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應生將紅酒托盤舉在蘇弧白麵前良久。紅色的液體在杯中微微晃蕩,搖曳出一圈圈波紋漣漪。


    蘇弧白視線淡淡掠過,卻是叫一旁正努力隱藏自己存在感的路良接住了。


    “路良。”蘇弧白側過頭,看向麵無表情的路良。


    路良聞聲抬頭,看了蘇弧白一眼,接著低頭看了盛著紅酒的酒杯一眼。沉默了。


    “……”


    忘記一提,路良從來不喝酒。


    “快點。”蘇弧白微笑著催促。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讓路良頓時覺得杯中裏裝的不是酒,是毒藥。


    “……”路良仍沒動作。


    “我不想再說第三遍。”蘇弧白瞬間斂回笑容,聲音裏像是裹了凜冽的寒氣。


    “……”沒辦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路良動作僵硬的慢慢接過侍應生托盤上的紅酒杯,手指發顫。


    “仰頭,喝。”蘇弧白一字一句的命令指揮。


    “……咳、咳。”路良皺眉,仰頭一飲而盡,途中嗆了一口,覺得喉嚨管裏火辣辣的。素來波瀾不驚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自然的潮紅。


    路良的動作讓蘇弧白眼神暗了暗。路良的動作和喝法全然暴露了他是一個新人的事實。論哪個稍微有點經驗的人不是先抿上一口,然後慢慢飲盡。


    路良竟然不會喝酒……


    就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般,蘇弧白眯眼,一束譎詭的幽光從眼底掠過,隨即很快消失不見。


    ——看來今天的‘大餐’會提前結束。


    望著路良的動作,眾人唏噓了聲。


    一方麵是讚歎,一方麵是鄙夷。


    讚歎路良的覺得是枚真漢子真性情。鄙夷的覺得路良真沒品味。就算是再好的紅酒也經不住路良這麽喝啊。


    “他們那圍在一圈是幹啥?”姍姍來遲的劉科長站在外圍,踮高腳,奮力朝內部眺望。奈何身高不爭氣,腳尖都快繃直了也隻能看到一圈圈黑色的人頭罷了。


    “誰知道。”成櫟斜倚在一邊,輕抿了口紅酒,不冷不熱的接茬。


    循聲回頭,劉科長不禁愣住了。


    “嗬,今天倒是人模人樣的。”劉科長上下打量了成櫟三遍,就差沒在成櫟的臉上戳穿個洞出來了。


    沒在臉上撲粉耍花樣的成櫟明顯讓人感覺順眼許多,而且還男人味了一點。以前撲一層又一層的粉,臉白的跟啥似的。就像死了啥啥……


    現在一想起來劉科長都還是忍不住直擺頭,不敢恭維。


    一張好端端的臉非要在上麵整些雜七雜八的幹啥。劉科長心下嘟囔,覺得十分不能理解。


    “你的意思是我除了今天其他的時候都不像人樣?”


    “你咋的這麽喜歡跟我對著幹呢?”成櫟的理解能力簡直快讓劉科長崩潰了。


    “我懂你的意思了。”


    “你咋這麽喜歡自說自話呢,你究竟懂啥意思了?什麽不是人,我可沒這麽說。嘿,你別過來啊,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凡事都講文明與素養,動手那是野蠻人才做的事情。正所謂君子動口不動手……”


    “既然你說我不是人,那我就讓你瞧瞧,不是人做的事情。”成櫟陰測測的笑,兩眼冒著精光,十分滲人。


    “成櫟!大庭廣眾之下你要幹啥……”


    ……


    “蘇總您怎麽推給別人喝了,剛剛那杯不算。”女子嬌哼埋怨道,繼又鍥而不舍的讓侍應生又端了杯過來。


    “好狡猾啊蘇總。”


    “就是啊,蘇總平日裏看起來不太好接近,沒想到私底下這麽調皮呢。”


    “我記得我的初戀跟蘇總也是一樣,有些壞壞的,帶著一些小調皮。就是長的不如蘇總。不過當時看見初戀的第一眼,就忍不住陷進去了。”


    “我的初戀也是喜歡穿白色的衣服,現在一看見蘇總,覺得那一段記憶真的是不堪回首。當初怎麽會喜歡那麽醜的人。”


    一團人圍繞著初戀la的談論起來,不知怎的,話題一轉,抬眼又是一杯紅酒擺在了路良的麵前。


    “能不能……”路良試探著開口。


    “不能。”


    “……”


    路良話才說至半頭,便被蘇弧白無情的迅速截斷。一種終抱大仇的快感油然而生,無法用筆墨來形容的舒暢快意。


    路良望著杯中殷紅的液體,苦著臉再次一飲而盡。


    這次喝完的路良已經開始產生暈眩的症狀了。以為是喝多了的緣故,搖了搖頭,結果發現暈眩感還在,非常纏人,甩也甩不掉。


    “怎麽了。”蘇弧白不著痕跡的瞥了路良一眼,淡淡的問到。


    路良的反應略微遲鈍了兩秒,一時間竟不知道聲音出向何處。呆了呆兩秒後,這才看向蘇弧白。


    “嗯?什麽?”平日裏毫無平複的語調帶上了點點尾音,哪還有什麽往常不苟言笑對凡事都漠不關心的冷淡模樣。


    蘇弧白注視著深情疑惑的路良,竟覺得現在的路良似乎有點……可愛。


    一定是錯覺。蘇弧白很快否定,將這離奇詭異的念頭迅速拋開。


    “唔,怎麽突然覺得路良有種異常的萌感。”


    “雖然不甘心,但是不得不承認路良站在蘇總身旁格外的相配。”


    “大魚我是放棄了啦,其實仔細一想路良似乎也不錯。工資高,不喝酒,不抽煙,也沒有不良嗜好。簡直是最佳老公人選嘛。”


    “蘇總不喜歡男人,不知道路良喜不喜歡男人。”


    ……


    蘇弧白眸光如刃,淩厲的朝那些悄聲低語的人群中射去。瞬間噤聲。


    “繼續。”蘇弧白冷冷開口。


    於是氣氛瞬間又活絡起來,使出全身看家本領,灌酒的理由無奇不有無窮不盡。才沒一會的時間,路良又是幾杯滿滿的紅酒進了肚。


    路良隻覺得連喉嚨管裏都滿滿充斥著難聞的酒味,一開口,就是一股熏人的衝天酒氣。


    ……什麽年會,根本就是酒會。


    “小路路,你還好嗎?”裘沁不知從哪裏竄了出來,端著一杯紅酒,另一隻空著的手在路良麵前晃了晃。


    “裘沁。”路良困難的吐出兩個字。眉頭深皺,看著裘沁手中的東西臉色倏的白了下來,倒退一步,對紅酒簡直避如蛇蠍。


    蘇弧白視線涼涼的掃了裘沁一眼,意味深長。


    “小路路,時間好快。又是一年過去啦。想想我們也相處一段時間了,說起來都有點慚愧。自己總是喜歡麻煩小路路,明明這些事情應該自己做的,卻總是任性的推給小路路去做。對不起啊qaq……”


    對不起啊小路路qaq……


    裘沁滿心愧疚。在怎麽內疚心塞也改變不了事實。


    因為……這是蘇總的命令。她不得不從啊。


    “小路路,來!幹了這杯酒,讓我們盡釋前嫌吧!”裘沁不由分說的將手中那杯酒塞進路良的手裏。


    路良不可置信的看著裘沁。


    替他解圍什麽的按照裘沁的智商路良是不奢求了,但是竟沒想到她還火上澆油。


    ——果然人類是最不值得相交的生物。


    “我……”


    “沒喝完不準走。”


    “……”


    路良知道蘇弧白是那種說到做到的人。為了自身的安全著想,最好不要隨便懷疑蘇弧白話語裏的可信度。


    裘沁朝路良投去同情的一眼,為路良默哀了兩秒。小路路你究竟是哪裏惹到了蘇總,快去認錯……


    沒錯,這裏全場的人都是蘇弧白授意的。交換條件是今年年會的場地在lesdone。


    一個沉默寡言不喜社交的路良,和高端大氣與奢華並肩的lesdone。相信所有的人都會選擇後者。


    一個小小的lesdone對蘇弧白來說完全不在話下。零花錢罷了。


    至於宛如水泥般堅硬,軟硬不吃的路良,蘇弧白久攻不破,沒辦法。那麽就隻好借助點外力了……


    仰頭牛飲完最後一杯紅酒,路良終於支撐不住了。


    使勁晃了晃頭,想要努力恢複清醒,結果失望的發現毫無作用。眼眸微眯,在原地搖搖晃晃的小轉了三圈,似是在在扶助力,結果落空。


    視線越來越混沌,仿佛被蒙上了一層扭曲的霧氣,腳下像是踩著沼澤地,軟綿綿的,找不到著重力。路良腳步虛軟了一下,身子頓時向後仰去。


    見路良馬上就要躺倒在地,裘沁嚇得心一跳,急忙上前伸手準備扶住路良的身體。


    蘇總隻是說要灌酒,沒說不能做其他的事情吧。


    一人比裘沁更快。裘沁隻覺眼前一花,臉頰呼嘯的刮過一陣風,吹的臉生疼。還沒看清是什麽,一秒前還在眼前的路良就轉瞬到了別人懷中。


    那個‘別人’不是別人,正是有著嚴重潔癖的蘇弧白。


    “蘇、蘇總。”裘沁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場景。


    蘇弧白蹙眉,看著被自己穩當托在懷中的路良,亦同等不解。他剛剛隻是……循著自己的心意,下意識的就那麽做了。


    肌膚相觸間,竟沒有厭惡的感覺。


    所謂的潔癖,在此刻奇跡般的消失了。


    “蘇、蘇總……您先把小路路交給我吧,這件事怎麽好勞煩您親自動手呢。”裘沁努力擠出一抹笑容,心下止不住的顫抖。


    不知道小路路能不能活到明天qaq……


    “不必。”


    出乎意料的是,蘇弧白居然拒絕了。


    “欸?欸?!”裘沁頓時怔住。


    蘇弧白不著痕跡的將路良向自己的懷中攬了攬,平靜開口。


    “散了吧。”


    蘇、蘇總您要幹嘛?!


    難道要趁著小路路昏迷的時候毀屍滅跡嗎?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心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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