢。


    「多謝。」


    時以嬈合上蓮袍雲裳,仙靨出塵依舊。


    被汲取幹力量的邪神連這虛假之宇都難以撐住,一切開始坍塌。


    林守溪知道,分別的時候到了。


    「時姑娘再見。」他與她告別


    。


    時以嬈卻是淡笑搖頭,說:「並非別離,何必告辭,今後我們同修一脈,大道盡頭自會再見。」


    時以嬈轉身離去。


    崩塌的太虛中,隨著她衣袂飄卷,一顆顆星辰化作隕鐵之劍,跟在她的身後,隨著她的衣袂一同載沉載浮,如萬千橫空巨舟。


    她眉心的色孽之印徹底消失不見。


    從此以後,她又是仙姿颯然的神女了。


    林守溪醒來時,神殿已被清理幹淨。


    看著懸空的鍾曆,他才知道,原來已是兩個月過去。


    天空正下著雪。


    這已不知道是第幾場雪了,整個聖壤殿細白一片。


    他來到居所。


    昏昏欲睡的慕師靖看到他,陡然清醒。


    「師靖久等了。」林守溪說。


    「我還以為你日夜與神女鬼混,樂不思家了呢。」慕師靖譏諷道。


    「我也時刻想念師靖,隻是,我日盼夜盼,不知為何師靖沒來太虛間尋我。」林守溪沉吟道。


    「我……」


    慕師靖語氣一滯,道:「飛升太虛,於我而言易如反掌,我隻是懶得來找你罷了。」


    「慕姑娘所言極是。」


    「哎,你這什麽語氣啊?是不是要討打了?」


    慕師靖再度氣急敗壞,狠狠揪他耳朵。


    白祝見師父回來,也很高興,連忙向師父匯報近日的修道成果,林守溪給予肯定的同時,也很擔心,說:「白祝雖已勤勉,可這樣下去,短短一個月恐怕無法躋身人神。」


    「沒關係的,白祝已經想開了,這段時間是白祝這幾十年裏最快樂的一段時間,至於與童彎的比試輸贏,沒關係的。」白祝笑了笑,說:「隻要師父別對白祝失望就好。」


    「不會的。」


    林守溪揉了揉她的發。


    再推門而出時,門口忽然多了兩個人。


    是兩位神女。


    葉清齋與淩青蘆跪在雪地中,手捧戒尺。


    風雪中,神女的身影猶顯淒清落寞。


    「你們這是何必?」林守溪問。


    「是慕姑娘說,這樣道歉你會接受。」淩青蘆解釋道。


    「哎?我…我沒……哎,淩青蘆,我雖然沒有特意囑咐,但你應該知道這是不能亂說的呀!」慕師靖羞惱。


    淩青蘆一臉茫然,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出賣了慕師靖。


    白祝、楚妙、林守溪一同看向了她。


    「慕姑娘呀……」


    林守溪撫摸著雪中的木尺,將它拿在手中把玩,並說:「多謝兩位神女贈禮,既然是師靖的心意,那我收下了。」


    「這…」


    葉清齋一愣。


    她是手捧戒尺認錯求罰,怎麽就成了贈送戒尺了呢?


    林守溪收下了戒尺,並未對神女做什麽,隻是扶起了她們。


    兩位神女一臉茫然。


    慕師靖則戰戰兢兢,她知道這個東西未來的用途。


    在坑害自己方麵,她永遠在衝鋒陷陣的最前方。林守溪甚至一度懷疑她是有意為之。


    林守溪便與她們辭別,和慕師靖、白祝、楚妙一同離殿,踏上了前往神守山的路。


    雪原上還有一大堆屍體。


    來來往往的修道者正在清理邪崇。


    見到白祝仙子與楚妙仙子,眾人紛紛停下了手頭的活,向這兩位傳奇仙子致敬。


    「對了,白祝師尊,好像有人在等你。」


    路上,她又遇到了楚門的弟子。


    聽到弟子的


    話,白祝以為又是哪個愛慕她的人,準備了鮮花想要告白。


    但她想錯了。


    路的盡頭,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


    老人等的也不是她。


    「你是?」白祝問。


    「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真人。」自稱李真人的老人說。


    「晚輩見過掌教。」


    林守溪直截了當道。


    「掌教?!」


    白祝與楚妙這才反應過來來者是誰。


    他是雲空山的掌教。


    可是掌教不是在閉關嗎,怎麽……


    「小友果然慧眼如炬。」


    李真人平靜地笑了笑,他說:「我修的也是未來法。」


    他與林守溪代表著不同的未來。


    他們之中,隻有一個未來可以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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