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的眯起雙眼,普度長吸了一口氣,沉默半響後,悲痛一歎,隨之苦澀笑道:“就在剛才,我一俗家後輩留在我寺佛塔中的命燈熄滅了。<strong>.</strong>”


    文昊聞言一怔,接著便勸慰道:“想必是大師的那位俗家晚輩陽壽已盡,去逝了吧,天道有常,大師也不必太過傷心。”


    普度抿著唇,搖了搖頭道:“若真是如此,倒也還好,可我那晚輩時常來看望我,觀其氣血充盈,再加上我傳授給他的養生之術,想來即使活到百歲也並非難事。”


    文昊抬了抬鼻梁上那沒有鏡片的黑框眼鏡,說道:“既然不是壽終正寢,那麽就是死於意外了!”


    普度點了點頭,歎道:“的確如此,而且,我那晚輩應該是死於同道之手!”


    “昔年,我曾將一佛光化身封存在一精氣珠內,贈予我那晚輩,如今,我的那道佛光化身已然被人破去,和我失去了聯係。”


    聽了這話,文昊皺眉歎道:“這可有些不好辦了!”


    普度擺了擺手,道:“不過還在,我那佛光化身在被擊碎之前,曾經自身所見的一切都反饋於我。”


    話說完,普度那雙波瀾不驚的雙眸驟然放出兩道凝如實質般的佛光來,那兩道佛光在空中匯聚,化作一道金色光幕,沒過多久,光幕中便漸漸有畫麵浮現而出。


    昔年便曾聽師尊說過,這普度已練就佛門舌識,能口誦真言,降妖伏魔,今日一見,卻不想連眼識也煉成了。


    文昊心中暗歎,目光卻是落在了光幕所映的畫麵上。


    畫麵中,厄墨頭頂白發紅眼的森然魔相,同時胸前魔氣凝聚,化作數個死亡風暴,洶湧飛出。


    竟然是他!


    文昊吃驚的看著畫麵中那道人影的麵容,這人他自然不會陌生,前幾日他還在警局之中看過此人的詳細資料。


    當時,此人與趙越的命案有所牽涉,曾一度被定認為犯罪嫌疑人,不過後來,因為種種原因以及不在場的證明將他給排除了。


    這時,光幕中畫麵一變,隨著魔相單手抬起,虛空便如水麵一般泛起了圈圈漣漪,猙獰鬼門浮現而出,厄墨的身影紮進了那漆黑的鬼門中,消失不見!


    “這座門是……生死渡門?”


    普度雙目露出驚疑之色,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不太確定,接著,光幕中畫麵又是一變。<strong></strong>


    隻見紅眼白發的魔相飛身上前,一團至陰至寒的力量在其手中凝聚成漩,先後將“卍”字佛印以及佛陀虛影冰凍粉碎。


    “極陰鬼神力!”


    若說剛才普度還有些拿捏不準的話,此次卻是用完全肯定的語氣說道了。


    佛光消散,普度的雙眼也隨之恢複了原來的狀態,雖然明亮,卻再也沒有佛光閃現。


    文昊眉頭一皺,看著普度,試探著問道:“大師剛才提到過生死渡門,極陰鬼神力,莫非是認識不成?”


    普度點了點頭,沉聲道:“那人的神通法相所使用的能力我確實認識,不過……”


    “不過我所見得這兩種能力是在一個厲鬼身上,大約三年前,我曾見過一個鬼道修者抽取普通人的魂魄練習邪法,便立刻出手製止。”


    “那鬼道修者境界不高,可卻煉製了一隻極為厲害的厲鬼,貧僧當年一時大意,便讓他給逃走了!”


    “就是不知這人的法相,為何會那隻厲鬼所擁有的天賦神通!”


    文昊聞言,同樣不解,可突然又想起那畫麵中,隻見到過厄墨一人,不由出聲問道:“對了,大師的俗家晚輩即是被這人所殺,卻是大師的那位晚輩姓甚名誰,是何身份?”


    普度回道:“貧僧俗家姓趙,我那俗家晚輩叫作趙德華!”


    “趙德華?趙越!”


    文昊輕輕的低喃一句,眼中閃過思索之色,半響後,長身站起,向著普度施了一禮。


    “大師,晚輩的請求,並非是急於一時,還望大師看在我師尊的麵子上能考慮一二,如今我有要事,就先行離開了,改日再登門拜訪!”


    普度淡淡的點了點頭,目送著文昊開門離去。


    文昊走後,普度低頭看著地上的茶杯碎片,將其一片片的撿起,放在案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斷斷續續的喃喃自語聲在禪房中回蕩響起。


    “大哥啊……當年你對我有活命之恩,臨終之時曾叮囑我照顧你子孫後人,普度做到了。”


    “紅塵雖可磨礪佛心,可當年我沉諾招拂你的子孫後人,卻是結下了難解的因果……入得紅塵出不得,難斷俗世,難成仙佛啊。”


    “如今,你那一脈的子孫就至此斷絕,當年因果已斷,卻是成就我心境圓滿,大道在前,仙佛可期。”


    “雖然斷了這一樁因果,可因你那後人之死,我卻是又結下了另一樁因果……”


    “而且這因果……還不輕呢!”


    ……


    海鷗盤旋,波濤起伏,距離華夏海岸不足千裏的一片海域上,一艘亮白色的輪船快速的行駛著,乘風破浪,在蔚藍的海麵上,留下一條即白且長的水痕。


    天上沒有雲層,晴空萬裏,露出蔚藍色的天,天藍海藍,海天一色。


    輪船甲板上,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橫臥著雙手,半俯著身子,抵在欄杆上,帶著淡淡腥味的海風從遠處吹來,吹的她的鬥篷獵獵作響。


    那漆黑寬大的鬥篷因為海風的吹拂,向後亂飄亂擺著,緊緊的貼在那人的身上,襯出其妙曼動人的體態。


    抬頭平望著海麵盡頭,那人頭上的兜帽向後自然滑落,露出一張既有著西方立體感,又充滿了東方溫潤細膩的臉。


    隻見其眉羽細長,嘴唇纖薄,漆黑深邃的瞳孔,過於蒼白的皮膚,還有那尖俏的雙耳,無一不透著一股異樣的魅力,無論從那個角度來看,這都是個美人,美麗的女人。


    “緹娜,你們暗夜精靈一族不是向來都很厭惡陽光嗎?怎麽會有心情出來透透氣啊?”


    一道粗礦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被稱作緹娜的女子轉身望去,隨即便瞧見一個穿著白牛仔褲,白襯衣的青年從艙門走了出來。


    那青年麵容剛毅,棱角分明,銀白色的短發根根立起,顯得特別有精神,不過穿在身上的白襯衣卻是沒扣紐扣,袒露著小麥色的強健胸肌。


    看著他,暗夜精靈精靈緹娜淡淡一笑,不可置否的說道:“或許,在暗夜精靈一族中,我是一個很特殊的例外吧,對於陽光,我並不是那麽厭惡,對於暗夜,我也並不很是親近。”


    剛說著,忽而又轉口道:“對了,德維特,你不是在船艙裏陪著你的小美人嗎?怎麽也有空出來了?”


    德維特無奈的擺了擺手,又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說道:“昨天晚上她可被我折騰慘了,現在還下了床呢,本來我是想出來吃些早飯的,可是出門就撞見了埃德蒙那家夥!”


    “你應該也知道我們狼人一族,對於吸血鬼,有種與生俱來的厭惡”


    “而且那些吸血鬼也厭惡他們岡格羅一族,在那些自詡優雅的吸血鬼眼中,岡格羅一族野蠻凶殘,簡直就是他們高貴血統中的汙點。”


    緹娜淡淡一笑,沒有評價什麽,轉頭繼續望著前方,半響後,才說輕聲道:“說起來,要不是這次安斯艾爾議員讓我們去取殺生石,我可能很少有機會能到這神秘的東方來呢!”


    德維特撇了撇嘴,不屑一笑:“安斯艾爾?那個天天玩弄他人靈魂的家夥……哼,總是對這些奇怪的東西感興趣,還麻煩我們大老遠的走上一趟。”


    緹娜朝著船艙擺了擺好看的下巴,笑道:“德維特,船裏可是還有著安斯艾爾的一名學生呢,你這麽說他老師,小心那個性格偏激的家夥找你玩命!”


    德維特冷哼一聲道:“難道我還怕他不成?”


    緹娜笑了笑,隨後又緩緩的收斂了笑意,以慎重的口吻說道:“你自然不怕他,可是這次去東方,我勸你,還是得要小心收斂些。”


    “即使議會的勢力遍布歐陸,可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將勢力觸及到東方大陸上。”


    “安斯艾爾議員上次可就是在東方吃了大虧,險些丟了性命,修養了二十多年,才漸漸好轉。”


    “十二議員的實力如何,你是見過你們族長的,應該有些了解,那種存在,可不是我們這些小嘍囉可以比的。”


    德維特點了點頭,不由想起了唯一那次有幸見到族長時的情景,族長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厚如山嶽般的壓力便讓他絲毫也動彈不得。


    當時,他就有一種感覺,或許隻要族長輕輕的一揮手,就可以將他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去!


    那種存在,或許是他這一生也無法企及的。


    搖了搖頭,德維特不再去想,目光下垂,掠過海麵,隨之停留在了前方海麵下的一團巨大陰影上。


    興奮的嘿嘿一笑,德維特脫下了上身的襯衣,隨手就拋在了後方的甲板上。


    “緹娜,下麵有個大家夥,我先下去熱熱身,洗個澡,等會兒請你吃烤魚肉。”


    話音剛落,德維特身體一晃,就在緹娜平淡的眼神中,變成了一隻毛發銀白的狼人,縱身一躍,跳下了船。


    沒過一會兒,海麵就被血水給染紅了。


    緹娜無聊的撇了撇嘴,倚著甲板欄杆,繼續望著遠處海麵,心境略有起伏。


    真是期待啊!神秘的東方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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