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蕭月回到房間,躺在青藤編製而成的吊床上眯了一會兒。那種懸空而搖晃的感覺雖然十分新鮮,但是對於入睡而言意義不大,她有點睡不慣青藤吊床。


    由重重疊疊的綠葉形成的綠色屋頂突然微動,好似清風吹拂而過。蕭月坐起身來,捂嘴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唔,這重碧樹天然形成的房子果然是漏風的……嗯?”


    她的眸光突然被某件東西吸引住了,茂密的碧色葉海中多出來一條尾巴。蕭月從青藤吊床上輕輕一躍,催動仙靈浮身於空,盯著那條尾巴看了看,伸手握住尾端抓了抓:“六耳?大晚上不睡,你跑到我這裏來做什麽?”


    露出的尾巴收了回去,頂上的葉片又發出一陣簌簌聲響。從碧色葉雲中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直望著蕭月,濃密的暗紅色皮毛,微微呲出唇外的尖牙,如浩瀚血海般的幽深紅瞳,六隻耳朵上的六個銀環熠熠生輝。六耳道:“睡不著,所以在樹上待一會兒,也想看一看阿月你睡著了沒有?”


    “噢。”蕭月伸了伸懶腰,“不過為什麽恢複真身?”


    “可能是因為住在重碧樹的原因,我覺得恢複真身待著更自在一些。”六耳道,“你要不要也上來待一會?”


    “嗯,反正現在睡不著,看看青丘夜景也不錯。”蕭月笑答,看著從頂上伸出來毛茸茸的手臂,她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遲疑片刻,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六耳,你雖然恢複了真身,但是看著你這手臂上的毛……你是穿衣服了吧?你、你可別因為太舒服,就恢複了野***習慣。”


    “自然。”六耳的血瞳中眼波微閃,聲音有點暗啞,“其實阿月,你這麽想我很高興。”


    “高興?為什麽?”蕭月拉住六耳的手,聽到他如此回答有點迷惑。


    一股力道將自己拉了上來,穿過層層相疊的葉片,亦感受到了輕拂而過的輕微冷意,直接一頭撞到毛茸茸的胸膛。熟悉的觸感和溫度讓蕭月心中一驚,想要掙紮起身,卻被一雙熾熱的雙臂環抱住,耳畔傳來萬千葉片的沙沙聲和那個低沉得令人心安的語調:“因為,你是把我當成一個異性來看待,而並非是一隻猴子。”


    略微沙啞的一字一句聽得清清楚楚,平靜的話語如深藏多年的老窖陳酒,既能令人耳紅心跳,又令人沉醉其中,無法掙脫。濃密而淩亂的皮毛微微刺痛她的麵頰,自己的聲音也顯得有些悶悶的:“你今天的話有點怪,是因為你喝酒了麽?還是因為我喝酒了?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啊。”


    六耳沒有鬆開臂膀,而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趴在他毛茸茸的胸膛上聽他的心跳聲。蕭月勉強穩住自己的心神,道:“……這種感覺,六耳,你不是說穿衣服了麽?還有,你要是再不放手的話,我可用催動星光環了。”


    環抱的溫暖消失,蕭月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又有點不舍剛剛的溫暖,隨即她心內暗罵自己不知羞恥,怎麽可以有這樣的想法呢?這、這種想法不應該有的啊!她抬頭看著六耳,幾乎可以看到布滿全身暗紅的皮毛,不過六耳所言非虛,他的確穿了衣服,隻是--


    兩條毛茸茸的大長腿上隻有一條平角短褲,而且還是盡顯性感腰身的低腰款。蕭月盯著六耳呆了片刻,眸光在他的身上緩慢挪動,每挪動一寸,身體便顫動得更厲害一分。她剛剛張開口,突然他伸手一把捂住,附在耳邊低聲道:“阿月,這裏是青丘,你不能亂喊的。”


    距離實在是太近了,耳廓似乎感覺到了微微的濕意。此時蕭月覺得自己有點頭暈眼花,一顆心好似跳起了節奏歡快的廣場舞。好不容易安定下來,摒除腦海中的“你是我的小呀小蟠桃兒”、“蒼茫的天空是俺的耐”這些神曲的雜念,蕭月又是憤怒又是害臊:“你、你你你,你怎麽就穿著這個就出來見我了?”


    “為什麽?為了讓你習慣啊。”六耳老老實實地說道。


    “我看才要養成這種養眼--啊呸,辣眼睛的習慣!你、快穿上衣服!”蕭月伸手凝聚仙靈,急匆匆從氤氳紅色仙靈霧氣中掏出一件t恤就套在六耳的頭上,硬生生地往下拉,“你,你給我穿上!”


    急躁如火的心境下,蕭月沒注意自己的手勁,衣料發出一聲響亮的“撕拉”,好好一件衣服就在蕭月的竭盡全力之下,成功地變成了破布條。


    蕭月看著手上的布條不由得心酸,而六耳伸手直接將身上的衣服扯爛,道:“阿月,你是來此處看青丘夜景的,不是來看我的。”


    “是,可是你這幅模樣--”蕭月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那,不如這樣?”六耳提議,蕭月的身軀被一股力道猛地一拉,同時身形輕轉,重重地跌坐在六耳的身上,她心虛地發出“哎呀”一聲,生怕六耳說一句“太重了”這類的話。


    身後傳來六耳的聲音:“如何?這樣你就看不到我了。”


    “是、是挺好的。”蕭月一懵,還沒來得及反應,這句話已經脫口而出了。身後隱約聽到六耳的嗤嗤笑聲,她連忙捂住臉低下頭,這種姿勢明明比看到六耳的身體還要羞人啊!而且和剛剛相比沒有什麽區別啊!自己怎麽頭腦一熱就開始胡說八道了?還有這種電視上偶像劇一般的展開是怎麽一回事?氣氛實在太詭異了,要不自己還是回去睡覺好了,不,不行,如此這般沒有理由地離開豈不是更顯自己心裏有鬼?呼,這個時候要做到冷靜冷靜再冷靜,此時應該把六耳想成一個萌萌的猴子,這樣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蕭月努力讓自己的思想變得澄澈單純起來,可是腦海裏蹦出來的都是六耳剛剛的那副身形,甚至控製不住自己想象了一下六耳人形時候的模樣……她感覺自己好似待在籠屜裏,五官都在冒出熱氣,好像快要熟了。


    “阿月?”蕭月身後傳來突然傳來六耳的聲音,嚇得她全身一激靈,“不是說要看青丘夜景麽?你一直埋頭做什麽?”


    “是、是啊。”她哈哈大聲幹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麵頰燙得嚇人,想都不用想自己的臉紅成什麽模樣,伸手捋了捋自己的發絲,努力不讓六耳看到自己的臉。


    六耳動作一僵,隨即聽到他的聲音:“……阿月,你的頭發打到我臉上了。”


    “啊,抱歉抱歉。”蕭月立即停下了動作。


    “……不用抱歉,阿月,你的頭發,很好聞。”六耳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暗啞,他的聲音遲緩了片刻,隨即毛茸茸的雙臂再次環抱過來,“阿月,你剛剛打哆嗦了麽?是不是夜裏覺得有點涼?”


    “啊?沒有啊。”蕭月懵然搖頭。


    “這個時候,不要逞強。”環抱的力道稍大,似乎有一點點不容許拒絕的霸道。


    蕭月奮力地掙紮毫無力道,反而更像是半推半就,她暗暗歎息一聲,也罷了,青丘的夜的確是有點冷。


    青丘與花果山雖同為絕塵凡塵喧囂的仙境,景色也是終年不變的碧意,但兩者還是有很多不同。花果仙境山明水秀,色彩明豔而活潑,四季常如烈烈夏日,即便在夜晚之中也能感受到境內如烈烈如火般的盎然生機;而青丘仙境林深水幽,色彩深沉而黯淡,一年之中仿若肅殺寒冬,雖然在白日之中亦能感覺到令萬物靜謐下來的清冷。


    徐徐夜風吹過,重碧樹冠上的萬千葉片輕輕吟唱相合。遠處隱隱可見的群山黑影之間漸有寒冷的霧氣生出,逐漸彌漫張開,微遮住夜空上的星光和四處亮起的如豆燈火。


    蕭月望著夜幕之下的青丘,忍不住掏出蟠桃機拍了一張發到了仙友圈上,還特意表明了所在位置“青丘”。她感慨道:“這裏的景色和花果仙境和天界都不相同,有一種令人安靜下來的清冷,好像在這裏,連大聲說話都不能做到。”


    “嗯。”


    “這裏的氛圍我挺喜歡的,就是給人的感覺有點冷。”


    “我知道的。”毛茸茸的手臂環抱得更緊一些。


    “六耳,我是說,這裏的色調偏冷,不是我感覺冷。”蕭月糾正,可是手臂的力道並未鬆下去。


    “……喂,六耳,我跟你說話了,你想什麽呢?”蕭月一連重複幾遍也沒有得到一個反應,她有點不太高興,最終說了這麽一句。


    短暫的沉默之後,終於有了反應:“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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