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大覺,完全不知道床幔外無止無休的狂風暴雨。當她睡足後,起身拉開床幔,迎麵就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寒意。她不由得牙齒打顫,首先映入眼中的是白衣男子微微睜大的眼瞳,待他眼中的冰冷尚未消失之時,蕭月迅速地拉回了床幔。


    蕭月哆哆嗦嗦地縮入被中,閉緊雙眼沉思良久,睜開眼睛再次將床幔拉開一道縫隙。她看到白衣男子笑意盈盈地站在床前,沒有剛剛幽寒入骨的冷意。她心中鬆了一口氣,果然是因為自己剛剛睡醒。蕭月徹底掀開床幔,燦爛一笑:“師公。”


    “阿月乖。”白衣男子溫柔地撫摸她的頭。


    蕭月朝著白衣男子身後望去,孫悟空老老實實地蹲坐在椅子上,一張石化臉,任由白衣女子伸手撫摸他的頭發。白衣女子轉頭看了一眼蕭月,哼了一聲,用力地將孫悟空的頭發弄得更加淩亂:“既然醒了就下來吧,不然……你瞧瞧那邊兩位就知道了。”說話之間,白衣女子隨意將手一揚,數十根清晰可見的棕色發絲在空中緩降。蕭月緊張得吞了吞口水,看著孫悟空的臉,為他心生幾分同情。


    經過白衣女子一提,蕭月發現了牆角處的兩個人影,若不是她提起,蕭月簡直不會發現房間之中還有其他人。


    “六耳,南鬥?”蕭月從床榻上探出半個身子才看清角落裏的身影。角落裏的簡素白衣和藏青長衫動了一動。而當他們二人轉過身來時候,她嚇了一大跳。


    昔日六耳常穿的是t恤,甚是清涼爽朗的服飾,而此時他卻換上了一身簡素的白衣,她仔細看了看他身上衣衫的質地、款式,經過一番鑒別,可以確認是和她師父、師公的同款。不過簡素白衣配上他一頭如野草般的黑紅短發和雙耳上寒光凜凜的星光環,蕭月怎麽看都覺得不大對勁。而南鬥星君的服裝倒是沒有變化,隻是他下頜上一捋至腰的銀色長須變成了緊貼膚麵的短須,顯露出平日裏看不到的真容,不過南鬥星君的這個變化卻是令她感到驚喜的,不自覺地多看了幾眼。


    南鬥注意到蕭月的眸光,下意識地捋須,才發現自己下頜上的銀須如今隻有薄薄的一層,不免尷尬地笑了笑:“換一個風格,不知道適不適合自己。”


    蕭月立即雙手豎起了大拇指,連連誇讚:“適合,適合,太適合了!雙手給你點讚!”


    六耳突然從南鬥身後竄到前麵來,直勾勾地盯著蕭月:“阿月,我也變了風格。”


    眼前的畫麵實在是太美,蕭月覺得憑著自己對藝術的修養還領悟不到其中三味,因而挪了挪眸光:“……挺好的,你自己喜歡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太在意別人的眼光。”


    此話一出蕭月就後悔了,六耳默默起身,孤獨坐在門檻上背對房間眾人,白衣後襟中多出來一條尾巴輕輕搖晃。


    蕭月立即更正自己的錯誤,對著六耳落寞的背影大聲喊道:“六耳,你帥,你帥,你最帥了!麽麽,麽麽,麽麽噠,我簡直要變成你的迷妹了!”


    她說得急了些,也沒有注意到周圍人的神色又是一變。南鬥星君難得溫和些許的臉又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霜雪,而她師公的神色倒還是淡然平和,隻是一把手抓住六耳正要縮回的尾巴,一把將其狠狠地拽了過來,笑吟吟地說道:“什麽帥不帥的,如今的年輕人就是愛玩鬧愛亂說話。”


    蕭月注意到她師公說到“玩鬧”兩個字的時候似乎在咬牙,地上的六耳聞聲全身劇烈地顫抖一下,默不作聲。


    孫悟空對六耳的遭遇感同身受,朝著一旁的白衣女子瞥了一眼,正好碰到她似笑非笑的眸光,全身一激靈,當即起身,正色道:“如今小月已醒,我再留在此處也不是很方便,家裏還有嬌妻需要照顧,就此告辭。”


    “哦,那也行,大聖你--”蕭月話說了一半,眼見孫悟空如一陣狂風衝門而去,微微一愣,“這、這是怎麽一回事?”她向北鬥星君投向詢問的眸光,北鬥星君饒有興趣衝著她笑了一下,那種意味不明的笑容看得她後脊背汗毛都立了起來,“小月你好好休息,我也走了。”


    他瞧著南鬥星君還站在原地,踮起腳來伸手在他眼前一晃:“怎麽?還沒有待夠?還是快點收拾收拾你的屋子,好讓小月住進去。”


    “啊?啊,是、是。阿月,我這就去收拾收拾屋子,明日……不,一會兒你就可以搬進去了。”南鬥君淡淡微笑,沒有銀須遮擋的麵容雖然看上去熟悉,卻令蕭月有一種新的感覺。


    忽然蕭月突然覺得南鬥的話有點異樣,什麽時候他稱呼自己為“阿月”了?嗯,總比小月月強,隨他去吧,也不是什麽大事。


    北鬥君正看著蕭月懵然思量的臉偷笑,突然感到一股力道正拽著自己向門外走,一轉頭看到南鬥星君一雙星光熠熠的眼瞳,昔日沉靜如水的話語中多出了一種躁動與熱度。北鬥君心念一聲大事不好,自己在一旁煽風點火的功夫掌握的有點不大好。


    “來,北鬥,幫我一起打掃房間。”


    蕭月看著兩星君彼此相依相靠地離去,為他們之間深厚的兄弟情義所感動,隻是北鬥星君回頭的一笑有些蒼白慘然,這個念頭讓她微微一愣,隨後又搖了搖頭,暗笑自己怎麽會有這個想法?八成是自己睡得時間太久了。


    “……算他跑得快。”六耳望著北鬥星君消失的方向,口中突然又蹦出這麽一句。


    蕭月原本會以為自己一個人搬到南鬥宮去養傷,沒想到六耳、她師父和她師公一起跟著搬了進去,而且十分心安理得地住了下來。蕭月有點擔心南鬥星君會暴跳如雷,沒想到他遇此事件竟然態度竟然是迷之謙和。她自己思索了半日,估計是她師父和師公的名號太大,南鬥星君賣給兩位上古正神一個麵子罷了。


    想著自己在南鬥宮白吃白住還拖家帶口,蕭月自己心裏有點對不大住南鬥星君,每次他前來詢問有什麽需要的,她都擺手搖頭,還之以最真誠的微笑,說一句“不用了”。幾次下來,南鬥星君的精神有點懨懨的,反而是六耳和她師公的精神倒是不錯,她師公整日裏單手撐頭望著宮中的一眾仙人,蕭月也不知道她師父究竟在看什麽,時不時露出神秘的微笑,看得蕭月瘮得慌。


    蕭月也沒有功夫去細想究竟是自己沒吃藥還是大家沒吃藥,趁著她師父和師公還在,趕緊向他們問了魔靈珠和那個魔族熊孩子的事情。


    白衣女子沉吟片刻,和男子交換了一下神色:“小月,你看到了那個男童麽?”


    “看到了。”蕭月回憶起那個魔族男童的模樣,眉頭鎖緊,輕咬嘴唇,“但是,不知道為何……我覺得那股氣息……有點熟悉……好像,是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了一樣。”


    一瞬間的沉默,遠處星河洶湧的波濤聲好似被放大了數倍。蕭月正要發問,白衣男子溫笑:“小月你是想太多了,你的修為耗去了一半,更兼當時仙元動蕩,才會讓你產生此等幻覺。”


    “……的確如此,小月,我曾明確告訴你,天界員工的百年考核就快到了,你有時間去想這些有的沒的,倒不如抓緊功夫好好修煉,萬一考核不過,到時候可別指望我和你師公來幫你。”


    蕭月心裏有點委屈,又不敢當麵直言,隻能埋頭低聲嘟囔:“現在還不是在養傷麽?”


    白衣女子見蕭月嘴唇一直在動,眸光一冷,伸手拍了她一下:“嘟嘟囔囔說什麽呢?有什麽話就當麵說出來,藏著掖著不像話。”


    蕭月正色道:“回師父,弟子反複品味師父剛剛說的話,發覺其中蘊含了極其深奧的人生道理,正在努力體會其中三味,雖未完全理解,但是弟子越來越欽佩師父了。”


    白衣男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白衣女子也忍俊不禁,笑罵道:“少來拍馬屁的那一套!”


    “哪有?弟子對師父的崇敬之情有如滔滔星河,既連綿不絕又光輝燦爛--”蕭月繼續一本正經地說。


    “咳,算了。”白衣女子輕咳一聲,從衣袖深處拿出一個東西放在掌心上,形如拇指大小,質似剔透琉璃,好似一顆彈珠,隻是小小圓珠之上有數道銀絲緊縛其上。


    白衣女子將掌心之物遞到蕭月麵前,剛剛的笑顏變得十分嚴肅:“小月,戴上它。”


    蕭月望著那顆琉璃圓珠,錯愕地看著白衣男女:“魔靈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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