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曉是個普通人,她一樣有私心,一樣會嫉妒,也會憤怒和報複。


    白沁的事情算是徹底惹惱了杜曉。


    當天下午杜曉回到家,就從電腦中將存了好一陣子的照片全部打包發到了樊曉畫的郵箱,還抄送了一份給白沁,她用了代理ip,也沒有署名,但是樊曉畫收到後就知道肯定是杜曉寄過來的,畢竟這段時間,她唯一得罪的人就是杜曉了。


    照片是樊曉畫和賀清輝的床/照,單從欣賞的角度來看是很香豔的,男女身材格外好,看著看著倒是真的會讓人有點血脈僨張,但是作為當事人之一,樊曉畫在收到照片的那一刻就心就涼了下去。這可不像上次那個包那樣的小小手段,這次完全就是公然的在告誡她。這就相當於留下了一個很大的把柄在對方手中。


    樊曉畫恨極了,但是卻沒有一點辦法,她甚至都不敢將這件事情告訴樊曉琴,隻能回複了一份郵件給杜曉。


    ——你什麽意思?


    杜曉微微勾起唇角,眼神格外的冷漠,但是她沒有回複,這麽立刻就回複,豈不是對樊曉畫太好了點?


    於是杜曉等了兩天後才給樊曉畫回複了過去。


    ——提醒你不要說多餘的話而已,否則的話我不介意將這些照片在小範圍內公開的。


    雖然樊曉畫也知道杜曉不敢隨便公開照片,畢竟這事兒是違法的,但是畢竟做賊心虛,萬一杜曉就是要和她魚死網破怎麽辦?況且她以後肯定是要去工作或者混圈子的,萬一杜曉狠一點,心黑一點,自己豈不是要完了!


    樊曉畫就算有多大的不甘心,多大的憤怒,可是這把柄都牢牢的掌握在了別人手中,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


    大概一個星期左右,永顏那邊來了消息,說是蔣涵恢複的已經好多了,杜曉當即約了蔣永道見麵。


    因為要安排蔣永道見麵,所以這天杜曉特意提前去了單位,這段時間若是無事,她基本都不出門,在家好好的陪著爺爺。所以這也是郭東陽這一個星期以來第一次見杜曉。


    見到杜曉後,先是給杜曉安排了一下接下來的工作——盧攆族的風俗誌後續事情,然後就詢問了一下杜曉的近況,什麽樊爺爺的情況啊,樊勝利的動靜啊,那天白沁事情的後續啦之類的。


    杜曉並沒有覺得他這麽問有什麽不妥的,全然當做是朋友間的聊天了。但是同時在辦公室裏的馬克就覺得這兩人簡直是當著他的麵在秀恩愛。


    忙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杜曉看著馬克擠眉弄眼的離開,對正在慢條斯理泡茶的郭東陽說:“最近聽樊勝利的話音,似乎有意讓我在他公司做特邀鑒定師。”


    郭東陽考慮了一下,說:“倒是可以考慮,不然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麽?”


    杜曉也挺納悶的,“他明明知道我現在是在這裏做事,還要讓我去做特邀鑒定,要麽就是腰杆子特別硬一點都不心虛,要麽就是有什麽陰謀,我個人當然更傾向於第二種。”


    郭東陽道:“恩,的確如此。”


    杜曉看他一派平靜,忍不住問道:“看起來你一點都不擔心?”


    話都脫口而出了,她才覺得不對勁,這是……這是在問對方怎麽不擔心自己吧。


    郭東陽低著頭,卻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但是等杜曉再看過來的時候,男人卻早已經恢複了原本嚴肅的模樣,狀若自然的說道:“正因為有把握,所以才不擔心。”


    看郭東陽表情十分自然,杜曉那點不好意思也就消失了,她一想也是,左右郭東陽這都是‘組織’裏的人,哪裏能沒點權利?再說了,她這是辦公事,也不算濫用權利,隻能說是臥底而已。


    郭東陽看了看表,問:“時間差不多了吧?”


    杜曉道:“恩,還有十來分鍾,估計他們快到了。”


    郭東陽點點頭,合上文件,順了順西服,道:“走吧。”


    兩人剛到了門口,杜曉就接到了孫維的電話,表示他們還有五分鍾左右就到了。


    掛了電話,就看到郭東陽看過來的目光。


    杜曉問:“怎麽了?”


    郭東陽頓了頓,問道:“你和孫維……?”


    雖然說他表明了自己在追求杜曉,但是杜曉並沒有給他非常明確的答複,心裏多少有些不確定。


    杜曉笑了,明明白白的說:“之前本來是打算試一試的,但是他好像不是很能接受我的工作,你知道,這種神神叨叨的事情。”


    郭東陽笑道:“恩,挺好。”


    “……挺好的是個什麽鬼!”


    郭東陽還沒說話,那邊孫維已經到了,郭東陽給警衛說了一聲,孫維去停車,蔣永道下車和他們握手。


    這一次,蔣永道態度特別的好。


    實際上,真的來到這個地方,蔣永道心裏才算是踏實了點,畢竟這裏是國家機關,他先前就怕杜曉也是騙子。


    簡單的寒暄了兩句,孫維就過來了,一行人往小紅樓走去,郭東陽直接帶著他們去了收藏室。


    蔣永道和孫維在收藏室門口出示了身份證件,履行了登記拍照等一係列頗為繁複的程序後,蔣永道和孫維才被允許入內,本來這已經讓他們覺得很嚴謹了,等見識到了郭東陽用指紋開了一道門,刷臉開了一道門後,才覺得這地方,果然是重地啊。


    這麽想著,內心的期待不有自主的又多了幾分。


    一進了收藏室,就覺得有股冷颼颼的感覺,孫維想起杜曉的工作性質來,忍不住縮了縮肩,四處看了看,就覺得似乎周圍危機四伏的樣子。


    對於杜曉來說,還的確是“危機四伏”,比如說——


    “喲,新來的這個小白臉不錯呢。”


    “身高還行,模樣有點娘,腿還挺長的。”


    “曉曉啊,這兩個人是誰啊?”


    “你和郭總還沒在一起啊?我聽說你們不是已經牽手了嗎?”


    杜曉輕輕撥開了最後這位快要湊在自己臉跟前的靈體,淡定的對滿頭疑惑的孫維說:“總有一點那邊的朋友,對不熟悉的人很好奇。”


    孫維:“……”


    郭東陽勾唇一笑,說:“到了,我去拿畫,你帶他們去永顏的房間。”


    杜曉道:“好的。”


    對孫維和蔣永道說:“你們跟我來這邊。”


    然後對他們看不到的卻已經站在門口的永顏和揚措紮恩說:“你去先和蔣涵溝通一下,我估計她應該能堅持十五分鍾,暫時還別出來,以免浪費能量。”


    永顏說:“好的,我這就去。”


    因為時間比較緊張,杜曉也沒見蔣涵,也不太清楚具體情況如何,但是就她的經驗來看,也差不多就這個數兒。


    孫維和蔣永道麵麵相覷,孫維忍不住問道:“你、你在和誰說話啊。”還那麽一本正經的。


    杜曉看著永顏走在郭東陽身邊,但是後者全然無感覺的樣子,笑道:“一位驚天動地的大美女。”


    孫維覺得自己就像個傻/逼。


    郭東陽剛走到門口,杜曉就感覺到了能量波動,永顏說:“蔣涵知道她爸爸來了,但是我讓她先別出來。”


    杜曉點點頭,然後才對兩人解釋道:“蔣涵的魂體現在寄生在這幅畫中,因為文物自身所有的靈性會給魂體一定的滋養,你們可以將此理解為一個可以療傷的地方,現在我們可以通過紙筆讓蔣涵與你們進行溝通,但是主要是將自己受害的事情做一個梳理,這樣可以用來指正對方。因此一定要注意時間,十五分鍾,要完成所有的內容。”


    孫維和蔣永道對視了一眼,蔣永道搓了搓手,顯得拘謹且激動。


    杜曉說:“之前我們也和您女兒溝通過,她知道我們今日的目的是什麽,雖然我明白你們有很多話想說,但是……”


    蔣永道忙說:“我知道我知道,您不用擔心。”


    杜曉點了點頭,讓郭東陽將門關了起來。


    永顏和揚措紮恩守在門口,將來看熱鬧的靈體擋在門外,杜曉走到桌子跟前,準備了紙和筆,然後鋪開,她之前讓永顏和蔣涵溝通過,蔣涵應當自己在有限的時間內應當寫什麽。


    一切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杜曉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畫卷,對蔣涵說道:“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可以了。”


    她話音剛落,蔣涵的靈體就倏然出現在了身邊。


    蔣永道本就精神高度緊張的看著杜曉,一看她仿佛很驚訝的看著自己左邊的時候,忍不住問道:“是涵涵吧,是我的涵涵吧!”行動快於理智,他迅速走到杜曉身邊,目光灼灼的盯著她,就忽然感覺自己的手上有了冰涼的觸感,緊接著,就覺得女兒撲入了自己懷中。


    蔣永道猛然間僵直了身體,隨後反應了過來,緊緊地將女兒抱在了懷裏。


    如果說之前孫維對這一切都保持懷疑態度的,這一次眼睛是真的騙不了他,雖然他什麽都看不到,可是總是能看到蔣永道抱著一個“人”的樣子,總是知道蔣永道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杜曉不想打擾他們,看著父女兩人的擁抱,也覺得心頭有些感動,但更多的卻是悲傷,如果蔣涵回不到自己身體裏了,該怎麽辦?


    很快,蔣涵推開了蔣永道,走到了桌前,拿起了筆。


    蔣永道看著杜曉,杜曉說道:“她到了桌前,已經準備好了。”


    蔣永道和孫維就都走了過來。


    很快,孫維就吃驚的屏住了呼吸。


    因為這一次,他的眼睛也騙不了他了。


    他看到桌子上的筆動了,自己開始寫字,原本純白的紙上也逐漸有了字跡。


    蔣涵的能量還是不足,拿起實物還是有些困難,所以字寫的有些歪歪扭扭,但即便是這樣,蔣永道也是從心底裏對杜曉心服口服,再也不懷疑她了。


    如果說是觸感也能欺騙他的話,那現在看到的一切都無法用科學來解釋了。


    大概用了幾分鍾,蔣涵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的很清楚了,大概就是樊嘉燁可以接近她,以和老婆鬧離婚為由欺騙蔣涵的感情,然後遊說蔣涵將畫掉了包,後來蔣涵才後知後覺的覺得自己對不起家裏人,再加之得知樊嘉燁根本沒有和老婆離婚,受了很大的刺激,才一時想不開跳了樓,現在蔣涵腸子都悔青了,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好在她執念和怨恨夠強,運氣又好,雖然魂魄不全,但是還能依附在畫中,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


    很快,蔣涵就寫完了,這份申明如果當做遺書來看,隻要申請了鑒定,樊嘉燁的責任就跑不了了。而且最關鍵的是,蔣涵說,他是通過樊曉畫和樊曉琴才認識的樊嘉燁。


    這也是杜曉第一次聽說,實實在在是吃了一驚,有時候人要作死,真是沒辦法。


    蔣永道看完了這些,問杜曉:“還有時間麽,我想和涵涵單獨談談。”


    杜曉看了看蔣涵的情況,覺得還能堅持一陣子,就點了點頭,招呼郭東陽出去了。


    房間裏隻剩下蔣涵父女,孫維也跟著郭東陽和杜曉出來了。


    他沒發現郭東陽和杜曉之間的氛圍有什麽不一樣,就對杜曉說:“那個……我也、我能和你單獨談談嗎。”


    其實就那次之後,孫維也隻和杜曉電話溝通了一下,他覺得很不好意思,有些事情還是要當麵說開。


    杜曉說:“等一下吧,等蔣先生出來。”


    孫維略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本來就有些不自然,再一對上郭東陽的目光,就覺得那目光有些懾人,忙轉過了頭。


    轉過了頭之後,孫維才體會出了那目光,彼此都是男人,對還有些事情還是有些共同感的,比如說他就覺得郭東陽的那個目光很有排斥性,目光裏是赤/裸/裸的警告。再看一眼郭東陽和杜曉,就覺得兩人站的很近,靠在一起說話的樣子也是既有默契,或者說是彼此都已經習慣,而郭東陽低頭看著杜曉的樣子,更是讓他一看就明白。


    原來這位郭隊長是喜歡杜曉的。


    孫維其實很喜歡杜曉的性格和長相,其實在如今這個時代,這兩點就已經足夠,如果兩人再能談得來,完全就是可以結婚的節奏。但是孫維對於杜曉的職業很猶豫,對她的工作沒有認同感,即便是現在,他知道杜曉做的事情是真實存在的,不是騙子不是忽悠,可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覺得杜曉距離自己很遠,杜曉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他不知道的,說的更嚴重一點,她的世界是他進不去的。


    但是郭東陽不同,看今日就知道他是知情的,更不用說他們算是同事,對彼此的工作應當是心知肚明的。


    孫維歎了口氣,壓下了心中淡淡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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