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煉氣九層奮力一擊的威勢嗎?


    感受著後背傳來的絕對冰冷,和那抹尚未接觸便已經開始令自己心肝欲碎的鋒利氣息,玄言腦海中升起這般感慨,知道死亡的手已經快要輕拂上自己的後背。


    但他沒有回首,無法閃避,依然如閃電般在山林中疾馳,因為他知道再回首已無退路,如此近的距離閃避也無濟於事。


    此時此刻,他隻能瘋狂的疾行,試圖跑過這令人膽寒的氣息,努力獲取最後一絲希望。


    “嗤”一道撕裂的聲音響起,鄭傑奮力擊出的氣劍,裹挾著無盡威勢,霸道鋒利的刺進了玄言的後背。


    其內蘊含的元氣,瞬間傳遞到體內,沿著經脈肆意竄動,仿佛要毀去玄言的所有生機。


    噗嗤一聲,血水從玄言的口鼻間噴了出來,和著雨水,淌在樹林間,染紅了一坑水窪。


    玄言跌倒在地,麵色蒼白,抬起右臂抹掉嘴角的血水,抬頭看了眼四周,隱約看見前方有處可藏身之地,臂肘撐地,艱難爬起身子,踉蹌間朝前方走去。


    玄言行在秋雨中,走在樹林間,不時抬起右臂擦去額前滴落的雨水,好讓自己可以看得更為清晰。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眼眸裏的光澤越來越黯淡,視線越來越模糊,淅淅瀝瀝的秋雨、枝葉茂密的樹木,在他眼中逐漸變形扭曲,變成張牙舞爪的怪物。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思維更是愈發紊亂,隻知道抬腿向前方朦朧的地方走去。


    感覺到離自己想要到達的地方越來越近,玄言嘴角露出絲絲笑容,眼神迷離的看著前方。


    突然,他感覺胸腔內傳來一陣撕裂的氣勁,這股氣勁仿佛要撕裂玄言體內的一切。


    玄言眉頭痛苦的蹙了起來,眼前的一切更為模糊,漸漸的模糊化為黑暗,他在雜樹叢生的林間緩緩跪下,然後倒下。


    青色的長袍覆在身上,仿佛與山林融為一體,隻是絲絲鮮血從青袍溢出,淌在岩石上,流進石縫之間。


    時間就這般緩緩流逝,黑夜來臨,秋雨已停,樹林內一片安靜,隻是偶爾枝葉上滴落的雨滴在寂靜的樹林中敲響悅耳的音符。


    林中長滿青苔的岩石上,重傷將死的少年依然麵部朝下趴在上麵,他雙目緊閉麵色蒼白,隻是嘴角的絲絲血跡顯得有些顏色。


    不遠處,一棵古木粗壯的樹枝上,一個穿著綠色衣袍的胖子正低頭擺弄著什麽。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樹枝下方,青稚白嫩的麵容浮現一絲狐疑之色,縱身跳下,走到玄言身邊,看著青石上躺著一動不動的玄言,右手虛放在玄言鼻前,嘀咕道:“還有氣息,救不救呢……算了,讓四師姐知曉我見死不救恐怕又得遭一頓打。”


    想起四師姐的拳頭,胖子少年臃腫的身軀不禁微微一顫。


    ……


    不知過了多久,玄言醒了過來,然後在第一時間努力地睜開了雙眼,吃力的抬起頭打量四周。


    入眼的是一個不大的山洞,洞內火光微閃,一個體型龐大的身影在火光的另一麵,迎著火光玄言看不清身影麵容,反正不是鄭傑就好。


    察覺到玄言的醒來,對麵的胖子緩緩向玄言移動。


    在火舌搖曳中,玄言看到一張很白很圓的大臉出現在自己眼前,那張圓臉上的眼睛眯成兩條小縫,閃著疑惑好奇的目光,正盯著他在看。


    玄言努力的用手肘支起身子,靠在石壁上,微微偏頭看著近處的大圓臉,虛弱的說道:“是你救了我?”


    胖子少年的眼睛陡然睜圓,盯著玄言蒼白的麵容,得意的說道:“嗯呐,怎麽樣,醫術不錯吧!我是簡單,你是誰?”


    玄言扭動身子,努力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一點,抬起顫抖的雙手欲向對方拱手道謝,卻發現沒有絲毫力氣支持自己這般行為。


    胖子少年看得玄言這番,眉頭微皺,不耐煩說道:“得了,別來這文縐縐的,煩!”


    聽得對方的話語,玄言不由苦澀的一笑,應道:“在下玄言,多謝兄台救命之恩!”


    “哎喲喂,都說別文縐縐的了,我是簡單,不是兄台。就是我把你給救了,怎麽樣,我的醫術是不挺不錯,嘿嘿,想當年……嗯?等等,你說你叫玄言?玄言……嘶……這個名字怎麽這麽熟悉,好像在哪聽過,在哪呢……”


    胖子少年蹲在地上,左手撓頭,右手在地上畫著圈圈,喃喃低語。


    “玄言……對了!你是不今年新進的弟子,在入門測試時第三項是第一名?”忽然,胖子少年停止畫圈圈,指著玄言大叫道。


    “額……正……哦,是的。”胖子少年的反應讓玄言有些摸不著頭腦,遲疑片刻點頭應道。


    “牛逼啊!我師尊易道子定下的規矩你能得第一名,不錯啊小夥,哦,對了我是第九宗易道子的第八個弟子,一般宗內師兄師姐都叫我簡八,可是我聽著很不爽,簡八簡吧,好像在催我減肥似的,我哪兒肥了,我不肥啊,你說是吧!


    而且我覺得我師尊的名字太那個啥了,叫什麽易道子,聽著就不舒服,可是我是他的弟子又不能說些什麽,我要是他的師尊早就叫他改名了,像我這樣叫簡單,多簡單啊,你說是吧!


    還有四師姐,動不動就凶我,拳頭哢哢往我身上懟,要不是我男子氣概,早就一巴掌呼過去了,你說是吧!


    還有……喂?怎麽了?又暈?我靠……我還沒說完呢!”


    玄言真的又暈過去了,倒不是因為簡單的嘴炮,而是體內突然湧起一股較之以往都更為炙熱的熱流。


    這熱流的突兀出現,讓本就虛弱無比的玄言一下承受不住,腦袋一偏極為幹脆的暈靠在山洞石壁上。


    “這算什麽?不想聽你就說嘛,非得暈過去,無聲抗議是吧,還是大師兄好,和我一聊能聊半天,可惜被師尊轟出去不知道幹什麽了,不然我才不來這無聊的淩元秘境呢……哎喲,你還顫抖身子,我聲音有這麽難聽嗎?切……嗯?好像有點不對勁!”


    胖子少年還在嘀咕著,但是此時玄言身子顫抖愈發劇烈,簡單不得不停下嘴中的牢騷,艱難地蹲下身體,兩隻小眼仔細地盯著玄言觀察起來。


    先前將玄言救起時,簡單就發現玄言受了極重的傷,按他的判斷,估摸著是一位煉氣八九層的修士元氣凝劍,擊在玄言的後背,要不是他的急救,或許玄言還真是要沉睡不起。


    但是作為第九宗宗主的第八弟子,怎麽也有些本事,於是乎,在簡單簡單的治療之下,玄言撿了一命,但是此時的突然暈厥,還真是一下難住了簡單。


    “什麽東西啊,說暈就暈,也不說個原因,人家患者治病還得說清楚怎麽回事呢!”


    簡單看著玄言還在劇烈顫抖的身子,目光漸漸凝重了起來,伸出肥圓的兩根手指在玄言手脈處一搭,兩個小眼眨了幾下,麵露疑惑。


    “怎麽回事?不是先前的那個情況啊,就那破寒水劍意我早就給你逼出體外了啊,這股奇怪的元氣波動是怎麽回事?”


    厚實的嘴唇微微翕動,簡單盯著玄言顫抖的身子不停喃喃自言自語。


    “這股奇怪的氣息我也沒見過,難道是之前那劍意內一直隱藏著的?沒道理啊……本天才也煉氣九層,都沒有辦法做到,更別說其他宗的歪瓜裂棗了,但是這股氣息怎麽會這麽灼烈?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呢?”


    簡單滿臉震驚之色,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身前依牆低頭昏迷的玄言,眼眸裏滿是不解與惘然。


    隨著時間的流逝,簡單更是煩躁起來,肥圓的雙手痛苦的撓著頭皮,腦中想著各種情況,但皆找不到與此相像的可能性。


    “嗯?這又是怎麽回事!”就在簡單還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玄言顫抖的身子終於緩緩平靜下來,呼吸也變得平緩,簡單看著玄言,腦袋更是一片混亂。


    “你這家夥,咋咋呼呼的,到底是怎麽回事?”看著玄言依舊緊緊閉著雙眼,但蒼白的臉頰卻是隱隱變得紅潤起來,簡單不由得怒罵道。


    玄言感覺體內終於不再那麽灼熱,絲絲柔和的元氣在身體內慢慢流動,緩緩修複著之前被熱流灼過的經脈,一股磅礴的氣息彌漫在身體四周,當元氣溢滿體內各處時,他便醒了過來,而此時山洞外晨光已起。


    玄言睜開雙眼,發現自己還是靠在石壁上,想起昨夜突兀出現的熱流,再看看儲物袋中隻剩下一顆雙首雲獅的妖丹,幹枯的嘴唇微微翕合,玄言低聲暗罵道:“該死的玉墜,果然偷食了儲物袋中的妖丹!”


    但是片刻玄言便是一怔,感受了下體內的元氣,發現自己竟再次突破至煉氣七層靈威境界,靈識一下增長許多。


    甚至可以運用靈識,對他人進行猝不及防的攻擊,玄言不由哭笑不得說道:“好吧!你牛逼……”


    山洞角落,簡單還在呼呼沉睡,聽著雷鳴般的鼾聲,玄言微微一笑,靜靜看著他的大圓臉,沉吟片刻,走出洞外。


    雨後的清晨顯得格外清新,薄薄的霧氣在樹林的空隙裏慢慢地串行,初升的太陽把大樹的枝頭照的金黃金黃。


    晨風微微吹來,一顆顆晶瑩透亮的水珠順著葉子滑下來,歡快地跳躍著。


    玄言縱身躍上一個大樹,輕觸靈獸鐲,將紫色幼鼠捧在手掌上。


    好似極為不滿玄言將其放在靈獸鐲中這般長時間,幼鼠“吱吱”的叫了起來。


    將幼鼠放在樹枝上,玄言輕拍儲物袋取出在山洞內收好的鬆子,遞在幼鼠眼前,“吱吱”,瞬間幼鼠便抓著鬆子歡快的啃食著。


    “這麽喜歡吃鬆子,以後就叫你小鬆吧!怎麽樣?”看見幼鼠這般歡喜模樣,玄言笑嗬嗬的說道。


    幼鼠一副沉思模樣,而後歡快地點了點頭。


    輕撫幼鼠小鬆的毛發,玄言緩緩運轉體內修為,感受到體內磅礴的元氣,抬頭望向被陽光照的金黃的枝頭,目中露出寒芒,“鄭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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