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環顧,荀攸雙眼好一通忙活,這才瞧見此地正主。


    隻見這時候,梁錚很沒形象地蹲在不遠處,口沫橫飛的指揮著一個西域胡廚烤製羊肉。


    因為靠近火堆,倍感炎熱,梁錚順手就脫掉了上衣,露出一身堅若磐石的肌肉,渾身散發出陽剛雄壯的氣息,粗鄙的行為,哪裏像一個名震天下的將軍,倒是更像一個嘴饞的丘八**。


    “漁陽侯!”


    荀攸哭笑不得地湊上前,一臉蛋疼的表情“興師問罪”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聽到有人在喊自己,梁錚下意識地抬起了頭,而其他的士兵也看到了荀攸,當即恭敬地喊了一聲:“見過荀郎官。”


    荀攸搖頭晃腦,身形瀟灑地走了過來,十分好奇:“漁陽侯,前些日子吾等的賭約你可還記得?這幾日你閉門謝客,我還以為你在盤算什麽,卻沒想到你把此地弄得這般烏煙瘴氣?”


    畢竟是自己看中的頂級謀士,遲早要到自己碗裏來,梁錚倒是對荀攸沒有多加隱瞞,笑著說道:“是公達啊,來得正好,待會兒吃全羊宴,今天是個好日子,特別允許你多喝兩壺酒。”


    東漢名士人均酒鬼,一聽到有酒喝,荀攸也是喜笑顏開:“那敢情好!”


    隨後荀攸又很是好奇,忍不住上前試探道:“漁陽侯,如此大肆慶祝,可是遇到了什麽喜事?”


    眼下的洛陽,波譎雲詭。


    看似平和的局勢之下,卻是帝黨與士黨之間,即將揭曉勝負的時刻。


    本以為度過嚴冬,天子的身體會有所好轉,可誰也不曾想到,劉宏大病初愈之後便又忍不住開始“胡鬧”,每日無酒不歡,還與宮娥在裸遊館“嬉戲”。


    結果剛剛開春,身體便又垮了,而且這一垮啊,就連宮中的一眾禦醫都束手無策。


    他們縱使醫術再高也沒轍,劉宏這個病人他不遵醫囑啊!


    不要覺得這很離譜,哪怕到了現代社會,也還有某上市的房產中介公司老總,病死前五天還發微博嘲諷醫院和醫生,覺得沒人比他更懂現代醫學,然後他就嗝屁了。


    說白了,這種人不是不聰明,而是聰明過了頭,智足以拒諫,聽不進別人的規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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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宏現在也是如此,沒把太醫令的叮囑放在心上,覺得自己身體倍兒棒,享受享受怎麽了?


    他貴為大漢天子,身邊又都是十常侍這樣的近臣,誰敢違逆聖意?


    至於滿朝文武,士人集團,更是恨不得這位心狠手黑的皇帝早死早超生,因此更加不會規勸,反而巴不得他多浪一會兒。


    因此隨著劉宏再次病倒,朝野內外的局勢,愈發緊張起來。


    十常侍所代表的帝黨,與大將軍這個外戚,還有他背後的士黨之間,各自之間明爭暗鬥,衝突日趨激烈,時不時的就有屬於各自派係的官員被鬥倒,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


    反倒是梁錚這位天子眼前的頭號大紅人,現在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在瞎折騰,整日沉迷於“奇淫技巧”,完全一副玩物喪誌的模樣。


    因為之前的賭局,所以荀攸很想知道,梁錚眼下這股子高興勁兒,究竟是遇上了什麽好事。


    梁錚一臉神秘地朝荀攸遞了個眼神,隨後小說說了句:“公達,且隨我來。”


    荀攸滿臉狐疑的跟著梁錚來到一旁,梁錚如獲至寶似的,指著已經組裝起來的初代水力鍛壓機:“公達,你可看出此物有何不凡之處?”


    因為已經測量過數據了,所以下午趁著無聊時,梁錚將眼前的大寶貝用細沙細細的打磨了一番,如今這鐵疙瘩那叫一個閃亮光滑,端的就是個藝術品的模樣。


    “嗯?”


    荀攸繞著機器繞了幾圈,看到那極精細的做工,眉頭倒是皺了起來:“此物倒是精巧,可有何用處?”


    任荀攸再如何聰明絕頂智謀無雙,他不懂帕斯卡定律,自然也看不出水力鍛壓機的厲害之處。


    帕斯卡是十七世紀的物理學家,他最牛逼的地方,就在於做了一個砸桶實驗。


    而後來,人們利用其原理,製造出了最早的水力鍛壓機,真是東方有司馬光砸缸,而西方有帕斯卡砸桶。


    所謂的提桶實驗,自然不是提桶跑路那麽簡單,當時帕斯卡在密封的桶裏裝滿了水,在上麵開了一個圓孔塞裝一根長管,圓孔與長管連接處要密封住,然後從高處持續往水管中注水,當水加到一定量時,水桶就會炸裂開漏水。


    而根據帕斯卡定律,在一個封閉的液體係統中給一個活塞施加壓力,另一個活塞就會產生相同的壓強,而如果那個大活塞的麵積是小活塞的十倍倍,這就會讓那個大活塞產生比小活塞大出十倍的壓力。


    梁錚所“發明”的這個水力鍛壓機,就是利用這種力量倍增器的原理製造出來的。


    隨後梁錚親身示範,用水力鍛壓機衝壓出了幾個以自己為原型的青銅雕像出來,向荀攸顯擺。


    荀攸看著栩栩如生的塑像,卻是張口問了一句:“漁陽侯,你這是打算給自己立生祠嗎?”


    這話好懸沒把梁錚給氣死,我讓你誇我,不是讓你損我的好嗎!


    要知道祠堂這玩意兒,原本是用來祭祀死人的。


    直到西漢欒布為燕相,燕齊之間為其立社,號欒公社。石慶為齊相,齊人為他,立了石相祠。


    這便是立生祠之始,但是生祠這東西,容易惹人非議,關鍵是梁錚自己給自己立,這就不合適了。


    梁錚聞言先是愕然,他顯然聽懂了荀攸話中的深意,當即大笑:“這說的什麽跟什麽呐,我是那麽無聊的人嗎?”


    荀攸沒有回答,隻是那眼神,怎麽看怎麽不對勁,滿滿地懷疑和審慎。


    主要是梁錚搞出來的騷操作太多了,就算是鬼才,也有些摸不準梁錚做事的套路。


    “喂喂,公達,你這眼神有點失禮啊。”


    梁錚無語,隻得拍了拍青銅鑄造而成的塑像對荀攸解釋:“先別管這尊塑像的造型問題,你就仔細看看,覺得它的做工如何?”


    荀攸聽完,這才俯下身子仔細端詳起來,隻見這青銅鑄造而成的塑像,居然栩栩如生,眉目唇齒都清晰可見,與梁錚的臉對照一番,就跟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別無二致。


    就連身上包裹的衣裳,都分毫畢現,額上的發絲,亦清晰可見,腰間所配的鴻鳴刀和斬蛇劍,更是絲毫不差,整個看下來除了沒有泥胎木雕的煙火氣之外,其餘皆為上品。


    “這等工藝,真是絕了!”


    荀攸對鑒寶也是略知一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發現這尊塑像居然還有些燙手,驚訝於它竟是鑄出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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