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你究竟是誰?!”


    癱坐在地的醫生一臉驚慌地看著眼前持槍“女子”,計劃和他被告知的完全不一樣。


    塗著女妝的木揚雖然看上去不太自然,但還不至於一眼就被看出男扮女裝。在簡單調試過手中槍支後,他沒有回答醫生的質問,而是將手中沒有用處的手術刀一把甩向對方脖頸。


    “雖然是你把我領進來的,但我接到的命令是清場,所以抱歉了。”


    短短的幾分鍾接觸後,木揚已經敏銳地察覺到衛不思組織內部出了問題。根據醫生死前的種種表現,其背後組織顯然沒有讓木揚清場以及拿毒藥找章震的意思。可衛不思在臨行前已經再三交代,務必要按照她給予的指令嚴格執行。


    由於身在敵營,木揚已經顧不得深究其中掩藏的真相,而是按照計劃前往章震所在的執政府內部監獄。從衛不思提供的腕表地圖來看,他現在離章震至少有十五分鍾的距離,如果不趕快前往匯合,很可能會被循聲而來的守衛堵在半途。


    而在木揚前往執政府監獄的途中,執政官本人正捂著受傷的胳膊衝著手下大發雷霆:


    “該死的,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去把那刺客給我抓回來!”


    由於驚嚇過度,執政官的五官緊縮一團,乍一看就像是顆腐爛的皺橘。但在扯著嗓子怒吼半天後,他卻發現身旁護衛們將其護成一圈,根本沒有離開捉敵的意思。


    “一幫廢物,都給我滾開!”


    見眾人不聽指揮,氣急敗壞的執政官幹脆拔出腰間槍支想要自己往前衝,眼疾手快的護衛們急忙緊拽,眾星拱月似的擁著他朝安全室方向走去。在他們看來,刺客走就走了,首要任務肯定是要保證執政官的安危。


    在執政府監視係統被毀,出入口和醫學部接連發來示警的情況下,這些貼身守衛實在不敢冒險遠離執政官,與其分散兵力,不如直接帶著執政官先行離開這裏,隻要關鍵人物安全,就算整個執政府被掀翻了也沒關係。


    由於事發突然,剛才開槍打中執政官的刺客早已借助走廊拐角隱去身影。在離眾人不遠處,可以看到幾個躺在過道的值守兵屍體被扒去了大半衣服,單從衣物剝離的數量上分析,偽裝混入執政府內部的刺客遠不止一個。


    見一眾屬下都堅持,執政官隻能無奈地隨著人流離開,防衛森嚴的執政府被滲透成這般模樣,他也實在是沒有可以冒險的本錢。


    在執政官等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後,靠在拐角處的衛不思重重地鬆了一口氣。剛才那一次冒險出擊,她並非毫發無損地全身而退,但凡有一兩個守衛悍然追過拐角,就會發現衛不思的右腿已被槍彈打穿,鮮血也流了滿滿一地。若不是她不停用手撥動著,這滿地血液肯定會流淌到拐角另一邊讓人看見。


    呲——


    在小心翼翼地使用過軍用速效器和軍用營養劑後,臉色蒼白的衛不思用繃帶死死地包紮好大腿,一瘸一拐地朝著執政府監獄走去。事到如今,成功也好失敗也罷,她都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好在執政官多少也受了點傷,不至於讓衛不思今晚徹底白跑一趟。


    ‘按照計劃,木揚這個時候應該去執政府監獄了。’


    由於衛不思背叛得過於突然,有幾個沒來得及被通知的執政府內應還在向她通報詳情。短短的幾步路裏,她的腕表已經匯集所有執政府行刺相關的信息,木揚成功血洗醫學部的消息自然也在其中。


    隻是好景不長,還沒等衛不思成功到達執政府監獄附近,手上腕表已被遠程剝奪組織的登錄權限,徹底淪為了普通公民腕表。此時此刻,她相當於和背後組織徹底斷絕了關係。


    失去情報來源的衛不思麵無表情的冷哼幾聲,目光落到了腕表本地儲存的地形圖上。經過這段時間的趕路,她離執政府監獄差不多還有三分鍾距離。


    ‘快到了,希望一切順利。’


    這期間她不是沒有碰到過值守兵以及政府工作人員,但因為執政府缺乏有效指揮和全程監控,身著值守兵服裝的衛不思或騙或殺,始終沒有引起大規模圍剿。或許是因為腿上有重傷的緣故,也很少有人第一時間把她當做闖入行刺的嫌疑人。但隨著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衛不思臉上的表情卻愈發地凝重起來。


    經過一段時間的發酵後,衛家麾下的執政府內應們都已知道衛不思叛亂的事實,少了他們的有意放縱和引導,執政府內部的混亂局麵很快得到有效控製。


    ‘得快點走了。’


    雖然還不知監視鏡頭是否恢複正常,但通過種種蛛絲馬跡,執政府各級長官和內應們都不難猜出衛不思的大致路線,若她不能在短時間內逃出這裏,接下來將會麵臨兩大派係的雙重追殺。


    在極為接近執政府監獄的某處,木揚也麵臨著類似的危機。由於衛不思叛亂,她臨時交給木揚的腕表也被遠程剝奪了登陸權限。和衛不思相比,毫無準備的木揚甚至連執政府地形圖都沒能保留,整塊腕表以冒用他人身份的名義被徹底宣告報廢。


    ‘這該死的衛不思,到底在搞什麽鬼!’


    滿腔怒火的木揚小心翼翼地探頭向外看去,發現守在走廊的一隊值守兵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能夠走到這裏,全憑他腦子模糊不堪的記憶,若是想換條路繞過這隊值守兵,木揚估計自己絕對會徹底迷路。


    ‘我若是突然開槍,最多能夠趁亂殺掉五六人,對方一共十個人,就算再傻也能造成威脅。這可怎麽辦,難不成我真要繞路走?’


    皺著眉頭觀察半晌,木揚始終找不到可以順利通過的方法。為了掩人耳目,此時的他早已換掉護士裝扮,全副武裝地穿著醫學部刺殺掉的值守兵衣物。眼見強闖沒勝算,木揚握著槍支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終究作了暫尋他路的決定。


    可就在他即將離開時,視線裏的那群士兵卻像是接到上級命令一般,朝著走廊另一端迅速跑去。木揚見狀心頭一喜,不假思索地竄了出去一路尾隨而去。在他看來,能夠被上級調兵前去圍剿,就必然說明執政府裏不止自己一人,聯想臨行前衛不思的話語,這被圍剿的人或許就是衛不思本人!


    ‘既然衛不思成功吸引到敵人的注意力,那我就該按照計劃趕快前往監獄了。’


    想到這裏,急速奔跑的木揚突然冷汗乍起,不假思索地撞進一旁屋門半掩的房間裏。就在其閃身而過的下一秒,一連串槍響驟然傳來,其密集程度甚至能讓他的臉頰感受到刺人灼熱。


    撞進房間的木揚來不及多想,一把合上房門並迅速竄到與其平行的牆麵角落。正如他所料,一聲爆響迅速在門外炸開,不僅轟塌房間的半麵牆壁,還將躲在角落的木揚整個掀到半空,落地之後,被氣浪重擊的他已然處於半昏半醒的境地。


    ‘中計了麽?這幫人是怎麽發現我的?’


    頭盔遮掩下的木揚眯著眼向牆外看去,卻隻能影影綽綽地看到幾個值守兵一閃而過。他有心抬起手中槍支射擊,但不管怎麽用力都無法動彈半分,恍惚半天,木揚才意識到自己的半邊身子都被埋到殘垣石礫下。


    ‘不能開槍。’


    經過這幾秒的遲鈍後,木揚已經本能地放棄了開槍的打算。雖然槍還在他手上,卻被死死地卡在了石縫中,若是貿然射擊,近在咫尺的石屑反彈必然會削掉他的手指。


    “找到了!他在這裏!”


    這時,那群去而複返的值守兵已經看到了被埋半截的木揚。由於他暴露在外的右手沒有拿武器,原本想要結束木揚性命的那群士兵在隊長命令下迅速上前,一個被俘虜的刺客價值要遠高於死去的刺客,這是每個人都懂的道理。


    木揚不是神仙,在一幫全副武裝的士兵麵前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或許是怕他咬舌自盡,早在一開始嘴巴裏就被塞了一團來源不明的破布,全程隻能嗚嗚叫著任由他們擺布。


    ‘該死的,好在沒受重傷。’


    對木揚來說,不幸中的萬幸在於對方的捆綁動作雖然粗魯,但也讓他在劇痛中感知到自己並未骨折斷肢,甚至大的出血創傷也沒有多少。


    當五花大綁徹底完成後,小隊隊長上前打量他好幾眼,隨後讓手下認真警戒四周,他本人則迅速地撥動腕表接通了上級的信號:“報告長官,我們活捉一名刺客。對,就是監視器裏形跡可疑的那個值守兵。接到長官您的指令後,我們迅速行動,然後...是!感謝長官嘉獎!”


    ‘我如果在這裏被俘,那章震也就沒辦法逃離了。’在小隊隊長向上級匯報詳情時,木揚的大腦已然恢複清醒,開始思索自己目前的處境,‘這衛不思究竟在搞什麽鬼,讓我親手殺了接應人不說,提供的臨時腕表也徹底報廢,現在想來,這整個計劃幾乎全是漏洞,她難道就沒打算成功完成任務嗎?’


    就在木揚滿心懊惱之際,耳邊傳來的一句話卻差點讓他笑噴了出來:


    “好的長官,那我們就先把他帶往執政府監獄關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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