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隱沒在烏雲裏,星光跟著黯淡,湖水拍打小島,發出‘唦唦’輕響。


    湖心島的柳樹下,林宵枕在喬琳娜的膝頭,緩緩睜眼,恍惚了片刻,詢問道:


    “我睡了多久?”


    “一個小時。”她抿嘴說,“看來你是真的累了。”


    “是在你身邊,太放鬆了。”


    林宵支起上身,道:“你的父親沒發現我們離開了嗎?”


    “剛有傭人來找,我又讓她們回去了。”喬琳娜淡淡地說,“想讓你再多休息一會兒。”


    “休息夠了,回去吧。”林宵笑道:“下次換我給你放風,你盡管靠著我休息。”


    喬琳娜嘴角輕揚:“哼……我會記住的。”


    林宵站起身,伸手拉住她。


    喬琳娜提著一雙高跟鞋站起,望著眼前的心上人,聯想起一小時前的場景,臉頰微微發燙。


    她隱隱覺得,在彼此之間,多了更為緊密的聯係。


    夜色已深,風吹拂著湖麵,兩人沿著來時的路回到莊園,推開大門走上樓梯,站在喬琳娜的閨房門前分別。


    “今天的事……”喬琳娜臉頰泛紅。


    “有時間可以再來一次,我認為。”林宵說。


    喬琳娜羞憤地瞪了眼,關上門。


    旋即又打開一條門縫,輕聲道:“晚安。”


    “晚安。”林宵輕聲說。


    回到客房,林宵躺在柔軟的床墊上,望著漆黑中的天花板,有些睡不著。


    一整天的行程無疑是有收獲的。


    與喬琳娜的關係更為親密,並且得到了準嶽父的祝福。


    按照林宵的邏輯,下一步,便是定婚。


    但他開始有些擔憂。


    擔憂被盜走的蚩尤殘骸,不知蹤影的‘沙漠之神’賽特與‘大紅龍’撒旦。


    擔憂路西法口中,終將到來的世界末日。


    末日,任何神話中都逃不過的終極命題。


    它的「本體」有許多種,例如聖經中的大洪水,北歐神話中尼德霍格、魔狼芬裏厄等諸多怪物、埃及神話中吞噬世界的巨蛇阿波菲斯等等。


    這些都象征著末日。


    眼下的問題是,自己雖然知道有個逃不過的劫數,但不知道這個劫數到底是什麽。


    “先集齊散落的骸骨,找機會突破九階,再和中洲攜手調查。”


    林宵的目光微微閃爍。


    “必須知道,世界末日的「本體」,究竟是什麽!”


    困意逐漸襲來。


    翌日清晨,林宵起床洗漱。


    走進餐廳,發現喬琳娜早已梳妝整齊,坐在花瓶掩映的餐桌旁飲著熱咖啡。


    “早安。”喬琳娜抬起紅瞳,“要喝點什麽嗎?”


    “和你一樣就行。”林宵打著哈欠落座。


    “沒問題,我剛學會怎麽用咖啡機!”喬琳娜起身離開餐廳,走向另一間廚房,像是要趕在女仆之前,親自動手。


    林宵看了眼桌上豐盛的早餐,又看向一直往這邊瞥的瓊斯先生。


    “您有話就講吧。”林宵道。


    “我這輩子,還沒嚐過女兒親手泡的咖啡。”瓊斯先生遺憾地說。


    “反正都是用咖啡機做的,沒什麽兩樣吧?”林宵吐槽。


    “唉……請別在意。”瓊斯先生又專心看報紙。


    片刻後,喬琳娜端著杯熱騰騰的黑咖啡回來,低聲說:


    “對不起,忘記問你要不要加糖或者牛奶了……”


    要讓瓊斯小姐服侍人,的確有些難為她了。


    林宵啞然一笑,接過咖啡,道:“這樣正好,多謝了。”


    喬琳娜流露出一絲甜甜的笑意,旁邊突然傳來老父親的咳嗽聲,於是往那邊投去視線。


    瓊斯先生被這麽一瞪,頓時有些無奈。不過他也知道女兒的脾氣,對家人不會真的冷漠。


    “不如在家多住幾日吧,林宵?”瓊斯先生征詢意見。


    “不了,明天就是下一輪世界賽了。”林宵婉拒道:“而且,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這樣啊,好吧……那這張卡給你,算是我的一點小心意。”


    瓊斯先生遞來一張卡牌,看外觀是‘載具卡’的型號,價格絕對不菲。


    林宵有些猶豫,看了眼喬琳娜,但她無所謂,並沒有表態。


    “收下吧。”瓊斯先生慈祥地微笑,“就當是為了,昨天晚上,我們彼此的承諾?”


    林宵點頭道:“我明白了。”


    其實自己並不缺錢和載具卡,但老丈人都這樣說了,自然得收下,為了‘答應替他照顧女兒’的承諾。


    “什麽承諾?”喬琳娜問。


    林宵沒有作答,和瓊斯先生相視點頭。


    載具卡是輛銀色塗裝的限定級跑車,級別和自己的『皇後樂隊』摩托相同。


    廠商是榮光有名的老牌汽車公司‘阿斯頓·馬丁’,型號是『銀色幽靈』,《007》電影裏主角的配車。


    雖然自己一般都騎摩托,這輛『銀色幽靈』跑車的發揮空間很少,不過留作收藏也好。


    收下臨別禮後,林宵和喬琳娜向瓊斯先生道別,乘坐當天的航班返回中洲,準備下一輪的世界賽。


    世界賽的四強選手已經出爐,分別是:林宵、喬琳娜、薑尚、奧古斯都。


    按照之前已經定好的分組結果,四強賽由林宵對戰喬琳娜,薑尚與奧古斯都之間角逐決賽名額。


    喬琳娜對晉級決賽的興趣並不大,更何況,經過聯邦這趟旅行,她完全沒有和林宵決一死戰的理由。


    她對林宵表示,自己打算走個過場就認輸,好讓林宵集中精力,備戰最終的決賽。


    帝都,選手酒店內。


    “你和橘千光對戰,身上留下的傷也的確沒好。”林宵說,“我和大家都會理解的。”


    “這倒不是關鍵,關鍵在於……”喬琳娜輕歎道:“還不是因為,再怎樣努力,也追趕不上你這個怪物。”


    “你已經達成了自己的理念,喬琳娜。”林宵微微一笑,道:“所以,接下來,交給我就好。”


    喬琳娜眼神閃爍,微微點頭。


    他擁有常人難及的理念,或者說,拯救世界,才是他真正的使命。


    和這類,懷著理想主義的人在一起,好像自己,也會跟著燃燒起來。


    喬琳娜無奈地搖搖頭,嘴角噙著微笑,望向林宵,道:“決賽加油吧。”


    “放心,我還是有幾分自信的。”林宵說,“不管和誰打決賽,都定叫他大敗而歸!”


    ……


    10月29日,周六。


    林宵與喬琳娜的半決賽,喬琳娜主動認輸。


    這場比賽,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


    畢竟,喬琳娜負傷戰勝浮櫻“天照命”,已經超乎絕大多數人的意料。


    更何況,這兩人本就是男女朋友,恐怕早就已經討論出了結果。


    論壇上的討論帖,也大多和比賽沒什麽關係。


    “可惡啊,又被發了一嘴狗糧!”


    “雖然輸掉了比賽,但贏得了重劍人,等於贏兩次!”


    “嗚嗚喬琳娜我的喬琳娜……”


    與此同時,世界大賽最後一場半決賽,正式打響。


    對決雙方,是中洲的薑尚,對陣北地的奧古斯都。


    目前,中洲與北地已經達成合作關係,旨在尋找位於北地境內的另一根不朽骸骨。


    對決雙方並不是你死我活的關係,不過為了彰顯武力,還是有盡力爭取勝利的必要。


    比賽當天,露天競技場內人聲鼎沸,足以容納十萬人的場館座無虛席。


    中洲七星與北地的執政官們齊齊現身於競技場內,給觀眾帶來不小的轟動。


    隨著解說員登場,公布了本場的地形。場地卡是標準的羅馬鬥獸場,雙方都占不到什麽便宜。


    比賽正式打響,薑尚起初憑借禦風之術占據製空的優勢,但很快被奧古斯都的戰技‘暴雪冰葬’呼麵,變得有些狼狽。


    不過他召喚出他的靈物卡‘板角青牛’,呈現出以多打少的局麵,隱隱壓製了奧古斯都。


    奧古斯都目光凜然,攥緊手中的‘昆古尼爾’長槍,往其中注入磅礴的冰藍色源力,霎時間風雲驟變,天空飄落冰晶,寒冰覆蓋了整座鬥獸場。


    板角青牛的四蹄被直接冰封,奧古斯都趁勢揮動長槍,將其擊破。薑尚揮動道袍袖子飄然後撤,倒也沒受任何影響。


    “解放·冬將軍!”奧古斯都目光凜冽。


    凝結的冰麵上,幾座冰雕拔地而起,冰之騎兵邁動鐵蹄向薑尚發起衝鋒。


    薑尚揮動打神鞭,連續擊破冰之鐵騎。


    但奧古斯都手中的昆古尼爾,如同看破命運般牢牢鎖定住了薑尚,劃過長空,驟若流星!


    在場觀眾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驚呼。


    那是奧丁大神的長槍,是必定會擊中敵人的命運之矛!


    噗呲!


    薑尚的肩頭被長矛穿出血洞,鮮血四濺,但這一招還無法讓薑尚喪失反抗能力。


    奧古斯都抬手收回了長矛,瞳孔忽然收縮,倒映出天空中金光大作的打神鞭。


    打神鞭,對具有神性的敵人效果拔群。


    奧古斯都雖是人類,但她在擲出昆古尼爾時,或多或少會沾染上一絲傳承自奧丁大神的神性。


    這一刻,便是薑尚祭起打神鞭之時!


    打神鞭高懸在天空,裹挾金光當頭砸落。


    奧古斯都目光冰冷,踏著腳下升起的堅冰。


    轟隆聲中,一座由堅冰鑄成的王座拔地而起,硬抗住了砸落的打神鞭!


    奧古斯都的‘終結技·冰王座’再度登場,在場觀眾一陣驚呼,震撼於北地女王強大的氣場。


    但對她來說,僅憑防守,還遠遠無法戰勝薑尚。


    必須找個關鍵的機會——譬如,釋放領域!


    找準薑尚凝聚法術卡的間隙,奧古斯都清喝道:


    “冰封世界!”


    凜冽的寒氣衝天而起,整座鬥獸場化作冰雕,仿佛連時間都被這股寒意凍得遲緩下來。


    在這片冰天雪地中,奧古斯都大帝,便是唯一的主宰!


    現場陷入嘩然,北地的觀眾們目露激動,大聲呐喊。


    觀賽席上,七階卡師‘破軍星’呂淩秋目光凝重:“領域好棘手……”


    領域也有強弱之分。


    像奧古斯都這樣,完全掌握了‘冰’元素並將其化作領域,無疑是當世頂尖的領域之一。


    “沒事的。”


    韓黎推扶眼鏡,眼底倒映出雲淡風輕的薑尚。


    “他雖然平時看起來像個鹹魚……但他強就強在,能讓別人和他一樣鹹魚!”


    置身於冰天雪地當中,薑尚揣著道袍袖子,受刺骨的寒冷侵蝕,冷得直打哆嗦。


    奧古斯都手持長槍,屹立在高聳入雲的冰王座上,冷聲道:“你的領域呢?”


    “我沒有領域。”薑尚坦然道。


    “不用騙我。”奧古斯都冷冷地說,“你同樣,是這當世的聖域!”


    被冰封的世界忽然像是活了過來,暴風雪與冰錐像是無情的凶獸,肆虐咆哮著衝向薑尚。


    薑尚目光閃爍:“我雖然沒有領域……但能讓你也一樣。”


    領域·聖人無名。


    無形的漣漪自薑尚身上擴散,帶著如沐春風的氣息,將觸碰到的冰塊悉數化作粉末。


    奧古斯都有些驚訝,自己堅不可摧的冰之領域,竟然自動發生了瓦解!


    “我的領域,是讓雙方的領域一起失效。無法用聖人的領域,隻能用凡人的境界比拚……很奇怪的領域,對吧。”


    薑尚苦笑地說:“畢竟隻能用一次,下次你也就知道了。”


    奧古斯都微微出神,目光嚴肅。


    領域,是卡師本人精神的具象化,因此每個人踏入八階後的領域都不盡相同。


    薑尚的領域看似奇葩,但又契合他本人的卡師理念……類似於,中洲卡師追求的‘道’。


    “雖然很討厭打架,不過……”


    薑尚眼底掠過罕見地鋒芒,像是乘風而起的大鵬,手裏握住金芒大作的打神鞭,道:


    “這一場,我要贏!”


    奧古斯都嘴角勾起,手握永恒之槍,展露出威嚴的氣場,猶如雷霆般發起進攻。


    由於展開領域消耗了大量的源力,卻又沒取得任何實質性的效果,奧古斯都手中的昆古尼爾在承受住打神鞭的連續打擊後,不堪重負,槍身上出現裂痕。


    喀啦!


    昆古尼爾徹底化作光粒消散,奧古斯都也失去了凝聚卡牌的最後一絲源力。


    “我輸了。”奧古斯都輕歎道。


    現場沉寂片刻,突然爆發出熱烈的歡呼。


    “獲勝選手產生了!!”解說員激情道:“讓我們恭喜薑尚選手,晉級決賽!!”


    歡呼沸騰的場館中,薑尚麵帶微笑,友好地同觀眾致意。


    目光落在觀賽席的林宵身上時,薑尚目光閃爍,微笑頷首。


    林宵從他的眼神中,看見了罕見的戰意。


    “決賽和薑尚對決嗎?”


    林宵摩挲下頷,心情有些古怪。


    “他不會是想早點輸給我,然後好退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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