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欣乖乖聽訓,這次李冥銳確實讓她意外,同時她算漏了皇帝的任性。


    李冥銳是個有本事的男人,並非是她手中的棋子……若是寧欣在貢院,她絕不會做出李冥銳這樣的事來。


    謹小慎微,思前想後是寧欣的特點,小心點沒錯,卻少了那份青年人的衝動了熱血。


    雖然寧欣自我反省了一下,但在口中還是對李冥銳的衝動表示了些許的不滿“萬一他陛見不順,陛下將他交給五城兵馬司的掌印都督,不知他還嘴硬不?”


    “可能麽?”寧老太太意味深長的反問道“欣丫頭,他可能受苦麽?”


    “不可能!”


    寧欣鬱悶的回道“不管怎樣,即便他被關進五城兵馬司,我也會想辦法把他弄出來!不過,看他行事……隻怕是後路都想好了,進了一次天牢或是詔獄,他這輩子不犯大錯的話,名聲足以同青史留名的大賢們並立。”


    以李冥銳的才學,能同大賢們並立,是抬舉他!也夠欺騙當世才子的。


    李冥銳文采什麽水平,寧欣是知曉的,在貢院,他絕對是超常發揮了。


    當然也不能忽視,寧三元留下的考前突擊方略的作用。


    機緣巧合,把本來才學隻夠二榜進士標準的李冥銳推到了今科魁首的位置上……機會果然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他敢這麽做,是因為他自信,他想做配得上欣丫頭的男人。”


    寧老太太歎息道:“欣丫頭,你給他的影響太大了。”


    “可我在外麵並不是顯眼啊?”


    寧欣一直都是低調的,極少高調亮相,再加上容貌體態的柔弱。她雖然不會被人輕視,可也絕稱不上是強勢女子!


    ”外人能同他一樣?”寧老太太又敲了一下寧欣的額頭“你呀,真是糊塗!不過好在你攤上了李冥銳,他雖是覺得不甚舒服,但他沒想過疏遠你,或是壓製你,我看得出,他想要變得更強。同你星月齊輝。”


    “您的意思是不是說我傻人有傻福?”


    “……”


    寧老太太笑罵道:“得寸進尺,你就眼看著賢妃實行她的計劃?”


    寧欣斂去唇邊的傻笑“是他在背後支持賢妃娘娘,我能怎麽辦?他心眼兒小得很,我不願意再同他對上了。”


    “那長樂公主呢?”


    “我這人其實很自私。長樂公主是我的好朋友,但如果為了她同齊王對上,我會好好的考慮……會猶豫。”寧欣自嘲的歎了一口氣“我更會安慰自己,賢妃存在雖然會威脅長樂公主,但長樂公主也不是白給的,她最起碼能護住皇後和自己。如此一來,齊王即便將來成功,也不會過多為難長樂公主。”


    “如果不借著賢妃的手除掉皇子,他根本沒機會!”


    寧欣慶幸皇後生得是一位公主!不過以皇後的性情。即便兒子做了太子也不一定能保護得了兒子。


    “什麽人例外?”


    “李冥銳!”


    隻有齊王威脅到他的時候,寧欣才會拚盡一切同齊王對上,就如同她上輩子為了寧家一樣。


    齊王同她都是兩世為人,齊王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當然。寧欣也不再天真的相信他……在寧家覆滅前,寧欣將他當作知己兄長看待的。屠刀壓在寧家頭上時,寧欣才恍然大悟韓王不是不會對她動手,隻看值不值得。


    李冥銳也不會像寧欣的生父寧帥一樣的愚忠。


    寧老太太聽後笑了笑“欣丫頭,我得去給你準備嫁妝了。”


    走到門口的寧老太太問道:“你不去看?”


    “不去,想得比親眼看更好些……況且我進不了宮,也看不到,追著他的背影,沒意思。”


    “萬一他在宮門口同內閣大臣串聯呢?”


    “他不會傻成那樣的,姑祖母是明知故問!”


    寧老太太笑著點頭“鬼丫頭!你還是想想怎麽找到借口去天牢看他吧,一旦他下了天牢……天牢會被有女兒的父親踏平的。”


    名聲,才學,前程樣樣不缺,李冥銳這樣的女婿可不好找。


    京城權貴眼下必然望風而動,往日榜下捉婿,這回隻怕會改為天牢捉婿。


    寧欣尷尬的低笑“是蠻為難的,誰讓我同他隱瞞得太好呢。”


    ……


    皇宮外,李冥銳眼角餘光掃過跪請皇上收回聖旨的內閣大臣和六部官吏,他並沒上前同朝中重臣攀交情,離著大臣們遠遠的,高舉起孔聖人的靈位“天子不孝門生,李冥銳求見陛下!”


    因為他手中持有孔聖人的靈位,除了皇帝之外,無人能受他的跪拜大禮,因此即便離著遠,但在宮門口跪了一地的大臣們麵前,李冥銳等舉子顯得是那麽的與眾不同。


    別看大臣們穿著官服,但比不過僅穿著儒衫的舉子們。


    內閣大臣此時跪得雙腿發麻,略顯狼狽,見李冥銳等舉子到來,他們心底湧起一抹的羨慕,風華正茂……自己老了。


    首輔黑眸一閃,看李冥銳的目光除了激賞之外,略有遺憾,為何他是韓地人?


    李冥銳是多好的派係領袖種子啊。


    “皇上有旨,宣李冥銳覲見!”


    一直緊閉的宮門敞開,太監總管,皇帝最信任的馬公公從宮裏走出來,他一甩手中的浮塵,道:“李冥銳,皇上宣召你!”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李冥銳身上,有羨慕,有嫉妒,有讚歎,有幸災樂禍……沒錯,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不是得嚐美味兒,就是被螃蟹夾得一臉血!


    李冥銳轉身將孔聖人的靈牌交給身後的同窗,整理破碎的衣衫,跪地叩拜“學生領旨,謝恩。”


    ……


    首輔等官場老油條們再一次提高了對李冥銳的認識,大智若愚說得就是李冥銳!


    以皇上的任性。李冥銳真捧著孔聖人進宮,隻會讓皇上一條道跑到黑,可一句學生……這個詞用得極好。


    天子門生以前隻是一句虛話套話,沒料到這個詞被李冥銳運用得如此之好。


    真是人才啊!


    李冥銳目不斜視,隨著馬公公走進宮門,跪地請命的大臣有人高喊:“李公子,千斤重擔在你一人肩頭,望李公子以大局為重,規勸陛下不要倒行逆施……”


    “此乃誅心之言!”


    李冥銳甩了甩袍袖。冷傲的說道:“蠅營狗利沽名釣譽之徒,在下不屑於你為伍。”


    輕鬆的跳過陷阱,李冥銳大步走在皇宮內院,他進宮不是來做死諫的英雄的……他有惦記的人,怎會對皇上死諫?倒行逆施……那個大臣敢說。李冥銳不敢聽。


    馬公公眼裏閃過欣賞,趁著沒人小聲的提點了一句“陛下龍體欠安,你盡量長話短說,撿要緊的說……陛下雖是不滿科場舞弊,但對你……是另眼相看的。”


    李冥銳點頭謝過,這位馬公公好像對他很有善意。上次進宮時,馬公公就很和善,這次依然對他很關照。


    “學生叩見陛下。“李冥銳規規矩矩的跪在皇帝麵前“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摘掉頭上的娟帕,抬手將帕子甩到了李冥銳身上,撐起身子怒道:“你是不是缺心眼兒?你領著一群書生湊什麽熱鬧?莫非你不知朕是打算重用你?即便朕取消了科舉。還能沒有你的官做?”


    “李冥銳,你讓朕很失望!”


    “皇上。”


    李冥銳抬頭。皇帝靠在墊子上,看氣色是不大好“臣不願意憑恩萌入仕,臣十年寒窗苦讀自然理解同窗們的辛苦,臣也恨作弊的小人,但大多數同窗都是憑著真才實學走到了這一步……皇上,他們都是您的學生啊”


    “學生有難,身為老師得您怎能坐視不管?”


    皇帝被李冥銳氣樂了“朕沒想到你會這麽說,學生,老師……果然比宮門口的重臣說得動聽。可你明不明白,每次科舉都有弊端,朕實在不想再肥了貪官汙吏,朕用五年的時間給貪官們一個教訓,往後再開恩科起碼他們會收斂一點。”


    “皇上,貪官固然可恨,然舉子們何辜?臣一百個讚同您重重懲罰貪官汙吏,讚同您把這些人扔給中軍都督謝大人嚴懲……可科舉會試是國本,是教化百姓的根本,是國政,一旦暫停,臣不說會耽擱學子們讀書上進,臣確定百姓之中會少許多的讀書人!”


    李冥銳朗聲道:“不讀書,如何知禮?如何遵法?如何忠君?”


    “臣懇請陛下三四。”


    宮外跪著的朝臣說得會比李冥銳好聽,但皇上此時偏就覺得李冥銳說得好。


    李冥銳赤膽忠心,全然為他考慮。


    皇上也仔細想過,暫停科舉確實有點衝動行事了,可宮門口的大臣逼得皇上不得不堅持,李冥銳的出現,給了皇帝一個台階下……


    “將貪官汙吏扔給中軍提督?李冥銳,朕聽說你在貢院裏可沒給謝大人好臉色。”


    “一事歸一事,臣現在也沒覺得謝大人有多好,臣隻知曉陛下用他必有深意。“皇帝唇邊閃過一絲笑意,少刻板著臉道:“大膽李冥銳,你膽敢冒犯朕派到貢院的欽差,你別以為憑這幾句話朕就會饒了你!”


    “學生不敢。”


    “好嘛,你變得到快,這會兒你又是朕的學生了?你信不信朕剝了你舉子的功名?”


    李冥銳眯了眯眼睛,站起身,對皇帝行三跪九叩大禮,伸手大大方方的從桌上取了茶盞,雙手奉上:‘學生拜見恩師!”


    他能拜皇上為老師,舉人功名不要也罷。


    馬公公在暗讚一聲,李冥銳不僅有大智慧,還有小聰明!


    ps夜寫的男主還是給力的,以前隻是沒給他露臉的機會。特別感謝fennd童鞋,經常給夜打賞,夜記住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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