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六的底層船艙裏,繪製在甲板上的傳送陣魔法浮現出耀目的光芒,然後,在守衛這個魔法陣的一小隊士兵的注視下,梅裏·冬風帶著一小隊斥候出現在船艙裏。


    士兵們認得這位成天縮在黑色法袍下的老人,連忙上前見禮。梅裏·冬風沒時間跟他們囉嗦,直接說道:“帶我去見那些獸人。”小隊長不敢怠慢,親自為梅裏·冬風帶路。


    “鄭大人在哪?”斥候小隊長問守衛的士兵,因為他帶著麵具,聲音有些沉悶。


    斥候。石堡所有軍隊之中待遇最高的軍種之一,他們的普通士兵都能享受中隊長級別的待遇,這個待遇如果放到暴風王國其他地方,足以讓上校級別的高級軍官嫉妒。待遇高自然招人恨,士兵們雖然不敢得罪這些來無影去無蹤的家夥,但是不給他們好臉子還是可以做到的。


    “你們不是斥候麽?自己找去唄?”副隊長不鹹不淡地說道。他曾經參加過斥候選拔,結果在第一輪就被刷下來了。


    斥候小隊長湊到他的麵前,兩隻死魚眼死死地盯著他,這個副隊長被看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眼看就要支持不住往後退的時候,斥候小隊長才稍微往後退了一步,手指虛點了這個副隊長兩下陰惻惻地說道:“你最好不要落在我手裏。”


    我倒是想落到你手裏,可是現在都淪落到守船艙了,就算是想落到你手裏也得有機會啊。副隊長感受到的壓迫感消失,暗暗地長出了一口氣腹誹。


    斥候小隊長帶著自己的隊員,囂張地推開圍在周圍的士兵,極其囂張地走出船艙。剛才那個副隊長說的不錯,他們是斥候,找人是他們吃飯的本事,在一艘船上找個人,簡單。


    幺六作為石堡最強大的武器,是有著獨到之處的,梅裏·冬風剛出底層船艙沒多久,消息就已經被匯報到了船長勞·羅傑斯那裏了。所以當梅裏·冬風到達關押獸人的臨時監獄的時候,勞·羅傑斯和被他叫來的鄭浩然以及麥德安已經等在那裏了,幾乎就在梅裏·冬風到達這裏的同時,斥候小隊緊跟著摸到這裏。


    “鄭大人。”斥候們走到鄭浩然麵前躬身行禮,雖然勞·羅傑斯的官階比他們高很多,但是在他們斥候部隊的麵前,完全不夠看。


    從這些家夥的著裝上很容易看出這些家夥的身份,鄭浩然有些猶豫,他很想把這幾個家夥帶著去找格雷努斯·雷石,有這個小隊的幫助,想要追蹤到赫米特·奈辛瓦裏就很簡單了,可是他又很想看梅裏·冬風怎麽施法從獸人身上得知更多的信息。


    勞·羅傑斯叫來船上的警備部隊,先把無關人員全部打發出去,然後把這個大船艙圍了個水泄不通,偌大一個船艙裏,除了十幾個關押著獸人的新製囚籠之外,就隻有梅裏·冬風,鄭浩然,麥德安和他以及那個斥候小隊——哪怕是自己在石堡掛少校軍銜,對於斥候部隊依然沒有任何指揮權。


    斥候小隊長可不傻,雖然自己是靠著打探消息吃飯的,可是有些時候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勞·羅傑斯趕不走自己這是地位的體現,可是該不該呆在這裏就是自己懂不懂事的體現了。“大人,卑職等在外麵等候。”斥候小隊張對鄭浩然行了個禮,帶著自己的手下恭敬地退了出去。


    “隊長,咱們幹嗎出來啊?梅裏·冬風大師施法可不常見。不看看多可惜。”一個斥候低聲問道。


    斥候小隊長斜著眼瞄了他一眼,幽幽說道:“如果你的脖子硬到足夠知道那麽多事情的話,你可以再進去。”斥候立即明白了自己長官話裏的意思,嚇得一縮脖子不再言語。


    在梅裏·冬風的指使下,一個獸人一臉疑惑地被鄭浩然和麥德安從囚籠中拉出來捆在立柱上。在這個獸人驚恐的掙紮中,梅裏·冬風施展的魔法就把給籠罩了。這隻獸人拚命掙紮,想從捆綁之中掙脫出來,逃離這個魔法光圈的籠罩,其他被關押在囚籠裏的獸人開始鼓噪,並對戕害自己同胞的人大聲痛罵詛咒。


    被捆著的獸人掙紮了一會兒之後,發現施展在自己身上的魔法並沒有對自己造成什麽傷害就逐漸安靜了下來,看著緊緊包裹著自己的魔法光暈,它不明白眼前這個魔法師到底在折騰什麽。其他的獸人還以為這個獸人被可惡的人類的魔法折磨致死了,吵鬧得更加厲害,要不是這些囚籠太過結實,他們早就衝出來把這個可惡的施法者撕成碎片了。


    這個獸人被魔法籠罩的時候,一個類似於顯示屏的小魔法光暈浮現在眾人眼前。光暈裏是以這個獸人為第一視角看到的景象——一隻巨大的猩猩不斷衝擊著獸人的陣型,這不是昨天襲擊它們的情形麽?鄭浩然一眼就認出幻象之中的穆拉克。


    梅裏·冬風加快了這個魔法進行速度,於是,光暈裏的景象就像是按了快速回放鍵一樣飛速倒流……荒涼的廢墟,滿眼的白骨,一個躲在黑暗之中卻泛著金色光芒的虛影,找到了。梅裏·冬風恢複了幻象的正常速度,以便讓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約莫半個小時,梅裏·冬風停止了施法。這種小魔法雖然很耗時間,但是消耗極低,所以對他幾乎沒造成什麽負擔。“換一個來。”梅裏·冬風皺著眉頭說道。


    這個不知所措的獸人又被塞回囚籠,另一個獸人又被捆上柱子接受梅裏·冬風的探知魔法。看到之前的獸人並沒有受到傷害,這隻被拉出囚籠的獸人掙紮的就沒有那麽激烈。二十多分鍾之後,梅裏·冬風再次停止施法,又換了一個獸人,這次更快,沒到二十分鍾。


    一連換了好幾個獸人,確定它們看到的幻象沒有什麽差別之後,梅裏·冬風噓了口氣說道:“可以了,當時的情況應該沒什麽太大出入了,幕後黑手找到了,但是這個黑手到底是誰,還是無法確定,這個家夥很小心,哪怕是給這群獸人開啟傳送門的時候都是用的幻影,所以,想從獸人身上追蹤到他的信息幾乎不可能,我想去它們的傳送點看看,或許能查出點端倪。”


    “那我馬上安排幺六起飛。”勞·羅傑斯說道。


    “我和矮人們先下船,還得幫他們找人。”鄭浩然說道。


    “那你帶上麥德安,找到人了,他可以利用我的魔法陣把你直接帶回船上或者直接回到石堡。”梅裏·冬風說道。


    麥德安原本還擔心梅裏·冬風會責怪自己擅自離開石堡,所以自從看到一直照顧自己的老師的時候就在那裝乖寶寶,聽到梅裏·冬風說出這句話,幾乎有點不敢相信,這還是那個處處管著自己的老師麽?


    出了關押獸人的倉房,勞·羅傑斯先把梅裏·冬風安置好,自己回到艦橋,發布一係列的命令。鄭浩然則是帶著斥候小隊和一眾矮人下了船。


    一夥人再次抵達日後會被獸人建成格雷姆高營地的地點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鄭浩然把斥候小隊長帶到一個兩三米深的地坑前,這裏曾經是個山洞,有野獸看到赫米特·奈辛瓦裏被困在這裏,隻可惜被一次黑暗魔法的爆炸洗了一次地,還能不能查出線索來就要看這小隊斥候的本事了。


    斥候小隊長也是一個頭兩個大,都炸成這個德行了,這活兒的難度也太大了。對著手下打了個響指,示意手下開始幹活。十名斥候立即開始忙碌起來,鄭浩然和一眾矮人幫不上忙,隻能在一邊看著這些家夥翻屍倒骨……


    朱亞非等人收拾完帳篷,沿著一條隱秘的山道走了不多遠,遇到了一夥身穿勁裝的拉文霍德莊園刺客。


    “怎麽了?”看著嚴陣以待的一眾刺客,朱亞非疑惑地問道。


    “那個,閣下,按照規矩,陌生人要想進入莊園,必須要被蒙上眼睛。”領頭的刺客怯生生地說道。作為拉文霍德莊園最外圍的巡哨,他必須幹好自己的活兒,不然會遭受到嚴厲的懲罰,可是眼前的這位爺可是連莊園的主人——拉文霍德公爵都敢得罪的主,更要命的是得罪了那位神一般存在的人之後他還能安然無恙,當然,如果被打得遍體鱗傷也算是安然無恙的話,要是想玩死自己,自己可就慘了。


    “那還廢什麽話?給他們都罩上啊。”朱亞非壞笑著說道,他一開始就沒打算讓陳·風暴烈酒和吉爾尼斯的三個最高貴的三個富家子弟這麽容易地進入莊園。


    格雷邁恩兄妹和羅娜·克羅雷還好說,這些刺客哪怕隻是守山門的,身上的殺氣也不是他們可以抵抗的,所以他們仨老老實實被戴上厚厚的眼罩。唯一的麻煩就是陳·風暴烈酒,這隻體型碩大的家夥,雖然身上似乎沒有什麽血腥氣,可是這幾個刺客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無形的壓力,這就是實力的差距,哪怕自己這夥人群起而攻之,也未必能落得半點好處。


    “他們想幹嘛?”陳·風暴烈酒看著想上前卻又唯唯諾諾地刺客們,歪著腦袋問朱亞非道。


    “沒什麽,就是想給你戴上眼罩。”朱亞非無所謂地聳聳肩,“這是規矩。”


    “真是奇怪的規矩。”陳·風暴烈酒手一抬,一把抄過刺客手上的眼罩就要給自己紮上,可是這眼罩原本是給人類準備的,想要紮在熊貓人的打臉上蒙住雙眼,那根本就是不可能。


    “捆不上啊。”陳·風暴烈酒抖著手裏的細布條說道。守門的刺客們也是一陣無語,好像是捆不上,又短又細。


    “這下麻煩了,你這樣沒法進去啊。”朱亞非戲謔地看著陳·風暴烈酒說道。


    陳·風暴烈酒最終還是成功進入了拉文霍德莊園,他向朱亞非要了個帳篷布套在腦袋上,然後在守門刺客的攙扶下向深山裏走去。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三個小時


    領著眾人的刺客停了下來。


    “到了?”陳·風暴烈酒就想把腦袋上的帳篷布拽下來,這玩意兒太悶了。


    “早呢,走了三個小時了,怕你們累著,休息會兒。”朱亞非賤忒兮兮地說道。


    “……還要多久?”陳·風暴烈酒問道。他是強大沒錯,可是也是一個很守規則的人。話音未落,就聞到麵前有一股濃鬱的香味。


    “快了快了,朕催他們快一點,大概傍晚能到。”朱亞非含糊不清地說道。


    “我餓了。”聞著香味,陳·風暴烈酒說道,就像是相應他一樣,身邊的格雷邁恩兄妹和羅娜·克羅雷的肚子也都發出了蠕動聲。早上就簡單吃了一點,可是連續趕了三個多小時山路,那點食物早已被消化幹淨。


    “忍忍吧。蒙著眼睛呢,吃多了還要去上廁所……就別給人添麻煩了。”朱亞非分明是在大快朵頤,聲音越發的含糊不清。


    太氣人了。陳·風暴烈酒一把拽下腦袋上的帳篷布,就看到朱亞非捧著好大一塊肉正吃的不亦樂乎,原本帶著他們往前走的刺客圍在他身邊,十分狗腿地陪著。


    “哎哎哎,你怎麽破壞規矩。”朱亞非看到陳·風暴烈酒撕開腦袋上的那塊布,笑嘻嘻地假裝斥責道。


    “吃完再蒙上。”陳·風暴烈酒哪裏還看不出來朱亞非臉上的促狹,氣呼呼地走到他對麵,一屁股把兩個刺客擠開,蹲在他麵前抓起一塊肉就丟進嘴裏,這才含糊不清地招呼邊上仍然老老實實地三個孩子。


    “這是哪兒啊?周圍的環境怎麽這麽怪?”兩塊肉下肚,陳·風暴烈酒好奇的看著周圍的環境問朱亞非道。


    “最好別問,問多了這幾個家夥可能會把你當成危險分子。”朱亞非指了指那幾個刺客說道。被指的幾個刺客心裏一激靈,來了。自己到底還是得罪了這個家夥,而且這個家夥的報複現在就開始了。這個壯碩的“野獸”看著就不那麽好惹,雖然胖乎乎圓滾股的透著一股可愛,可是這種如山嶽般的壓力……


    不能問啊,那就不問了。陳·風暴烈酒繼續猛吃。朱亞非有些喪氣。眼前這幾個家夥居然敢不給自己麵子,自己帶人上山居然還敢按照規矩來?這分明是不給自己麵子,不挑唆的老陳收拾他們一頓怎麽能解氣呢。可是陳·風暴烈酒的脾氣也太好了吧?


    “小子你回來怎麽也不打個招呼?”一輛馬車從遠處行到眾人近前停下,車廂裏一個人隔著馬車上的窗戶看著朱亞非笑嘻嘻地說道。


    “法拉德?你這是幹嘛去?出差?能值得你動手的目標不好找吧。”朱亞非看清馬車裏說話那個人的麵孔心中也是微微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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