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做好決定了沒有?!”


    在木河向七爺解釋來龍去脈的時候,狗鬥場裏的第七關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隨著時間越來越少,虎霜的語氣顯得越來越不耐煩。然而在其話音落下之後,回應虎霜的隻是一段傷心的女性抽泣聲,聽上去就像是靜姝被虎霜逼迫著去送死一般。


    聽著二人的互動,蘇狼和施瓦始終沒有說話,而這一個小時內除了虎霜和靜姝的對話之外,也始終沒有第三人開口。首先開口虎霜似乎覺得自己很沒麵子,在耐著性子又等了一會以後,他一臉憤怒的在玻璃房內走來走去,嘴裏開始不停地咒罵起來:


    “你們這群啞巴,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到底還在等什麽?如果你隻有一個人,不要指望別人幫你做些什麽,能做什麽的隻有你自己!老老實實地開口交代,虎爺我還能允諾幫你做些事情,可如果你一直不說話,到了最後就是白白死在這裏!”


    聽到虎霜的咆哮聲後,靜姝的抽泣聲變得更加傷心,但周圍卻依舊沒有第三人說話。施瓦聽了一會,用嘴型朝蘇狼啞聲比劃道:“你覺得呢?他們倆像不像是在演雙簧?哦!雙簧就是指同夥互相配合著演戲,我是問你他們像不像合起夥來騙我們?”


    “聽起來不太像。”蘇狼想了一會,搖著頭說道,“之前我們在休息室裏碰到靜姝時,她剛剛才經曆過‘割肉自啖’的關卡,靜姝剩餘隊員還有多少姑且不論,單看咱們休息室之後的關卡情況,我覺得狗鬥場應該不會讓她這麽早就和團員匯合。”


    “不一定,狗鬥場的套路我們永遠都猜不中。”施瓦聞言撇了撇嘴,隨後看著蘇狼意有所指地詢問道,“你能感覺到他們的位置在何處嗎?能不能從他們的呼吸體溫之類的東西上能分析出誰是咱們的團員嗎?就像判斷辛格那樣。”


    “這怎麽可能?!虎霜說了這麽多話,他的位置我都還是一頭霧水。咱們的團員連話都不說就更聽不出來了,至於感受什麽呼吸體溫就更是不可能了。”蘇狼不假思索地否認了施瓦的試探,隨後又說出了自己的分析,“話說回來,虎霜的思路其實是對的,必須要有人作出犧牲引開這些生化白目蟻,我們才可能看清場中的局勢,如果場內玻璃房一直都被生化白目蟻遮擋著,咱們永遠都分不清別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就比如這個虎霜和靜姝,誰也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不是真話,也許虎霜玻璃房內隻有他自己,靜姝玻璃房內也可能是人數最多。”


    “你說的有道理,第三輪闖到第七關,大家對剩餘幸存者的數量都有自己的推測,”見蘇狼否定了自己的試探,施瓦並未堅持追問,而是順著他的話繼續分析起來,“具體數字或許有偏差,但大概範圍都還是一致的,我之前推測幸存者不會超過三四十個人,眼前卻有二十三間玻璃房,平均下來不見得每一間都有人在,但多達五六個人的玻璃房也絕對算得上鳳毛麟角。”


    “這又是為何?一個房間裏有八九個人很奇怪嗎?”蘇狼看著施瓦不明所以地問道。


    “如果一個房間裏有八九個人,那這個關卡就沒有任何意義。”施瓦開口解釋道,“你應該學會換位思考,如果你是場外的看客,這樣一個關卡的最大看點是什麽?難道你會希望看到一個無聊至極的關卡,無聊到甚至讓人生不出下注的興趣?狗鬥場不會白白犧牲自己的財產,它隻會把我們用到刀刃上。你想一想,狗鬥場究竟會怎麽安排,才會讓看客覺得這一關很精彩?”


    “如果我是看客的話...”見施瓦提問,蘇狼的腦海迅速運轉起來,“一個能吸引我的關卡必然不是雙方實力懸殊的關卡,如果一個玻璃房裏能有八九個人,那他們幾乎什麽都不用做就贏定了。哦,這麽一想,一個房間裏安置八九個人確實不太可能。”


    “沒錯,以弱勝強,以小博大!”施瓦盯著蘇狼點頭說道,“這樣的戲碼才會讓那些看客們覺得精彩迭出,才會讓他們大把大把地投錢來給那些有機會反盤的弱者再添幾把力!從這個角度來看,身為強者的虎霜此刻肯定不像他說的那樣身邊有人,我想他肯定也是明白了這樣的道理,才按耐不住首先開口做出倡議。”


    “我有一個問題,”在施瓦分析過後,蘇狼腦海裏突然想起狗鬥場剛剛結束關卡介紹之後的嘈雜人聲,“在虎霜開口說話前,不是有很多嘈雜的人聲嗎?自從虎霜開口說話之後,這些說話人的聲音就再也沒冒起過,我在想這些人聲會不會是狗鬥場偽裝出來的聲音?”


    “很有可能!”施瓦若有所思地接口道,“這些人聲出現的太突然,消失地又太整齊,十有八九就是狗鬥場故意放出來的引誘聲,畢竟這裏所有的關卡都是在為看客服務,如果從頭到尾都沒有人說上一句話,對於看客和狗鬥場來說會是一個相當失敗無聊的作品。虎霜因為脾氣大性格衝,所以被狗鬥場的聲音騙得率先開口。而真正的幸存者一開口,達到目的的狗鬥場就瞬間撤回那些人聲,其他玻璃房內的人起先或許意識不到這一點,但這會兒應該都想明白了,我估計這也是虎霜現在這麽氣急敗壞的原因。”


    “可狗鬥場這個關卡究竟有什麽目的呢?”蘇狼看著窗外密密麻麻的生化白目蟻疑惑地問道,“一共隻有兩個小時,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小時。就算大家開口說話,有人做出犧牲,最後能做的也隻是看清場內情形,可那樣又有什麽意思?人數少的無能為力地看著生化白目蟻吞噬自己,人數多的從頭到尾都是有驚無險,甚至連開口都沒有必要。”


    “那些不說話的人應該都是在想狗鬥場在這一關裏設下的深意。”施瓦的表情同樣顯出一絲費解,“按理說,狗鬥場的想法就是單純地消耗掉場內幸存者,可這樣的消耗看起來一點都沒有意義,不像是它的風格。”


    在施瓦表達出內心的費解之後,二人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睜大眼睛看著玻璃房外的生化白目蟻。由於長期沒有新的血食氣味出現,它們現在的狀態極為懶散,頭上的觸角也有一搭沒一搭地四下揮舞著。蘇狼看著眼前的景象,突然又想起曾經做過的那個噩夢。


    夢中的黑甲巨蟲和眼前的異獸看起來屬於同一物種,但給蘇狼的感覺卻截然不同。且不論他夢中黑甲巨蟲的巨大體型和獨特外貌,單是散發出來的猶如實質的威壓感就足以碾壓眼前這些生化白目蟻,和黑甲巨蟲比起來,原本看著猙獰不堪的白目蟻此刻更像是一隻隻還沒斷奶的小蟲芽,對比之下毫無威脅力。


    ‘為什麽,我會突然做這樣一個夢呢?夢裏的我好像很弱,但又好像很強。對,我想起來了,在夢裏我的身型起初很弱小,但在黑甲巨蟲出現後卻一步步成長,從弱小的身軀成長為強壯的身軀,然後獸化,再然後就是胸中怒火開始燃燒,猶如實質的熱流貫穿四肢,最後則是..所有的熱流在我的大腦中匯聚..’在默默思索中,蘇狼不知為何又想起之前辨別誰是克隆人的那一幕,想起了那時大腦的疼痛。


    正如施瓦所猜想的那樣,蘇狼確實隱瞞了一些事情。但這些隱瞞並不是他有意為之,而是從骨子裏就有的一種保密本能。有些話蘇狼雖然不知道為何不能說,但在湧到嘴邊時內心潛意識裏就會給他一種強烈的示意,讓他不得不在短時間內說出一個別的答案。人類說狼人一族是最會保密的種族,事實上這句話一點也不誇張。無論是藥物還是毆打,甚至是感情籠絡,人類到現在都沒能探索出來狼人一族背後的文明詳情。


    ‘真不知道我身上還藏著多少秘密...’


    和對施瓦所說不同的是,蘇狼並不是從假辛格的呼吸動作以及微表情來判斷他是不是克隆人,恰恰相反,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到了洪山身上。在第六關僅剩兩分鍾的時候,和施瓦一樣著急的蘇狼始終不知誰真誰假,眼看時間就要結束,萬分無奈中他下意識激發出胸口的火熱暖流,無意間給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起初在暖流湧到四肢時蘇狼的感觸還不大,但在這些暖流通過體內四麵八方再次匯聚到蘇狼大腦時,一股劇烈的刺痛再次紮進了他的大腦,隻是在劇痛的同時,洪山的話語聽起來卻有了一股完全不一樣的感覺。蘇狼自知有異,便強忍大腦劇痛,堅持聆聽洪山的話語,最後卻發現洪山說出的話和施瓦說出的話帶給他的感覺一模一樣,而一直沒有說話的辛格則沒有這種異樣感覺。


    在猶豫糾結了很長時間之後,蘇狼突然從施瓦的某句話語裏感覺到另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當時施瓦說的話是‘如果信任一個人並讓他加入團隊,那對他就要無條件的信任,隻有這樣,你信任的這個人才會全心全意地回饋這個團隊。’


    有了這個對比之後,蘇狼驟然明白兩種感覺分別代表了什麽意思,前一種是真話,後一種則代表了謊言!施瓦說出的這句話並不是他內心真實的寫照,他也並不相信隻要對一個人無條件好就能得到對方的無私回報。經曆過這麽多場狗鬥場裏的關卡,施瓦並沒有這麽天真,而他撒謊說出這句話的最根本目的,其實隻是想為自己接下來救辛格的行為作鋪墊。


    ‘洪山說的是真話’,在對比了兩種感覺之後,知曉真相的蘇狼很快就倒推判斷出洪山說真話的事實,這個遍體鱗傷忙不迭地為自己辯解的洪山確實就如自己所說是真正的人類,而躺在那裏的辛格雖然全程沒有說話,但在判斷出洪山是人類的事實後,這個人事不省的辛格不管是真昏迷還是假裝昏迷,克隆人的身份都已經板上釘釘地坐實了。


    無論是第六關結束時的詢問,還是方才交流中的試探,蘇狼都能聽出施瓦對他當時解釋的不信任。但蘇狼並沒有辦法為自己辯解,由於內心保密的本能他也隻能將錯就錯下去,等到日後相處的時間久了,雙方自然就會對彼此有無條件的信任,能夠理解和尊重對方保留秘密的權利。


    “蘇狼,快看。”就在蘇狼浮想聯翩的時候,一旁的施瓦突然伸手推了他一把。回過神來的蘇狼順著他的示意朝著某處看去,赫然發現了一個令他震驚的事實。


    “這...這是有人在那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星海時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Amir木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Amir木洋並收藏大星海時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