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白姨娘有事求教,寧欣眉頭微微擰起,掂量著手中的硯台,這位白姨娘倒是真真的不客氣,以後是不是碰見什麽難事都會上門?


    寧欣對她是有些許的好感,然寧欣根本不想再同王家長房有任何的牽連。


    “你去回白姨娘,說我才疏學淺,不敢指教她。”


    “小姐?”


    “去。”


    “是。”


    抱琴悄悄的離去,看樣子主子不會再理會白姨娘母子了。


    也是,主子最不耐煩得就是小妾,幫了白姨娘幾次大多也是看在她懂分寸且不容易的份上,同時王季玨少爺也是個出息的,主子才會一次次的破例。


    眼下,主子一心都在李公子的前程上,一旦再被王家拖住,沒準會牽連到李公子。


    “白姨娘,你且回去吧,主子不會再輕易的見你了。”


    抱琴到底是心軟,好言好語的送失魂落魄的白姨娘,“主子常說,求人不如求己,今兒主子幫了你,明兒呢?奴婢看白姨娘自己想辦法更為妥當,您總不能指望主子一輩子。”


    白姨娘一臉的苦澀,她不敢怨恨寧欣,“抱琴姑娘,若是我有哪怕一丁點的辦法也不至於來求寧小姐。我並不是為了自己脫身,是玨哥兒,我也知道自己是強人所難,可表小姐是脫了苦海的,我的兒子怎麽辦?我縱是死了,也不想兒子因為孝道被王家人擺布。“


    她越說越悲傷,眼裏的眼淚就沒停過,“抱琴姑娘是不知,方才王老爺和太夫人起了爭執,我看王家這次即便過關也得脫層皮,玨哥兒沒沒享受王家的風光,我不願意他被王家的醜事弄得身敗名裂。因此才厚著臉皮求求寧小姐,隻要能救出兒子,我怎樣都行。”


    “當年我為了白家做了妾,這輩子就沒想過再能洗幹淨自己,可我的兒女是無辜的!”


    白姨娘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期盼一般的看著抱琴,明顯希望她再去寧欣跟前說說情,白姨娘娘家不給力,又不想兒子在科舉前分心,如今唯一有指望得也就是寧欣了。


    抱琴咬了咬嘴唇,在白姨娘期盼的目光中搖頭,”主子一旦說不見,誰說都不成。”


    白姨娘長長的歎息一聲,露出比哭還難看的一抹笑意,“不管怎樣,我和兒子會永遠記住寧小姐好處的,抱琴姑娘,求你提醒寧小姐一句,小心二少爺,他對寧小姐是賊心不死的。”


    送白姨娘上馬車時,抱琴猶豫了一會,小聲說道:“主子不大喜歡你,為何你不找個主子喜歡的人來?”


    白姨娘死寂般的目光一亮,幹裂的嘴唇動了動,多謝!


    寧小姐在意的人很少,白姨娘是見不到寧老太太的,而且那位老太太比寧欣還倔,一直視小妾為路人。


    她可以讓兒子過來,可惜王季玨在寧欣麵前的分量不足,至於同寧欣有過交往的命婦或者平王世子,白姨娘是想都不想的。


    馬車骨碌碌的行駛在街道上,聽著接道的動靜,有人高聲談論科舉...白姨娘心底一動,李冥銳!


    聽兒子說過,寧欣和李冥銳極有可能定下婚約,因此兒子才反對她開始將女兒嫁給李冥銳的打算。


    李冥銳性情忠厚,知恩必報,王季玨同他也說得上話,韓地來的人大多古道熱腸,求李冥銳比求寧欣會容易許多。


    白姨娘挑起車簾,想了想道:“去學子會館。”


    王季玨提過一嘴,李冥銳已經搬到學子會館去了,因為李冥銳還沒科舉就為國立國功勞,進過皇宮,又同平王世子交好,所以李冥銳的名聲是這屆舉子中最最特別的一個。


    任誰都知道,李冥銳隻要正常發揮,他是必中的。


    有舉子想巴結李冥銳套些科舉的內幕,也有人借著李冥銳刷些聲望,自從李冥銳住進學子會館中後,他每日不得消停。


    後來寧欣看不過眼兒,在學子會館中給李冥銳包下了單獨的小院,並且在院門口留下了一個絕對,言明,對上對子的人可見,其餘人等一概不見。


    由此李冥銳才能安靜的讀書。


    如果寧欣不出手的話,李冥銳也會想辦法避免熱鬧,可是,寧欣從來都能想到他前麵去。


    別人或許會覺得傷自尊,或者覺得夫綱不振,李冥銳麵對寧欣時單純的腦子隻有高興,喜悅,夫綱什麽的哪有寧欣的關懷重要?


    李冥銳每天都是神清氣爽的,獨居於小院讀書,感受寧欣對他的關懷。


    平王世子來過一趟,果斷的再沒到訪,去齊王堂哥處訴苦,“李冥銳中毒了,中了寧欣的毒,他隻有在寧欣麵前才是韓地人!”


    平王世子受到了齊王秋風掃落葉般的對待,可他還是樂此不疲的在齊王麵前提寧欣和李冥銳的甜蜜。


    “什麽?王家的白姨娘?”


    李冥銳放下了書卷,清澈眸子閃過一抹的深思,“不見!對了,你轉告白姨娘,我不僅不見他,王季玨我也不會見,我現在一心都在讀書上,一切等科舉後再說。”


    “是。”


    平王世子送得小書童墨言躬身領命。


    李冥銳敲了敲額頭,“什麽事情都找寧欣,寧欣是我的好不好!憑什麽你以為求我就能影響寧欣?”


    他從不是爛好人,也不會為了旁人為難寧欣,其實在他心裏,恨不得寧欣的關心,體貼,聰慧都凝聚在他身上。


    齊王已經很讓李冥銳很無奈了好不好?


    白姨娘又問了一遍,才相信李冥銳不見她!


    這...李冥銳什麽時候也如此的不近人情了?跟寧欣相處太多了麽?


    懷著失落的心情,白姨娘回到了王家,細細打聽她走後的動向,王大老爺到底還是從楚氏手中摳出了一點打點官司的銀子。


    白姨娘敢給王大老爺出招,一是為了脫身,二她也算到王家如今最有錢得人是誰。


    楚氏這些年不顯山不漏水的沒少劃拉私房銀子。


    眼下官司纏身,楚氏不出銀子是不行的,楚氏也怕上公堂對峙,同時一旦她獲罪,王季玉的解元名頭也就保不住了。


    白姨娘顧不上高興,也顧不上王大老爺出門應酬是不是去喝了花酒,她隻想到一點,兒子!兒子的功名!


    彷徨無助的白姨娘最後決定還是同兒子商量一下的好,聽了白姨娘的擔心和複述,王季玨無奈的歎息:“娘為兒子好的心思,兒子明白,可是娘為何去找寧表姐?”


    “我是看寧小姐心善又聰慧,許是能幫你出個脫離苦海的主意。”


    白姨娘訕訕的說道:“娘也是實在沒法子了。”


    “您也曉得王家是苦海?”王季玨變了變臉色,後想到白姨娘一心都是為了自己,放緩了語氣:


    “寧表姐好不容脫身,她怎會再插足王家?借著聖旨討回嫁妝財產,寧表姐實際上已經同王家恩斷義絕了!王家富貴也好,落魄也罷,她都不會再回到王家來。你拿王家的事情求她,你想她怎麽做?”


    “娘,您不能把寧表姐對我的情分看得太重,也不能將我同她緊存的情分磨沒了。”


    “我這不是為你著急麽?”白姨娘辯解:“除了她之外,我想不到誰能幫你。”


    王季玨淡淡的說道:“求人辦事,也得考慮所求之人的難處,娘,您這可不是求人辦事的態度!您這樣隻會讓寧表小姐為難,您最糊塗的一點是又去找了李大哥。”


    “我以為李公子是個善良厚道的人,古道熱腸,可誰知他也是一點情麵不講。”白姨娘多了幾句埋怨,“他也變了,想他剛來京城的時候,哪是這樣的自私?”


    王季玨道:“以後娘這話還是少說,李大哥...他比很多人都危險,隻可結好,不可與惡。“


    “什麽?”白姨娘少見王季玨臉上露出這種凝重認真的神色,拽了衣襟,“他很厲害?用得上這麽嚴重麽?”


    “娘,這事你不用管,交給兒子處理。以後您再碰上李大哥,一定切記一點,將他當作同寧表姐一樣的人看待就成。“


    “他比你還本事?”


    “娘,我同李大哥沒法比。”王季玨卷了卷書,眼底閃過一抹的羨慕,‘他的機遇我不如,他的本事心機我亦不如,娘,不出五年,李大哥必然名揚天下,我同他不是一個階層的人,我不過是腳踏實地的過好自己的日子罷了。”


    白姨娘見他說得慎重,不由得點點頭,兒子的身影高大了一些,他變得也不一樣了。


    翌日,王季玨收斂了幾本書卷出了王家直奔學子會館,對守門的墨言道:“我有幾個問題請教李大哥。”


    墨言麵無表情,“等。”


    轉身進了小院,走到在樹下讀書的李冥銳身邊,墨言道:“有客,王季玨公子。”


    李冥銳彈去落在書上的落葉,“墨言,我見還是不見?”


    ...


    墨言繼續麵無表情。


    李冥銳無奈的歎道:“真不該給你起這麽個名!墨言,你請他進來。”


    王季玨的資質實在是不錯,李冥銳本心上說不想他被王家毀了,不請教麻煩寧欣,李冥銳一樣可以幫王季玨解決難處。


    將當作書簽的燕國公親筆信塞進書裏,李冥銳微微抬頭,“過繼?我有爹!”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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