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晚上, 鍾樹鴻接到兒子的電話, 鍾國棟將今天周思恬來找他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說了。


    “爸, 她說的感謝我是什麽意思?”鍾國棟心中彷徨, 他回宿舍後就一直心神不寧的, 總覺得他似乎做錯了什麽,但又毫無頭緒。最後還是忍不住跑到校外找了個有電話的地方, 花了大錢打了電話給他爸。


    鍾樹鴻聽完他的話, 最初的感覺也是他這前妻太沒度量了,竟然小人得誌一樣去打擊自己的兒子?但等他細細思索女兒的話時, 某個念頭一閃而逝, 思及那種可能, 他呼吸一窒。


    想到電話那頭等著他說話的兒子, 他放緩了呼吸,“沒事,她亂說的。至於她讓你姐拿過去的東西, 喜歡的話你就留著自己吃用,如果不喜歡就拿出來和宿舍的舍友們分了。”


    又安慰了兒子幾句, 確定他的心緒平穩下來了,鍾樹鴻才讓他先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鍾樹鴻眼神一暗, 周惠蘭……


    他斂眉思索了一會,又拔出了一個電話到京城外國語大學,從女兒周思恬那裏得知了整件事情的經過。


    周思恬沒有隱瞞,是因為她媽交待了, 如果她爸來問她,她可以實話實說。


    鍾樹鴻這下終於確定,正如他剛才心中的猜測的那樣,周惠蘭向兒子道謝,目的是為了使兒子向他傳達一個信息而已。


    她這是在告訴他,她料到了韓惠竹會將鍾國棟召回來,她也料到了鍾國棟必回,她甚至料到了他鍾樹鴻的反應。當時在大興村,她對兒子說的那番話如同項莊舞劍實則意在他這個沛公。


    他妻子韓惠竹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如果由她來處理韓海的事,肯定會比現在這個結果好很多。


    想明白這點,鍾樹鴻苦笑,他看明白了周惠蘭打擊兒子的用意,她的氣量格局是沒他想象中那麽小,卻也很霸道。


    兒子若是老實地收下了東西,就沒有後麵的事了,女兒後麵那句話就不用說出來。既然他一意孤行一條道路走到黑,就別怪她輕拍他。


    等等,鍾樹鴻突然想到,她當初謝絕儀水縣公安局的供職,是不是另有深意?因為韓海被抓,是在周郢報案後不久,嚴打的文件下達,像韓海這樣數案加身的人,肯定得辦的。


    現在回想起來,她那樣做,真的很像是故意的,目的就是為了降低韓海的戒備心。


    還有一點,她如何得知嚴打的事?是她背後之人告訴她的吧?


    這麽一想,鍾樹鴻有點頭皮發麻,他這前妻,有點厲害啊。


    走一步看三步,無論是對時機的把握,還是後麵一環接一環的布局,都沒有走空。


    由此可見,周惠蘭對他們每個人性格的了解,以及她對事態發展的準確分析判斷,在這一役中展露無疑。


    她以前也這麽厲害的嗎?鍾樹鴻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他們結婚之初的場景。


    屬於他們的記憶本就不多,這些年在他的刻意遺忘之下,能想起來的就更少了。他努力回想了,也隻記得結婚之時,她的羞澀與文靜。更多的就想不起來了,想不起來,鍾樹鴻也不勉強自己,往事已矣,最重要的是現在和將來。


    鍾樹鴻此時真的意識到之前對周惠蘭還是低估了,他在心裏再次拉高對周惠蘭的評估,將她當成對手。


    她玩的這一手,是想通過兒子向他耀武揚威嗎?


    難道是因為這一疫勝了,她有點飄了?


    鍾樹鴻覺得不像,她在這一役中的表現不像是沉不住氣的人。


    還有另一個可能,那就是她想告訴自己,她並不弱小,然後警告自己不要輕舉妄動再掀戰端。這也是止戰的意思,否則,她完全可以繼續隱藏實力扮豬吃老虎。


    同時也表明了她不惹事,卻也不怕事的態度。


    其實她想多了,他不可能朝她出手。再說她剛回來,也沒什麽致命的弊端暴露在外。她這做法,有點多此一舉。


    而且當初建議她撤訴,他並不是針對她,而是站在全局考慮的,兼顧了所有人的利益。他是真心覺得私了,對大家都好。對她而言也是有好處的,至少她和她爸媽下半輩子不用發愁了。隻能說他給的並不是她和她父母想要的,這才造成了誤會和矛盾。當然,他承認,想替韓海解決隱患也是事實。


    同一處屋簷下,韓惠竹在看今天的報紙,今早治化市日報發布了一則新聞,治化市第三報社被組織點名批評,刻意引導輿論,汙蔑官員,抹黑我黨黨員形象。組織責令他們內部整改,全麵提升業務能力,在日後的工作中,注意新聞報道的真實性客觀性,不能有太多的惡意的揣測,更不能試圖引導操縱輿論!


    治化市第三報社重新開業,恢複後的第一份報紙,主版就是一則表態,他們為先前報道韓海事件文章中某些不恰當的用詞用語道歉,承諾日後會注意新聞報道的真實性客觀性,請各界人士多加督導。


    這個結果,韓惠竹非常不滿意。


    “這破報社什麽來頭?”她可以從婦聯主任的位置上下課,但不整垮這家報社,她咽不下這口氣。但她沒想到,丈夫出手,竟然也隻讓它得了一個口頭批評就完事了?


    鍾樹鴻將電話機放妥,坐到沙發上,“已經登報道歉了不是嗎?”還想怎麽樣?治化市第三報社並未查出太大的問題,他不可能爛用職權來對付一家報社。顯得格局太小了。


    而且這個時候,多少眼睛盯著他們,著實是一動不如一靜。讓政府出麵約談,已經是極限了。


    “不是,你是沒看見這家報社是如何引導輿論詆毀我們的嗎?你看看這裏——”韓惠竹指著那句‘韓海這樣的人渣竟然曾經當選儀水縣的十佳企業家,是誰為其提供保護?’說道,“雖然什麽都沒說,但明明意有所指,他想將你拉下水,那麽明顯你是看不見嗎?”


    “還有這一句‘韓海為使親妹搶夫上位,殘害堂妹被賣十八年,今證據確鑿犯人一人承擔罪行,其受益人是否參與唆使,有待思量’,理所當然就是想拉我下馬了。”


    韓惠竹很是激動,“這些攻擊我們的話,你都可以無視,當作什麽都沒發生。你可真是寬宏大量!”


    “你冷靜點。”鍾樹鴻說。


    “我冷靜不了!”韓惠竹突然脫口而出,“鍾樹鴻,你說你是不是後悔和我結婚了?”


    鍾樹鴻沒說話,而是定定的看著她,似乎在說,你和你二哥強行篡改我的人生,還不許我有點想法嗎?


    在他的目光下,韓惠竹漸漸不敵,她怕鍾樹鴻提離婚,她不知道經過了這麽多事,他心裏是怎麽想的,她也不敢問。


    “你知道寫出那篇報道的作者是誰嗎?”鍾樹鴻直接忽略她那句話,“執筆的人真名叫黃緒寧。”


    韓惠竹擰眉,這個人的真實姓名她當然知道,“不過是個小記者——”


    “如果我告訴你他的另一個身份是原紅星公社陸柏宏的親外甥呢?”


    聞言,韓惠竹一臉愕然。


    鍾樹鴻起身回房。


    “難道就這樣算了?”韓惠竹很不甘心。


    鍾樹鴻頓住腳步,人卻沒有回頭,“不然呢?這是你們韓家當年欠下的債啊。”


    “別忘了我們當初這麽做是為了誰?”韓惠竹衝他吼道。


    鍾樹鴻回過頭,定定地看著她,語氣冰冷,“我不需要!當初你們有和我商量過嗎?你以為你以為的是你以為的嗎?”


    韓惠竹瑟縮了一下。


    “我打聽過,之前黃緒寧的誌願是當一名醫生的,你想想吧,是什麽令他生生改了誌願成為一名報社記者兼編輯的?這時候你還覺得你們無辜嗎?”鍾樹鴻輕聲問她。


    治化市政府領導班子召開重要會議,由市委書記商懷南主持,就婦聯主任韓惠竹的任免問題展開討論。


    組織部部長鍾樹鴻因為避嫌,沒有與會。


    鍾樹鴻身為組織部長,韓惠竹為其妻子,對於她的任免問題,避嫌是很有必要的。


    ……


    “韓惠竹當初是因為在農村給婦女做思想工作出色,被舉薦到婦聯的。很顯然,以她的經曆而言,目前已經不合適主持婦聯的工作了。那麽她是免職還是調職,大家可以討論一下。”


    婦聯是為了維護婦女的合法權益,幫助婦女成為獨立女性的。韓惠竹這樣一段經曆,其身不正,德不配位,確實不適合再主持婦聯的工作了,甚至不適合再呆在婦聯。


    最後,經市委組織部一致決定,罷免了韓惠竹婦女主任的職務,將其調往黨史辦任黨史辦主任。


    “那鍾樹鴻同誌呢?”會議上,有人提出了疑問。


    畢竟在那篇報導之中,影射了他以權謀私為韓海保駕護航的意思。現在其妻都處理了,他呢?


    “韓海已經承認了所有的罪行皆是他一人所為,沒有同夥。我們沒有必要再深挖硬究。”


    韓海並非鍾同誌的直係親屬,便是直係親屬犯罪,也是檢察院插手,確定其有沒有牽涉的問題,如果沒有,一樣恢複原本的職位。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段,算了,來不及修了,我就先扔上來,晚點我再更一章吧,估計會有點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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