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龍不能淨化,而是能淨化龍的導師,還沒有!”


    韋伯懶散的持著劍,劍尖在地上刮著,勾勒出一道弧痕,燃燒的金色火炎在弧痕中跳動著。


    跳動著,渲染韋伯的背影。


    白發白衣,直麵巨龍的背影。


    “……”


    紮比達目光如鷹,直勾勾的盯著韋伯的背影。


    他為了艾讚費盡心思,遊曆過世界也隻是為了找到淨化、拯救他的辦法。


    但他毫無頭緒。


    像韋伯這種‘不是龍不能淨化,而是能淨化龍的導師,還沒有’狂妄的宣言,他想以嗤之以鼻的態度麵對。


    但是,看著韋伯的背影,懶散中帶著桀驁的背影。


    忽然間他覺得,或許韋伯的話,是對的。


    龍不是不能淨化,而是能淨化龍的人還沒有出來。


    那,這麽說的你,就是那個你口中的,能淨化龍的人嗎?


    “這麽說,你認為你能淨化龍嗎?”紮比達對著韋伯的背影喊道。


    沒有回複聲傳來,隻是韋伯緩慢的抬起聖劍,再將聖劍之劍指向巨龍的樣子。


    證明了他的態度,無言的舉動隻能讓紮比達隻能沉默,無言以對。


    “韋伯,這樣太冒險了啊。”


    萊拉焦慮的看著韋伯。


    她明白韋伯說的話的真實性。


    確實,隻要是汙穢凝聚物,隻要是憑魔,就能淨化,憑魔也不例外。


    所以韋伯的話,是正確的。


    隻是……


    不同於之前韋伯遇到過的,由汙穢凝聚成的憑魔,或者天族變得憑魔。


    人變的憑魔,天族變的龍。


    淨化他們,等同於接收他們的汙穢。


    承擔他們的業果,在無盡的冤緣願怨中煎熬。


    這也是為什麽,萊拉說成為導師,是一場孤獨的戰鬥。


    “萊拉,你曾經跟我說,遊曆世界,然後懷著自己的答案,去與災厄的顯主對峙嗎。”


    巨龍咆哮,龍牙猙獰的血口張開,炙熱的龍息凝聚,然後噴射。


    韋伯一劍劃過泯滅。


    “因為責任,因為我拔出了聖劍,因為我是導師。”


    “三個‘因為’,你還不明白我的決心嗎?”


    巨龍噴射的龍息被韋伯泯滅,它暴躁的咆哮,向前一踏,而後粗壯的龍尾橫掃而來,韋伯一越躲過,然後在空中翻滾間,憑著藍金聖劍的銳利與淨化之力在巨龍的身上劃出一道大口子。


    然,對巨龍這龐大的身軀,這片地域凝聚的龐大汙穢。


    這個大口子隻是杯水薪車,馬上就複原了。


    這讓落在巨龍後麵的韋伯微一皺眉。


    “可是……”


    萊拉還想說什麽,她表情很焦慮。


    貞德打斷她接下來的話語,拉了拉她輕輕搖頭。


    “責任這種東西,對男人來說很重要。”


    在萊拉不解的看向貞德的時候,就連艾麗莎也在旁邊輕輕說道。


    責任。


    一個男人,不,一個男孩。


    想要成為男人,就必須得承擔責任。


    萊拉恍然。


    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明明強到連她都感覺深不可測的貞德,會對韋伯那麽言聽計從,乖乖的在他身後祝福著他的每次戰鬥。


    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韋伯在那天,遺跡中,對她的問題那麽輕佻。


    因為,對他來說,責任這兩個字,就貫徹了一切。


    “我懂了……”萊拉低頭苦笑了聲。“原來,一直看不透的人是我。”


    因為上一任導師的事故,她對現在的導師:韋伯,最先想的,是他的安全問題。


    所以她總是不理解韋伯的舉動。


    “既然這樣的話……韋伯!”萊拉喊了聲,然後身化流光,進入韋伯的體內。


    這個時候正好巨龍也轉過身來,猙獰的龍頭直麵韋伯。


    “法耶斯?梅瑪。”


    紅芒,暴漲!


    巨龍嘶叫,展翅,衝擊。


    膨脹的紅炎消散,白色風衣白色大劍的韋伯;


    “轟炎一閃!”


    巨劍劍尖勾地,隨著韋伯步伐一轉在地麵劃出一道半圓。


    而後,劃過半圓的巨劍,劍上爆發著狂躁的火焰,順著韋伯的揮舞;


    洶湧的吞沒了衝擊而來的巨龍。


    “吼吼吼吼吼吼吼――――”


    被火焰吞沒的巨龍,直接沒了之前的猙獰。


    在火焰中嘶吼,在火焰中掙紮,在火焰中呻吟。


    淨化之力,在淨化它。


    或者說――――


    淨化之力,以火焰為媒介,將巨龍身上的汙穢,迅速且凶猛的轉向韋伯。


    “――――――”


    韋伯低下了頭。


    因為難受從而顯得猙獰的臉龐,他不想讓貞德她們看見。


    有失風度。


    “騙人……”


    不過,因為艾德娜的站位,她還是看到了。


    所以,她震撼到了。


    傘都落在了地麵,來不及管。


    “竟然,真的在淨化巨龍……”


    “……”紮比達看了會,然後忽然間一皺眉。


    “喂,萊拉,聽得到我的話嗎?”


    萊拉有些擔憂的聲音從韋伯體內響了出來:“嗯……”


    “告訴我,如果導師沒能承受巨龍的汙穢會怎麽樣。”


    “……”


    麵對紮比達的問題,萊拉沉默。


    “告訴我啊!”


    紮比達一咬牙,猛的抬槍指向了巨龍。


    “我真是受夠了,如果他沒有承受住的話絕對會死吧?!為什麽啊!艾讚你個混蛋!為什麽會憑魔化!你個混蛋你就不知道你現在在危害這多少人嗎?!”


    紮比達情緒暴躁。


    “你這種家夥,你這種家夥……”


    扣著搶板的手指下壓,他要對著巨龍扣動扳機。


    扣動,這把能夠‘弑殺’憑魔的武裝之槍,槍扳機。


    忽然間紮比達眼前白影閃過,婀娜的身影伴隨著金色的長發出現在他的麵前。


    是那個跟在韋伯後麵的天族人。紮比達腦袋中剛出現這句話,就發現這個天族人拔劍了。


    十字般的劍從鞘中拔出,然後她以劍脊抵在他的槍身上。


    向下一壓,紮比達發現以他的臂力,竟然無法抗動這個女人的力量。


    “怎麽可能……”他瞪大了雙眼,喃喃自語不可置信。


    天族人,身體強度不怎麽好。


    他們比起近身肉搏,更擅長天響術的釋放。


    然而,紮比達是天族中的異類。


    他的身體強度,淩駕於普通天族人之上。


    隻是,現在在這個手臂纖弱的女人麵前,他引以為豪的臂力……


    然並卵。


    “紮比達先生。”女人開口了,她的聲音很輕,帶著讓人暴躁的心平靜的力量。


    同時她聖潔的氣勢,讓人無法再動任何戾氣。


    “既然導師選擇了承擔,那就讓他去。是死是活,都是他的選擇,他身為一個男人的選擇。”貞德瞳孔色彩很柔和,一如她的氣勢,與貞德注視的紮比達放下了名為‘齊格飛’的槍。


    無法動粗。


    也完全沒有了殺意。


    這個女人……


    何方神聖!


    紮比達心中好像起了驚濤駭浪。


    他從來沒有見過,但以氣勢和一個眼神,就讓他完全不像戰鬥的人。


    “靜靜的看著吧。”貞德看到紮比達放下了齊格飛,也就收起了十字劍。


    她轉眸,藍紫色的瞳孔柔和的看著承受無邊汙穢的韋伯。


    瞳中,閃過淡淡的溫柔。


    “他絕對能行的。”


    “因為他的心,堅若磐石。”


    “加油,韋伯,你一定可以的!”


    艾麗莎將槍插在身前,雙手握槍,閉著雙眼祈禱。


    而被兩個女人信任著的韋伯,此刻卻低著頭從喉嚨中發出一種受傷的野獸嘶吼般的聲音。


    龍,從來沒有被導師淨化過,不是沒有原因。


    那龐大的汙穢,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


    哪怕是導師,也一樣。


    隻不過……


    一路走來,經曆過殘酷的聖杯戰爭,稱王的罪惡王冠。


    他心如磐石,堅不可摧!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韋伯發出震天的吼聲。


    直接蓋過了巨龍的嘶叫。


    隻不過是汙穢。


    隻是汙穢。


    汙穢!


    我一人承擔有何懼!


    ……


    “這麽說,因為我的原因,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嗎?”


    夜晚,萬裏無雲,點點星空璀璨名目。


    沒有了汙穢的雷弗克靈峰上,山峰。


    一個白發的青年尷尬的摸著後腦袋,而他的對麵,則是表情不怎麽好的四個女人和一個男人。


    哦對了,四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的後麵,地麵上,還躺著一個人。


    “哥哥!為什麽你變成了憑魔!”


    艾德娜不滿的瞪著艾讚。


    瞳中似有水霧凝聚。


    “你知道為了找到讓你複原的辦法,我……”說著說著,艾德娜哭了起來。


    她和艾讚,雖然不是親兄妹,但感情上,勝似親兄妹。


    “我覺得艾讚你得給個解釋。”萊拉這回臉上沒有了笑容,她看著艾讚,眼中有的隻有不爽。


    “確實,你為什麽變成了龍呢?”紮比達也問道。


    “……”打醬油一號:貞德。


    “……”打醬油二號:艾麗莎。


    “啊拉拉,這是有原因的。”被三個人集火,其中和他關係最好的艾德娜還破天荒唐的哭了起來,艾讚表示他好慌。


    講道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他變成了憑魔的啊!


    隻是那時候下山,然後忽然感覺到自己走到了一個汙穢好濃的地方,然後他就沒了意識而已!


    一醒來……


    你們就圍在我的旁邊,問我怎麽變成了龍。


    我怎麽知道啊!我也很絕望啊!


    ……


    篝火燃燒,木材因為火焰發出這‘撲哧撲哧’的聲響。


    而圍在篝火旁的六個人中――――


    “這麽說,你是忽然間變成龍?完全沒有前兆?”紮比達皺著眉,一隻胳膊搭在膝蓋上,然後手撐著臉,若有所思。


    “是的。”艾讚點點頭。他的表情有些嚴肅:“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隻是感覺山下汙穢忽然間好重,然後我走下山後,我就失去了意識。”


    “一醒來,你們就圍著我說我變成了龍……還問我為什麽變成了龍,可是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


    “人還會莫名其妙的憑魔化嗎?”


    艾麗莎聽到艾讚的話語,歪了歪頭,低聲問向旁邊的貞德。


    貞德輕輕搖搖頭:“我也不明白,這些東西還是交給萊拉她們問吧,我們兩個對這種不熟悉的參與了也沒用。”


    “好吧……”


    在艾麗莎說‘好吧’時,被貞德定義在專家的萊拉,終於開口了。


    “你能仔細說說山下的汙穢嗎?濃重到了什麽地步?還有有沒有看到什麽奇怪的景象?”而且她一開口,就是三個問題。


    艾讚仔細想了想,然後說道:“你這麽一說的話,山下的汙穢其實並不多,但卻很濃,好像……將數量龐大的汙穢壓縮後的樣子,還有……”


    “有沒有一道黃色的龍卷風?!”萊拉忽然打斷了艾讚的話語,急急忙忙的問道。


    “黃色的龍卷風?”艾讚一愣,“有時有,但那個龍卷風是在我下山的前日忽然出現然後消失的,完全是曇花一現所以我沒有在意。”


    “曇花一現……”萊拉苦笑。


    “這麽說的話,我大概明白了你為什麽會忽然變成龍了。”


    雖然不哭了,但一直沉默的艾德娜問道:“為什麽?”


    “是啊是啊,為什麽?”


    不隻是艾德娜,就連紮比達、艾讚,還有打醬油的一二號貞德與艾麗莎都好奇的看向了萊拉。


    “災厄的顯主。”萊拉一字一頓。


    紮比達和艾讚倒吸了口氣。


    “原來是他啊……”艾讚無奈的低下了頭:“如果是他的話,那我中招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呢。”


    紮比達讚同的點頭。


    “災厄的顯主,就是天遺見聞錄中說的汙穢的源頭嗎?”艾麗莎悄悄問向貞德。


    貞德點頭。


    “不過,艾讚,你能變回來還是都靠了導師的功勞呢。”紮比達說著,看向了後麵躺在地麵上的韋伯。


    哦對,不是躺在地上的,地麵上還有層布。


    “是啊,真是多謝了導師啊。”艾讚摸了摸後腦勺。


    “啊呀呀,既然這麽感謝的話,付出淨化你的酬勞怎麽樣?”


    忽然間,表情凝重的萊拉臉色一變,笑眯眯的看向艾讚。


    這變臉速度,跟換臉譜差不多了。


    艾讚看到萊拉這個笑容,打了個寒顫,然後勉強扯出了個笑容。


    “那你要什麽……呢?”


    忽然間不知道為什麽艾德娜也打了個寒蟬。


    她總感覺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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