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斯托放下羽毛筆,揉了揉酸脹的手腕,形容枯槁。(.$>>>棉、花‘糖’小‘說’)燭火在他麵前幽幽地跳動著,竭力為這暗無天日的密室提供些許微弱的照明。光是暖的,但裏斯托的眼皮卻被灼燒得火辣辣地痛,自己在這待了多久了?三十個小時?四十個小時?長時間的伏案工作使得他心力交瘁,然而還有海量的密語線報等著他去解讀,去傳遞。機要情報員軍階不低,全薩裏昂的軍用暗號都掌握在這支從來不滿三十人的小部隊手中,他們隻忠誠於國王,卻又是軍方的骨幹,割據軍權的大貴族們不得不依靠他們,不經他們加密或破解便傳遞機密便視為叛國,間接加強了皇室對於軍隊的掌控力。阿爾弗雷德大公無疑是天縱英才般的人物,隻有他這樣的梟雄才能想出這樣的方式與實行集權統治的帝國抗衡。每一個機要情報員都堪稱薩裏昂的國寶,可這份殊榮卻是架在他們無時無刻都緊繃的神經上的。


    門開了,機關運轉的聲音隆隆地回響在密室中。是換崗的人嗎?原來我已經工作滿四十八小時了?可裏斯托隻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來人要麽全副武裝要麽身材像是巨人般魁梧,要不就是扛著一麻袋的線報進來了。他趕緊抿了一口帶著餿味的水,重新捏住羽毛筆。


    一個血紅色的信封砸進裏斯托的懷裏,封口的臘鐫著艾爾夫萬家族的劍盾徽記——公爵密信!裏斯托一驚,不禁清醒幾分,他茫然地抬頭望向來人,隻看到一束冰錐般的眼光。<strong>.</strong>


    “立時解讀。”哥頓低聲說。在近衛隊長的身後,來交接班的情報員無辜地望著裏斯托。


    片刻之後,哥頓帶著破譯出來的密信返回到烏爾裏克五世麵前。


    “念。”烏爾裏克雙手放在鋼琴上,卻不演奏,隻是漠然地注視著黑白的琴鍵。


    “薩裏昂監獄遭到異端惡魔襲擊,地獄修女輕傷,懲戒騎士長輕傷,商會會長重傷瀕死。”


    “咚!”烏爾裏克五世一拳砸在鋼琴上,震起幾個淩亂的音符。君王的狂怒在他臉上匯聚,如同行將爆發的火山。哥頓半跪在地,不敢直視。


    他知道國王陛下為何如此失態,也知道如果在此時失去施耐德對王國來說意味著什麽。他不僅僅是一位商會會長,隻有他坐鎮後勤,烏爾裏克五世才敢放心地離開薩裏昂來到前線的塞文克羅堡;隻有他坐鎮後勤,艾爾夫萬公爵才敢直逼伊索斯,進行萬人規模的會戰。這頭縱橫於金山銀山中的猛虎不是名將,勝似名將!他知道如何去為戰爭買單,他對戰時後勤線的掌控精細到了極致,複雜到了極致,也專橫到了極致,他若是一倒,不單單是薩裏昂的商人公會,前線的後勤線幾乎要立刻陷入停滯的境地!


    “托姆斯那邊幹什麽吃的?偌大的異端裁判所,居然讓異端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主教大人也毫無頭緒。但丁閣下不在的異端裁判所給人上上火刑倒是有一手,論其追查,效率可能還比不上巡警。”哥頓低聲說。


    烏爾裏克五世皺了皺眉:“看起來這時候召回但丁確實是個正確的選擇。那幫神職人員清閑太久了,是該敲打敲打了。”他很快平複了自己的情緒,憤怒對已經發生的噩耗於事無補,甚至還會對之後的布置帶來不必要的負麵影響。“讓卡林德恩堡的部隊全部撤回邊境。文森特那邊情況如何?”


    “很不妙,公爵大人衝破了安東尼厄斯的防線,但凱洛斯似乎留了一手,一支暗影聯隊截斷了公爵大人的退路,他本人也在隨後親臨塞布橋設防。”


    “到底是凱洛斯啊。運籌帷幄,不可一世……這麽說,文森特是被夾在圖爾克要塞那裏了。”烏爾裏克五世沉吟,“他隻能強突帝國軍與達夏軍匯合,貿然衝擊暗影聯隊的防線風險太大,文森特不可能犯蠢。”他突然想起什麽,追問:“達夏那邊跟帝國佬對峙的是哪幾個哈裏發?”


    “是巴哈曼和哈米德。”


    “這兩人麾下都沒有成建製的強力騎兵啊……”烏爾裏克五世扶住額頭,“達夏能看得過眼的重騎兵也就那麽幾支,全握在巴哈德手裏。”


    就在這時,窗口撞進來一隻巨大的白色影子,一頭栽進烏爾裏克懷裏。那是一隻瀕死的信鴿,它似乎是在空中經曆了一場凶險的搏鬥,全身上下都是傷口,最為嚴重的幾乎將它的脖子豁開。信鴿在烏爾裏克五世懷裏掙紮幾下,再沒了聲息。烏爾裏克五世和哥頓對視一眼,都看到了雙方眼中的凝重:是什麽猛禽能將以高速著稱的銀王鴿追殺至這種境地?


    “是托姆斯主教的密信。看起來他終於有所收獲。”烏爾裏克五世“哼”了一聲,從信鴿腳下取下一個竹筒,倒出密信,“要不是人手實在不夠,教廷那裏也該有幾個機要情報員。”粗略瀏覽之後,他的神色更加難看。哥頓從烏爾裏克五世手裏接過密信,掃了一眼,低聲說:“就算托姆斯主教所言非虛,這位也輕易動不得。牽一發而動全身,薩裏昂軍政兩界勢必會掀起動亂。更何況這隻是主教大人察覺的一點蛛絲馬跡,作為證據,遠遠不夠。”


    “就算是但丁要整頓異端裁判所,這個人也是一道阻礙。真沒想到,異教徒居然會有如此的滲透力!先是灰狼,然後是裁判所的副所長。”烏爾裏克五世將密信扔進了爐火中,看著火焰將信紙吞噬殆盡。他的眼中聚起沉重的烏雲。


    夕陽的餘輝最後掙紮了一下,旋即被地平線吞沒了。漆黑的天幕鋪開,黑暗在蒼茫的大地上湧動著。遠方傳來野獸的長嗥。


    “天黑了……”男人向黑暗的天穹行注目禮,銀麵具下的聲音透著無盡的疲憊。已經幹涸的鮮血浸透了他的黑袍,上麵有敵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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