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大哥,你是不是私下弄了些什麽好東西給他?”


    柳承賢說著話的時候腦袋低垂朝下,注視著潼關城樓上那個風輕雲淡的二郎。


    胸有成竹的樣子和氣定神閑的神態,仿佛今日一切的事情都在那個黃鼠狼的意料之中。


    身後是黎明百姓不假,但要說沒有什麽準備,那是不太可能有如此的心境。


    封一二蹲下身子,滿是無奈地撓了撓頭,慢悠悠地辯解道:“不過就是一些兵家的秘法而已,算不上什麽好東西。曾經在那個兵家修士那待過一段時間,臨走之時他送了我兩卷兵法,反正也用不著,就給了那個黃皮子。”


    “送?”柳承賢一臉的不可置信,隨即看了一眼還在擺著拳架子的許初一,調笑道:“你現在身家不菲,都值兩卷兵法了!”


    許初一不屑地笑了一聲,他覺得自己果然沒有猜錯,封大哥真就是欠了一屁股債。


    “比兩本書值錢多了!”封一二下意識地說了一句,隨後用僅存的左手撓了撓鼻子,喃喃道:“兵家可不隻有兵法,還有不少好玩意。”


    兩個孩子相互看了一眼,很是默契點了點頭,隨後各自朝下看去。想要看一看這所謂兵家的兵法與遊俠兒口中的好玩意。


    就在那支千人隊伍衝鋒至距離潼關不過一裏地的時候,城樓上二郎隨著馬匹速度一直挪動床弩角度。


    不到三個喘息,他眼睛一亮,趕忙撥動壓製床弩弓弦的插銷。一支伴隨有氣息流動的箭矢從城樓之上離弦而去,破空聲響徹天地。


    弩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那如同驚雷一般的聲音還未至,可箭卻已經到了跟前。


    千人隊伍中當先的一人被那一箭貫穿胸口,整個身軀隨著箭矢慣性止不住向後飛去,隨即整個背部砸到了身後的馬匹之上。


    穿過胸口的箭矢甚至將那匹馬的咽喉一同紮破,鮮血直流,浸入腳下的土地之中,再無生還的可能。頃刻間,連同後麵那個受了無妄之災的騎馬之人一同栽倒,兩人一馬摔倒在地。


    還未等看清楚那破空之聲的來曆,而來的馬匹便將其踩踏成了肉泥。


    “南越蠻子果然勇猛!”


    二郎看著遠處依舊衝鋒的他們,倒吸了一口涼氣。


    雖說這一箭有些突然,甚至射穿了為首的那一人,但並不影響其餘人的衝鋒,雖說見到這一幕的一眾南越騎兵心裏多多少少有點不敢相信,但是胯下戰馬卻不給他們多想的時間。


    以錐子形衝鋒鑿陣,帶頭衝鋒之人必定勇猛異常,足夠以一人之力殺出一條泥濘血路。此人一死,其餘騎兵理應心生畏懼,但是眼下何曾見到這一支騎兵有退縮之意,依舊是一往無前。


    就在距離潼關八百步的時候,不知為何,那一群衝鋒馬匹還未到達,前方卻不知為何陡然升起漫天塵土。關外風沙大,可也不至於無故起黃沙啊。


    等到煙塵散去,最前一排的一種騎兵便知道今日必定是要將自身性命丟在這潼關之下了,隻見前方一連十三道絆馬索依次從地上升起,絲毫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幾個駕馬技術還算過得去的,縱馬越過第一道絆馬索,剛剛落下還未站穩,便被後麵的戰馬頂撞出去,直接道在了第二或第三條絆馬索上。


    第一排的戰馬與士兵還未站起,後排騎兵便已經掩殺過來。


    不少摔下馬的南越騎兵才站起身來,就被隨之而到的戰馬再次撞倒在地,倒地不起。


    不足百人的城樓守兵,已經在二郎的指揮下拿起手中弩箭輪流射向略顯停滯的那些南越騎兵。


    三十人為一輪的守兵,在發射手上的弩箭之後毫不留戀,立刻紛紛向後撤去,蹲下身來安裝弩箭,由後一隊上前發射弩箭,周而複始下去,雖然隻有六十個人,卻還是井然有序,沒有一丁點的手忙腳亂。


    就這樣,在不過十個喘息的時間內,城樓上就已經射出了兩百餘發弩箭。


    慕容臨君見狀即便再穩重,此刻卻也有些恍惚。


    心裏麵難免是有些慌了,雖說看不見最前方具體的傷亡人數,但是看得出一千人的騎兵隊伍此時已經慢了下來,甚至有些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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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仗著行動迅速可以躲過箭矢射擊,現如今卻變得不得不緩慢下來,久經沙場的南越士兵清楚,多待一刻便是一份危險。


    雖說有箭矢與絆馬索的緣故,再加上跌落在地的騎兵被踩踏,但是騎兵依舊還是靠近了潼關之下。


    本來打算彰顯南越將士威武的,可現在卻狼狽的不行。更別說妄想著可以嚇退潼關的守軍,能有時間讓他們調轉馬頭,需要小心越過剛剛才過來的絆馬索了。


    剩下的幾個百夫長回頭看了看,大致看了一眼人數。


    明明一千人來的,現如今隻剩下不到六成人還坐在馬上。剩下的人要麽摔落馬下受了重傷,要麽就是直接橫死當場。


    “放火!”


    城牆上的二郎一聲令下,就見城牆之上拋下了一個個點著了的火油壇子。


    火油重重的砸在地麵之上,頓時黃沙之上燃起衝天火焰。


    隨後的火油壇子則是紛紛落在較為靠近的馬匹附近,濺射起的火油順著戰馬腿部滴落。火勢四起之下好不容易調轉了方向的馬匹或被火灼傷,或是聽見同伴哀嚎。這就導致了馬兒根本不受控製,伴隨著一聲聲嘶鳴衝向原先還跟在自己屁股後麵的那些馬匹。


    既然來的太快,那就讓你們慢些,若是回去的太快,那便催一催你們。


    驚了的馬匹拚命向前跑去,帶動其餘馬匹向著來時的路快速衝去。


    於是已經讓那些南越士兵吃了苦頭,好不容易越過來的絆馬索此時又派上了用場。


    慕容臨君歎了口氣,現如今就算是派人拆掉絆馬索,也不太可能。


    城樓之上的床弩射程可不是開玩笑的,他若是命令人去拆,所去之人難免不會被射殺。


    就在這個時候,一匹快馬從後麵過來,看打扮是南越士兵。


    “報!攻城器械全數被毀!攻城木槌也毀掉了!呼延爾爾如今已去追擊那五百步兵。”


    或許呼延爾爾今日下發的唯一一件對的命令便是在進入蜿蜒小路之前將這個消息差人送到了慕容臨軍這裏。


    這樣做倒不是為了所謂的戰場全局,而是擔心此事若壓著不報。


    到時候自己進林追擊花費太多時間,沒有將攻城器械損毀一事及時上報,若是耽誤了慕容臨君的攻城之計,到時候恐怕該怪罪的就是他了。


    才歎了口氣的慕容臨君一手牽著韁繩,一隻手輕揉太陽穴,現在看來此事當真是有些棘手,沒有攻城器械如何攻城。


    看來隻能在床弩射程之外棄馬而行,仗著人多步行前進,即便床弩再多,到時候也隻需要用二十來條性命去換掉,好讓剩下的騎兵能夠順利回撤。


    “前前後後一點便宜沒有占著,甚至還損失了一千餘人和大大小小的攻城器械。”


    慕容臨君衡量一番之後便下令所有人行至床弩射程之外後下馬步行,前方以盾牌掩護,好去抵擋城樓上的床弩。


    “許初一,你這次是真值錢了!”柳承賢看著那十三道絆馬索,忍不住說道:“封大哥,你怕不是把兵家東西都借來了吧!”


    封一二笑著點了點頭,輕描淡寫地說道:“還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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