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被自己一樹枝擊碎的符籙,封一二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股風轉眼消散,這著實讓遊俠兒有些心疼。


    “你看看你。沒了吧?”遊俠兒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樹枝隨便丟到一旁。


    看著一張符籙就這麽消失,許初一這才反應過來,朝著遊俠兒的背影抱怨道:“是你弄的好吧!怎麽算我頭上了?”


    “不對!”少年猛地站起身來,破口大罵道:“你他娘的。下死手啊!”


    “你可別賴老子!你都知道這一招叫一劍破山河,你還用符籙化山來擋,老子一點氣息沒用!”


    遊俠兒說著直接走向路邊,又摘下了一根樹枝,在樹幹磨了磨,見沒什麽分叉了,這才一下丟到少年跟前。


    看著滿臉惋惜神色的許初一,他催促道:“會了就試一試,我看看能有幾分像。”


    見少年依舊沒動,遊俠兒大聲罵道:“瞧你這樣!洛陽他畫的符籙,再找他畫一張不就得了?傻乎乎的!”


    “額……”


    許初一啞然失色,半天說不出話來,想了想最終還是撿起了腳下的樹枝。


    以樹枝做劍的少年,一劍遞出,在出手之時不忘在手腕上用力劃出一個弧度,隨即又輕抬手臂,將樹枝送回了原來的地方。


    雖說少年的動作緩慢,但是顯然這一招是有些意思的。


    剛剛遊俠兒打了自己兩下,第一次的時候,少年猝不其防, 導致隻感覺到了疼痛,並沒有在意這疼痛的來由。


    隻以為是遊俠兒用力過猛, 故意戲耍自己。


    可那第二下, 少年可是看了個清清楚楚, 疼了個明明白白。


    以劍招破山,疼痛在於胸前一點。以刀式開江, 疼痛在於胸前一片。


    準確的來說,是在於胸前一道。


    少年無法在劍意上琢磨,便隻能以劍招模仿。


    一劍遞出的同時, 以劍做刀,劃出一個弧度,在通過手臂動作,將那一劍歸於原位。


    雖說是有些笨拙,但若是快起來, 那也未必能有辦法破解。


    遊俠兒盯著不停使用這一手的許初一看了許久, 開口說道:“算了, 就這樣吧!雖說看上去不好看, 但終歸有些用。”


    “好看?”許初一詫異道。


    “是啊!”封一二上了馬車,斜靠在破舊的門邊, 說道:“既然是花拳繡腿, 不好看怎麽行?站著遞出去不好看,那就飛身刺過去。刺過去不好看,那就斜撩。不一定得是一劍一刀, 一刀一劍不也行嗎?”


    這話與其說是指點, 倒不如說是諷刺。


    什麽是花拳繡腿?什麽是好看不好看?


    既然都是輸, 那就輸的好看些。贏了, 怎麽著都好看。


    少年皺了皺眉頭,隨手扔掉手中樹枝。


    “撿起來!”封一二指了指地上的兩根樹枝, 開口說道:“你不打算練了?”


    這一招既然是許初一自己要學的, 那自然也就得練下去。


    不然就這半途而廢的勁頭,遊俠兒肯定饒不了少年,以後也就不會再教少年什麽招式了。


    許初一低頭看了看兩根樹枝,伸手要去拿。


    “一根就行了!”封一二見狀開口說道。


    許初一拿著兩根樹枝,愣了半晌,隨手扔掉了一根, 帶著另一根便回到了馬車邊上。


    好巧不巧, 剛好是封一二擊碎符籙的那一根。


    少年將樹枝握在手裏, 問道:“剛剛我都用了一人守關隘的拳架子, 怎麽還是擋不住你那一劍。是不是這拳腳終究比不上劍招?”


    封一二搖了搖頭, 催動馬車行駛,開口解釋道:“招式都一樣,並無差別。隻是人不一樣而已。你未曾見過何為百萬魔立於身前,雖吾一人足矣。自然也就差些。觀溪水悟出的劍,與觀江悟出的劍。那能一樣嗎?”


    少年低下頭,想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似乎並不明白封一二的意思。


    “就是說不是招不好,是初一哥哥你人不行!”


    馬車裏的小刀探出頭,瞅了一眼少年,笑嘻嘻地脫口而出這麽一句話來。


    許初一聞言,頭是不搖了,隻不過低了下去。


    “小刀啊!話不能這麽說!”


    封一二見狀,一臉笑意地說道:“這男人不能說不行,女人不能說隨便。不光是桌上床上不能說,任何地方都不興說。”


    說到這,遊俠兒可以頓了頓,見許初一略微抬起頭時,這才一臉壞笑地補充道:“特別是當人麵的時候。這對一個少年來說,是多大的傷害啊!”


    小刀聽的一頭霧水,既然聽不懂那就索性鑽回了馬車裏。


    馬車外,先是被數落,後又被調侃道許初一不甘示弱,冷笑一聲,說道:“那倒不至於,行就是行, 不行就是不行。要是行的話,在衍崖書院時, 沈姐姐也不至於聊完了天, 就回屋了。”


    “咳咳!”


    封一二猛地咳嗽一聲,斜眼看向許初一, 罵道:“合著你小子晚上不睡覺, 就喜歡偷看是吧?行!打今天起,你晚上也別睡了!守夜!”


    “不至於!不至於!起夜誤打誤撞看見的。”


    少年想要解釋,但遊俠兒並不給他機會,這守夜一事算是定下了。


    趴在馬車窗邊的小姑娘,嘴角微微翹起,雖是笑,卻未出聲。


    也不知是笑行與不行,還是笑許初一自食苦果。


    行駛了好一段路,不知為何,封一二居然說了這麽一番話。


    “初一啊!其實不是行與不行的事。你要記住,當你未能確定是她的時候,切莫著急,有些事等確定了下來再做也無妨。”


    抵境洲,衍崖書院的後院中。


    已經成了世間第二位女夫子的沈璘坐在書桌前,看著桌上那麵銅鏡,久久出神。


    一個女孩蹲在院子裏用手翻動泥土,似乎是覺得有些不對,回頭看向那一襲坐在桌前的紫色儒衫。


    “姐姐!你怎麽了?”


    “沒事!沒事!”


    沒了記憶的幽若看著沈璘,不知為何,心裏生起了一絲哀傷之感。


    如同看著了雛鳥傷心,好似見著了幼崽落淚。


    “夫子。真的不和他說一聲嗎?”


    暗處,一個黑影小聲問道。


    自打薛威進了太安城,不知為何這消息漸漸就傳了出去。


    因此這覬覦鯤舟許久的繁麓書院便不再掩飾,原本還迫於薛威的壓力不敢將手伸的太長,可現如今既然出不來太安城,那就沒什麽好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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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璘搖了搖頭,望著那銅鏡,輕聲說道:“現如今他已然是自身難保!他不來,便是不想牽連書院和我。對我對他都好。”


    女孩站起身來,鬼使神差的走到了沈璘跟前,伸手極力的夠著女子的臉龐,卻礙於身高,怎麽也夠不著。


    “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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