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超過四十萬數量的大軍在監獄堡外集結,沒有任何言語,九嬴直接擺了擺手,大軍便悄無聲息的開拔。


    看著前方荒蕪的世界,九嬴輕咬嘴唇,口中低聲呢喃:


    “一定要成功啊!”


    為了這一次補天行動,九嬴已經將幾乎將自己所有身家都投了進去,勝敗在此一舉。


    ……


    補天行動的籌備並非是異想天開。早在十年前,九嬴便萌生了此念頭,此後便一直為此而謀劃著。罪域寬廣的疆域上,分布著大大小小數百道碎天之印,皆有不同異族所致。為了確保行動的成功概率,自然還是要遵循“柿子先挑軟的捏”的道理。


    分布於此地三萬裏外的斜陽穀內,正潛伏著一夥異族,在數年前堪堪成功,挖出了一道碎天之印,經過多年的發展,縫隙也擴大得不多,隻有數裏長,比其它動不動就“上下縱橫三千裏,連接天與地”的碎天之印容易對付。


    此行的目標就是他了。


    ……


    行軍是枯燥的,在靈荒的數年時間裏,雷川已經充分理解了這個道理。所有人都在默默的趕路,沒有歡聲笑語,沒有閑情逸致,隻有枯寂與平靜陪伴左右。


    人族軍規有定:


    行軍途中,不得交頭接耳,高聲喧嘩,違者斬!


    無論是獄卒還是看守軍都歸屬於軍隊的管轄中,因此必須遵守軍規。可刑徒很明顯就沒這個覺悟,一路上嬉笑怒罵,恣意放縱,所有足夠殺頭的軍規都被他們踐踏了一遍又一遍,引得士兵們頻頻以怒目相視。


    可惜,刑徒已經是被剝奪了命牌之人,因此也並不處於軍隊的管轄中,所以軍規沒必要遵守,而顯然,被投入到罪域的刑徒們自然也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心中自然充滿了對官方的怨氣,隻能以這種拙劣的方法來宣泄心中的不滿。


    玄翳也深知此道,盡管心中不忿,但為了到時候讓這群刑徒乖乖聽話,隻能在這時候向他們妥協了。


    “哼!怎麽羨慕了吧?嘿嘿,你們也可以啊,大不了就是流放嘛,攢起百萬戰功,出來後又是一條好漢!”


    “非也非也,違反軍規頂多也不過斬首爾耳,如何如入得了罪域,與我等一樣如此逍遙,以在下看來,不如諸位說句‘看守長乃豚鼠耳’多罵個幾句,博個‘怒罵上司’的美名,方可進入罪域,逍遙快活,豈不美哉?”


    梟陽無奈地搖了搖頭,元衝與楚狂這兩個活寶,這兩張臭嘴真是要把人說死啊,每看見對方已經有不少氣得七竅生煙,正欲拔刀相向嗎?


    雷川也是大開眼界了,果然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不過轉念一想,倒也不差嘛!


    忽然間――


    雷川眉毛細微一挑,眼神向邊上飄忽,神色中蘊含著一絲淩厲與玩味。


    有異族斥候跟隨!


    隨即他嘴唇微微動了動,在他邊上的梟陽雙耳豎起,聽完雷川所說的之後,旋即發出大笑聲:


    “雷川兄弟,你說的這個笑話還真是有趣啊!”


    猛然,在不經意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掌心飆出一道閃光,勁氣如箭,直射向大軍左側方位的一處碎石中。


    爆裂的聲響令眾人抬頭紛紛看去,隻見一具已經焦黑了的異族屍體正倒臥於此。


    “是異族!”


    有人立馬上前,先是警惕地環視四周,待沒有發現其餘異族後,將這具燒焦了的屍體扛回隊伍當中。


    “這是怖族的獵犬,陰毒之刺,擅長潛伏、追蹤、下毒和暗殺,幸好發現得早,不然後患無窮。”


    第一時刻鑒定完畢,玄翳看守長立馬連續發出數條指令:


    “全軍戒備,戒備等級提至最高……”


    “派出全部斥候、搜查隊,搜尋異族蹤跡,排查危機……”


    “暗殺隊出動,有發現任何異族斥候,不留活口,一律狙殺!”


    ……


    不得不說,玄翳確實是一位合格的領導者,他每發布的任何一條指令都能最大限度地確保所有人的安危。


    在他一聲令下,龐大的戰爭機器開始運轉,無數戰兵好似齒輪般輪回旋動,徐徐出擊,重盾在外,弓弩手、長槍兵排在第二列,以放棄最快速度,換取最強防禦。


    既然有斥候在此,說不定異族已經發現了我們,因此突襲強攻已經沒有了意義,倒不如以最為堅實的戰車緩緩碾壓而過。


    “哼,整整四十萬人想搞突襲,除非對方眼睛瞎了!”


    元衝不屑的哼了一聲。


    甲武微微笑道:


    “玄翳看守長隻是請來的援軍,以他的做法自然是要盡最大可能減少不必要的戰損,保全自身實力,而且也不得不說,作為一個指揮官他確實合格,不然九嬴處刑官也不可能讓他擔任行軍統帥。”


    雷川微微側目,甲武此人不愧是出身貴族世家,盡管沒落了,但這份學識依然不俗,比自己這泥腿子強多了。


    抱著學習的態度,雷川向甲武請教有關於統軍的問題,而甲武也不吝賜教。


    ……


    斜陽穀。


    為兩座巨大的山嶽所相互拱出的巨大穀地,因山嶽邊緣是兩條筆直的斜線,太陽落山時,正好像是兩條黑線不停斜削著太陽,一刀刀將其削沒進黑暗之中,因此而得名。


    然而現在的斜陽穀,在穀地中心,一道縱橫天地,上下相接數千米的黑色裂縫宛如猙獰的疤痕一般,趴在虛空壁上,內部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穀地上,矗立著一排排造型邪異的帳篷,由巨大生物的骨架與毛皮搭建而成,周邊散落不知多少骨骸,都已堆積成山,濃鬱的血腥形成實質的血霧,籠罩在山穀之內,現在的斜陽穀,不如說是血霧穀。


    一頭頭麵目可憎、身形龐大的異族以集結完畢,穿戴著統一的製式裝備,手握粗大的鋼矛、長槍,武裝到了牙齒。


    這樣的敵人,若是放在普通世界,必定會成為人族心中揮之不去的噩夢。


    就在此時,天上的裂縫突然綻放出一團絢麗的火光,一頭黑黝黝、宛如山嶽般的巨獸從裂縫內鑽出,緩緩落到地上。


    一頭首領裝扮的異族率先上前,來到巨獸口中,口中發出晦澀難懂的語言,這是怖族通用的恐怖語:


    “上族的大人,血腥之矛、斬首之刃、陰毒之刺、處刑之光四族獵犬已集結完畢,隨時都可出擊。”


    “嗯,幹得不錯!”


    巨獸突然開口,轟隆隆的聲音震得大地搖搖晃晃。


    “但是這還不夠,人族的大軍已經即將抵達,必須集結更多的軍隊,才能與他們抗衡,將他們殺死,以血肉獻祭吾族生主,發布征兆令,凡為獵犬者,必集結於斜陽穀,隻有三天三天時間,違期不到者,軍規處置!”


    異族首領恭敬地回答:


    “一切盡歸您的意誌。”


    巨獸緩緩張開大嘴,一排排披甲持戈的異族戰士整齊劃一,魚貫而出。


    這些異族每頭體型都在三四米左右,頭頂一對盤曲的牛角,麵甲下露出一排排猙獰的牙齒,令人望而生畏。


    “吾等八族一同侍奉於宗族,必定為其排憂解難,犧牲此身血肉,現在,我以‘六趾獵犬’雙牙之‘破滅與動亂之王’的名義,暫時統領全軍,直待宗族使者到來,汝等須聽從吾令!”


    所有異族齊齊跪下,發出狂熱的呼喊:


    “一切盡歸您的意誌,破滅與動亂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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