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東陽第一次見杜曉是在前往拉薩的火車上,在西寧火車站,他們換上了供氧的列車,郭東陽拎著公文包到了自己的鋪時,發現對麵已經換人了。


    杜曉就是在西寧上的車,她背著大大的旅行包,皮膚曬成了小麥色,但是這並不影響她的容貌,她看起來有幾分恬靜,屬於初看覺得容貌秀美,但是越看越覺得好看的那種類型。


    郭東陽猜測她應該也屬於進藏旅行的人,她個頭小小卻背著那麽大的一個背包,郭東陽站起來幫了她一把,才將那背包放在行李架上。


    杜曉對郭東陽的第一印象是高大,當男人沉默卻主動的幫她將行李放在架子上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這個皮膚略黑,五官英俊突出的男人站起來的時候幾乎像一堵牆,將她籠罩了起來。他話不是很多,比起她上鋪那個滔滔不絕的青年,杜曉覺得這位不怎麽說話,卻能幫自己放行李、打水的男人簡直太優秀了。


    不過兩人自西藏回來之後就沒有聯係過了,殊不想時隔幾年,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相遇。


    小麥色的皮膚變得白皙清透,印象中紮著的馬尾也變成了棕褐色的大卷發,她穿著一身純棉的碎花荷葉邊裙子,容貌更顯清秀,身材越發纖細。


    反觀郭東陽,也較之前時尚了許多——或許隻能說他當初去西藏打扮的太接地氣——一身剪裁合適的定製西裝,使他更加挺拔,那雙深邃的眼睛依舊有著某種神秘的吸引力。


    當然,促使他們熟悉的,也不僅僅是在火車上的相遇而已。


    _


    杜曉愣了一下,又是驚訝又是驚喜,“郭東陽?!”


    郭東陽卻比她淡定多了,“你好,好久不見。”


    李昶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心想莫非這兩人合起來騙子呢??


    其實郭東陽出現後,杜曉就知道問題所在了,也是開門見山的問道:“怎麽?這個事情牽扯到你們了?”說著她拉開身邊的椅子,說,“先坐。”


    這畢竟不是能站著說話的地方,郭東陽雖然壓低了聲音,但周圍桌的人還是時不時的看過來。


    杜曉找了服務員過來,詢問是否有包廂後,三人換了包廂。期間,李昶一直沒敢說話,郭東陽的身份將他嚇住了。


    等三人重新落座,郭東陽說:“李昶,據我所知,你父親最近送給你母親一隻手鐲。”


    郭東陽剛說到這裏,就發現李昶麵色發白,表情不安,眼神閃躲,再加上杜曉出現了,便也知道了幾分,“看來你應該是帶著的。”


    杜曉覺得自己應該說句話,否則自己這筆錢就賺不到了,雖然這麽說很俗,但是沒錢可萬萬不行,畢竟她剛買了一套房。


    “咳……郭隊,這個鐲子很重要?”杜曉成功的將郭東陽的注意力從李昶那邊轉移了過來,她明顯感覺到李昶鬆了一口氣。


    郭東陽側臉看他,眼神裏似乎帶著點笑意,“漢朝的文物。”


    杜曉嘖了一聲,感覺這事兒要黃了。


    但現在的問題是,這鐲子還真的不能交出去,畢竟還有李昶媽媽的事兒呢。


    她想了想,對郭東陽說:“你看……是不是可以先稍微緩一下。”她知道自己這麽說很沒道理,畢竟這可是文物級別的,便又加了一句,“畢竟人命關天呢。”


    郭東陽蹙眉,“怎麽回事?”


    杜曉當然不能當場將客戶的*告訴郭東陽,隻是簡單的交代了一下背景,然後說了那鐲子可能是造成李昶母親昏迷的罪魁禍首。


    李昶以為這種事情郭東陽這種國/家/公/職/人員肯定是不會相信的,沒想到聽了杜曉這麽說,郭東陽竟然沒太大反應。反倒是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但是你應該明白我也無權決定,今天無論如何,李昶都是要隨我去一趟局裏的,你若是沒其他事,也可以隨我一起去,我可以向上級請示。”


    杜曉想了想,又看李昶那央求的表情,說:“好吧。”


    雖然說是隸屬於公/安/部,但是國家文物追繳局卻並不在公安局內部,反而在一個行政單位雲集的地方。


    杜曉和李昶坐在後座,就見李昶一直緊張的攥著拳頭,臉上表情也十分難堪。聯想到他經曆的這些事情,杜曉也是真的很同情他。


    很快就到了地方,杜曉發現他們這單位大門修建的很氣派,門口掛著幾個行政單位的牌匾,有武警站崗,看起來戒備森嚴。


    郭東陽開車進入,繞過一棟很威嚴的大樓,將車子停在了大樓後麵的三層紅磚小樓前。


    郭東陽:“到了。”


    他剛一停車,就有一人過來拉開車門,笑吟吟的說:“郭隊。”


    郭東陽點了點頭,對李昶和杜曉說:“李昶,你跟著我同事馬克去詢問室。杜曉,你跟我來。”


    馬克覺得好奇,多看了杜曉一眼。


    就覺得郭東陽能直呼這位杜小姐的名字,還真挺不尋常的。


    杜曉目送李昶跟馬克進了小磚樓,期間李昶還回頭看了她一眼。


    郭東陽說:“李昶那邊就交給我同事了,你放心,我們絕對守法。”


    杜曉逆著光,抬頭看向郭東陽,笑吟吟的說:“郭隊長,幾年不見了,你居然進京了,怎麽也不聯係我。”


    郭東陽低頭看她,就覺得她的眼中都盛滿了光芒,便露出一絲笑意,說:“你早先的那個電話號碼已經不用了。”


    杜曉恍然,“哦,對,我大學畢業後換了手機號。”


    她有些懊惱,但是又有些高興,這代表郭東陽進京後是聯係過她的。


    郭東陽鎖了車門,帶著杜曉去了他的辦公室,他們剛一到,隔壁辦公室就探出一顆腦袋來,郭東陽說:“小丁,半個小時後去叫劉部長過來一下。”


    丁苒笑嘻嘻的說:“好嘞~”


    杜曉打趣道:“你可真厲害,竟然讓部長過來一趟。”


    郭東陽聞言一笑,也不回答,給她倒了一杯水,推過去,“說說情況吧。”


    杜曉知道,如果要爭取時間或者尋求合作,此刻絕對不是隱瞞的時候,便將李昶的事情如實說了一遍。


    郭東陽聽完,表情也沒什麽太大變化,這種事情恐怕他也不少見。“那麽依你看來,這鐲子有問題嗎?”


    杜曉很肯定的說:“有。”


    “哦?”郭東陽來了點興趣,“說說。”


    既然當初在西藏的時候,兩人就差不多亮了底牌了,現在杜曉也就直接說道:“我在鐲子裏感覺到了一種很強烈的怨恨,恐怕帶著這個鐲子的人都會遭到怨氣的纏身,時間短則精神不濟,時間長則有生命危險,按照李昶所說,她母親恐怕很危險了。”


    郭東陽道:“既然如此,那有什麽辦法?鐲子現在在李昶手裏?”


    杜曉道:“對,雖然鐲子在李昶手上,但是那怨氣已經纏在了李昶母親身上,其實這事兒不難,找個道士就可以了,但是你也知道,大部分道士祛除靈體是用很粗魯的方式,一般情況下,如果我能解決的,我就不麻煩道士了。這就跟女士生孩子一樣,能順產就不會破腹產,讓靈體自己厲害對人體的傷害是最小的,強行祛靈的話,有些人身體承受不了。當然,這個還是要看客戶的情況。”


    郭東陽:“……所以說?”


    杜曉柳眉輕蹙,說:“所以說,我要先去看看李昶母親的情況,判斷一下我是否能夠解決。對了,我記得我導師與公安部是有合作關係的,可否通融一下。”


    郭東陽:“你導師?”


    杜曉道:“文物鑒定專家溫胥。”


    郭東陽一挑眉,“你師兄莫非是陸霆笑?”


    杜曉驚訝,“這個都能猜到?”


    郭東陽有些哭笑不得,這真的隻能感歎命運了。他和陸霆笑的確是有些淵源的,隻是從來沒聽到杜曉的名字。陸霆笑隻在他跟前說過“師妹”,沒想到竟然就是杜曉。


    郭東陽:“對,我們合作過。”


    杜曉道:“那你也不用為難了,我讓導師給你領導打個電話,這個鐲子先借我一用,頂多延期兩三天。”


    郭東陽道:“如果這樣的話,那我正好也想請你幫一個忙。”


    其實自從離開西藏後,郭東陽很多次都想和杜曉聯係,畢竟杜曉的能力太好用了,能幫上他的大忙,要是早知道杜曉是溫教授的學生,他早就能找到人了。


    杜曉道:“你說,我一定盡全力。”


    郭東陽說:“這個鐲子是從我們前段時間發掘的一處古墓中找到的,但是古墓在被發現後不久就被盜了,當時現場兩位看守古墓的人員被打傷,古墓裏的文物基本被一搶而空。這隻鐲子也在其中。”郭東陽輕歎一口氣,說:“就目前保留下來的一本資料來看,鐲子所有者是漢朝的一位和親公主,這是一種在雪山中開發出來的玉,當時的人稱雪玉。”


    杜曉:“沒聽過,是因為雪玉已經絕跡了嗎?”


    郭東陽道:“對,而且這段曆史很值得研究,這位公主和親的地方,是一個已經滅絕的少數民族部落,這個部落非常神秘,現在有專家根據漢朝的古籍推斷出他們生活的地方和部分習俗,但是因為資料太少,因此一直沒有突破。”


    杜曉已經猜出來郭東陽要說什麽了。


    果然,郭東陽道:“我記得你在西藏的時候,有一次我發現你在與那顆天珠講話,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杜曉無奈一笑,“郭隊,你真是火眼金睛,當初我解釋說自言自語,你不是相信了嗎,原來是扮豬吃老虎呢。”


    郭東陽笑:“沒想到我的猜測是對的,那麽你看如何?”


    其實郭東陽也不清楚杜曉的能力具體是什麽,他隻是能猜出個大概,具體到底如何,如果杜曉不說,他也不太可能去問,不過既然有合作的機會,以後應該會有慢慢知道。


    杜曉聳肩,“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郭東陽笑了笑,走到辦公桌前,撥通內線,“小丁,不用讓部長過來了,我這邊已經解決了。”


    然後掛了電話,對杜曉道:“既然這樣,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李昶,然後去見見他母親了?”


    杜曉愕然,“我們?”


    郭東陽挑眉,“價值連城的雪玉,可是需要我負連帶責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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