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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丁克漫無目的地走在夏爾山地唯一的街道上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號子,正是辛巴達帶著他的準侍衛們在進行體能訓練。


    他們背上的沙袋還是丁克為辛巴達提供的建議,因為辛巴達一再抱怨這群年輕人體質太弱,就連最壯實的小夥子都經不起他輕輕一推。


    盡管他一再加大訓練強度,但是收效甚微,於是來找丁克訴苦,結果丁克就將以前在身上增加負麵效應的魔法進行訓練的方式做了一下改進,演變成了沙袋。


    他告訴辛巴達,逐漸增加沙袋的重量就可以了。


    辛巴達很快就領會了其中的原理,連他自己也背上了沙袋,怎奈沙袋對他來講太輕,就換成了一堆鐵疙瘩。


    他這樣以身作則,與準侍衛們同甘共苦,贏得了大家的好感,無形中也樹立了威信。


    再加上,辛巴達掌握著他們能否能正式成為侍衛的權利,這些年輕人對他更是敬畏有加。隻要是他下發的命令,沒有不盡力執行的。


    而辛巴達呢,越來越覺得自己天生就是領導者的料,幹勁兒更足了。


    “嘿,辛巴達,我的侍衛長!你還滿意我領地的這些小夥子們吧!”丁克遠遠地招呼道。


    辛巴達在丁克跟前停了下來,但是隨著他大手一揮,準侍衛們繼續往前跑去。


    “滿意,滿意極了!都是好樣兒的!”辛巴達說完這句,就準備繼續向前行進。


    丁克一把抓住了他:“我說,給我挑選幾個機靈點的,我要送一批貨物去綠地城。”


    “怎麽?路上不安全?”辛巴達眼神中除了關切,似乎還帶著一絲期待。恐怕他本人希望真有什麽強盜,好活動下筋骨了。


    “我想抄近道,但是山路崎嶇,有的地方最好用人背負,因為馬匹負重之後,難以通過。”丁克直接拋出了自己的想法。他的時間很寶貴,再過一個多月冬天就算是過去了。每年開春之前,必須把當年的歲貢湊齊。


    聯盟那些人隻認真金白銀,像魔法水晶之類需要估價的東西是不接受的。而且去繳納歲貢的時候,他這個新任領主免不了要進行一些必要的應酬,花錢是免不了的。


    之前沒有能力,丁克隻好先滿足歲貢的需要,現在有了維蘭瑟這個小金庫,說什麽也不能讓她當擺設。


    既然她要當個好妹妹,丁克就決心滿足她,到時候找索蘭妮訴訴苦,恐怕就由不得她不掏腰包了。這也算是對維蘭瑟壓迫的一種報複吧。


    “哦,你是說那批皮甲。”辛巴達長期呆在小酒館裏,常常有和矮人工匠相處的機會,因此知道關於皮甲的事情。


    “對!”丁克點點頭。


    “那點東西,我一個人就能搞定。”辛巴達拍拍胸脯說道。


    “不,我走了,保護夏爾山地的重任就落到了你身上。紅葉沼澤裏住著一群哥布林,我怕他們在最冷的幾天裏不安分。饑餓會讓他們瘋狂的。”


    “那些搗蛋的家夥,膽小地像是老鼠,除了搞些偷雞摸狗的事兒還能幹什麽?就算是瘋狂,也不過是一群野雞,嚇唬不了人!嗯,對了,前兩天還有人看見一個家夥在村子外麵鬼鬼祟祟的張望,被嚇跑了。”


    “你看見了?”丁克是從略帶血腥味兒的迷迭香上判斷出有哥布林在附近活動,卻不知辛巴達卻親眼看見了。


    “對!”辛巴達點點頭。


    丁克皺了皺眉頭,提醒道:“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哥布林也是智慧生物,就怕他們學會了什麽壞招,比如在井水裏下毒什麽的。”


    丁克記得父親在的時候,那群哥布林是比較安分的。可是自從他頻頻嗅到那奇怪的味道後,心中不免警惕起來。


    “那倒是,我會小心的。”聽丁克這樣一說,曾受毒藥之苦的野蠻人立即警覺起來,認真地說道。


    “那好,你選十個力氣大的,人又夠機警的給我。”


    “沒問題。”野蠻人突然想到了什麽,拔腿朝東邊跑去,“哦,趕緊地,不然又要喝趴下幾個。我之前看這些家夥快堅持不了了,就說跑到小酒館,酒管夠來的。”


    “辛巴達,你可真會替我花錢呀!”丁克猛地追了上去。


    “還不都是被你的人吃掉了。”辛巴達一邊說,腳下又加快了幾分。


    “你也吃的不少啊!”丁克有心與辛巴達較勁兒,又超過了他。


    “安德森老爹的酒又不貴!”辛巴達的速度似乎已經到了極限。


    “還好不貴!”丁克不再加速,與野蠻人並駕齊驅。


    很快,兩人便追上了隊伍,一起進了小酒館。


    丁克也算這裏的常客,他的到來並不會引起什麽**,唯一特殊的就是,丁克父親當年那個雅間始終空著,現在專門為丁克預留,按照丁克的吩咐,將父親存放在酒館的那些酒擺在了裏麵,專門作為他招待客人和犒賞有功者之用。


    一進房間,丁克就聞到了月桂那種淡淡的香味,裏麵還夾雜著少女身上特有的味道。這味道似曾相識,立即,他就回憶起在船上遇到的那位女盜賊。


    那味道越來越濃,仿佛是在朝他kao近,丁克隨手將門關上,把跟在他後麵的辛巴達嚇了一跳,撇撇嘴,來了一句:“小氣鬼!”就回到他的那些侍衛中間,同他們一道喝酒吃肉。


    這位野蠻人戰士胃口大好,似乎要把對丁克獨自享受佳釀的怨懟化為食欲,以報複丁克這位吝嗇的領主。


    商隊的首領弗朗西斯贈送的那幾壺血提酒全部放在這間屋子裏,因為沒有丁克的允許,辛巴達一直沒有機會喝。


    於是他難得地和他的準侍衛們開始了鬥酒,一時間,觥籌交錯,其他的酒客也加入了其中。原因無他,辛巴達稱所有酒錢全部記在丁克的賬上。


    也正是外麵的嘈雜掩蓋了房間裏的打鬥聲。


    丁克一進門就感到有人朝他左手尾指襲來,目標正是他無意中得到的那枚戒指。丁克對自己的速度頗有信心,先關上門,然後才在對方快要接近尾指的瞬間,一把將其抓住。


    也許是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這位潛行者猝不及防,潛行術因此失效,身體便立即lou了出來。丁克當然知道她是誰,於是便問道:“這戒指是你跳水之前在我身上留下的?”


    這時,丁克看清了這張漂亮的臉,和之前在船上看到的那個略顯僵硬的臉龐完全不同,這是一張帶著幾分少女特有的那種狡黠的臉。而丁克眼前的女盜賊仿佛是一隻小狐狸,正睜著那雙迷人的眼睛打量著抓住她的男人。


    她遲疑一下,說道:“正確!”她想要掙紮,但是發現自己被死死地扣住了,根本動彈不了。


    如果這位女盜賊知道丁克是因為受到了另外一位少女的虐待,才有了戲弄她的念頭,恐怕她就要立即大呼冤枉了吧!


    “送出去的禮物,怎麽好收回呢?”丁克笑嘻嘻地說道。確實,在這一刻,丁克有種報複的快感,他幾乎把眼前這個小女孩兒當成了維蘭瑟。


    “人家千辛萬苦得來的寶貝,憑什麽送給你?你又不是我什麽人!”


    “那你要送給什麽人呢?”丁克追問一句。


    “送給……送給……”少女突然反應過來,吼道,“要你管!”她狠狠地將手往回拽,突然哎喲一聲尖叫,語帶哭腔地嚷道,“壞蛋,你弄疼人家了!”


    丁克心裏一驚,趕緊鬆手。不料,對方猛地消失了,於是大呼上當。


    丁克第一次覺得,女人原來都這麽狡猾,於是不再手軟,循著月桂香味傳來的方向就是一個獨創的大地之束縛。


    自從穿上這身傑克為他量身定製的附魔皮甲,丁克對自己的遲緩術更有信心了,況且像刺客和盜賊這樣以敏捷為長的職業,最怕的就是這類負麵魔法的影響。如果對方是野蠻人戰士,至少還能站住,但是這樣的女盜賊,答案隻有一個:五體投地。


    立即,虛空裏傳來一聲吃力的嗬斥:“你……使……詐!”同時,那女子重又出現,砰地一聲栽倒在地上,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我怎麽使詐了?”丁克疑惑地打量著趴在地上的少女。


    “真……實……之……眼,看……破……潛……行……術?”少女的語速變得很慢,眼神裏滿是不服。


    “下次,記得少塗抹點香料。你身上的月桂香味太重了。”看到少女說話如此吃力,丁克心中有些好笑。


    “月……桂?三……四……天……沒……有……用……這……種……香……料……了。”


    “但是,你身上確實還留著這種味道。哦,我想,你該好好洗個澡了。”


    “昨……天……洗……了……澡。”


    “一定慌慌張張,怕有人看到,洗的不幹淨。”


    “洗……幹……淨……了……的。”少女的眼神急切。


    “我又沒親眼檢查過,怎麽知道。”


    “你……”小姑娘的臉唰得紅了。


    “好啦,不逗你了。”丁克看著手上的戒指,“不過,我很喜歡它。唔!算是你賣給我的怎麽樣?具體價格嘛……我們慢慢商量。”


    “我……差……點……為……它……送……命!”少女緩緩地搖搖頭,顯得極其吃力。


    “哦,你還是先洗一會兒,估計十來分鍾後,你就能恢複了,到時候我們再談,不然你又要說我趁人之危了。”


    “好……的。”


    “那麽,現在,你是想繼續趴在地上,還是讓我將你扶起來,至少換個姿勢。”


    仿佛是思維也變得遲鈍了,女盜賊想了一陣:“坐……起……來!”


    丁克走過去,想要將她翻過來,剛抓到她的手臂,對方就喊疼。


    恐怕是跌倒的時候摔壞了。丁克微微有些歉意。於是他探手下去,突然抓到了一團柔軟的東西,立即,他就知道自己犯了個錯誤。


    丁克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出,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然後將女盜賊溫柔地攬在懷裏抱起來,輕輕地放在椅子上,關切地說道:“哎,我沒有把握對付你這樣敏捷的潛行者,因此隻好使用那招了。你傷得重嗎?”


    一切就是那麽自然,丁克都有點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女盜賊雙眼本來還閃動著仇恨的目光,看到丁克如此關切的眼神,漸漸地換上羞赧之色。她吃力地搖搖頭:“不……重。”


    丁克暗暗鬆了口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十來分鍾後,女盜賊動了動,丁克趕緊將她扶起,關切地問道:“魔法效應消失了嗎?”


    “減緩了許多。我已經……哦,好疼!”


    “看來傷得不輕。可我不會治愈術!”


    “你真奇怪,能夠用那麽高深的負麵魔法,居然不會魔法驅散。那天你和那位亡靈法師的戰鬥中,你使用的光係魔法,連那位亡靈法師都驚歎,卻又不會治愈術。”


    女盜賊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掏出一瓶紫色藥劑,旋開寶石雕刻的蓋子,在口中滴下兩滴,一道奇怪的光暈流過全身,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然後站了起來。


    “哎,這就要去問那位老先生。”丁克心中雖然驚奇,但是並不表現出來。他知道,女盜賊手上的藥劑是難得的高級回複藥水,對魔法和物理傷害都有極好的驅散作用。隻是因為原料特別珍貴,能配製藥劑的藥劑師極其稀少,這種回複藥劑就彌足珍貴,真正能用得起的人少之又少。


    “老先生?哦,那位神秘的老先生,一位世外高人!”


    “對。”


    “是那位不死英雄嗎?”


    “我不知道。”丁克心想,她這樣猜就最好了,省得他多費唇舌。


    “我想一定是他。”梅絲說道,“也許,他是想培養繼承人,於是選定了你。”


    “如果真的是他,那就太好了!”丁克笑起來。


    “真想見見這位傳說中的人物。”梅絲的臉上滿是憧憬之色。


    “那要看機緣了。”


    “未必!”


    “什麽?”丁克連忙問道。


    “我倒是有個辦法看到這位不死英雄。”梅絲自信地說道。


    “什麽辦法?”丁克更加驚奇了。


    “跟著你!”梅絲笑著說,“不是說,你遇到困難的時候,他就會來幫忙嗎?”


    “他不願見你,你也是見不到的。”丁克強調說。


    “你又不是他,怎麽知道他不願見我?沒準兒他像我老師那樣,看我天資聰穎,死活要收我為弟子呢!”


    “你真自信!”


    “我說的是真話。不信你問安德森爺爺。”


    “安德森爺爺?”丁克指了指門外,“酒館的老板?”


    “對呀,我是她的孫女兒梅絲。”


    “安德森老爹有孫女兒?!”丁克一怔。他明明聽父親丁蒙尼男爵說,安德森老爹孑然一身,無牽無掛的。


    “你親自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好吧!就算你是安德森老爹的孫女兒,怎麽會成了潛行者呢?”


    “我不是說過嗎?是因為我的老師。”梅絲解釋道,“我的老師黃金盜賊艾維娜路過布加爾港的時候,發現了我,她給了爺爺一筆錢,請他將我交給她撫養,傳授潛行者的衣缽。


    “當時我爺爺窮困潦倒,帶著我流浪到布加爾港,已經無力撫養我,於是便應承下來。老師承諾,到我十八歲的時候,就能回來與爺爺團聚。現在期限到了,我便循著她在爺爺身上留下的印記回來了。”


    “難怪父親說安德森老爹身上藏著秘密!原來如此。”丁克咕噥道。


    據丁克所知,安德森老爹來到領地落戶的時候,丁蒙尼男爵以為他是乞丐流浪到此地,就照例安置了他,暫時讓他在城堡的花園打理花草。


    大約過了兩年,安德森老爹提出要開一家酒館,丁蒙尼也覺得這個小村莊應該有一個消遣的地方,便欣然同意了,於是從並不富裕的財政中拿出一筆錢開了這家唯一的小酒館。


    丁蒙尼男爵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安德森老爹的酒館和他的領地一樣,是收支平衡的。換句話說,安德森老爹每年算下來,都沒有賺頭,有時候還會虧損一些。


    一開始,丁蒙尼男爵認為是因為他收留了這位流浪者,對方知恩圖報,隻為了服務領地的人。後來發現,即使在最困難的時期,沒有什麽客人的時候,小酒館也能正常維持。


    丁蒙尼男爵覺得既然對方不願說,就沒有刨根問底,但是每年都會對小酒館進行一定的補貼,以便不讓安德森老爹吃虧。


    這樣,一切便說得過去了。


    “琢磨不透的命運!”


    “誰說不是?”梅絲說道,“你剛才進來,我正好感應到留在你身上的魔法印記,於是就想順便取回我的那枚戒指。”


    “聽起來,倒像是我們不期而遇。這戒指真的就對你那麽重要?”


    “我險些為此喪命!您覺得呢?”


    “看來,這東西對那些追殺你的人很重要嘍?”


    “當然!”梅絲說道,“這群人一直從塔納士王國追我到此地。他們那兩下子雖說不夠看,但是邀請了不少高手助陣。”


    “那位亡靈法師格裏佛裏諾就是其中之一吧!”


    “哦,他恐怕隻是適逢其會。據我所知,末日聖殿的執事地位超然,這些人背景再深恐怕也是請不動的。否則,真要動起手來,我隻有乖乖地束手就擒,根本沒有機會逃拖。”


    “說起來,那家夥確實厲害!”丁克心有餘悸地說道,“要不是因為出其不意,占了他點便宜,我絕不是他的對手。”


    “哦,那是命運!”梅絲提高聲調說道,倒像是在呼應丁克前麵那句對命運的感歎。


    她接著又說道:


    “不過很奇怪,按道理我能通過印記在很遠的地方就能捕捉到被施法者的信息,可在你身上就不靈了。


    “我還以為是你識破了我的法術,驅散了它,但現在,它還實實在在地在你身上,而在你kao近小酒館之前,我也感覺到了它的存在,似乎在你身上有一種束縛魔力的奇怪力量在阻止它朝外麵釋放信息。


    “恐怕真如那位亡靈法師所言,要是你被某些瘋狂的魔法研究者發現,肯定會將你拿去做研究的。”


    “那我就毀掉他們的實驗室!”丁克笑著說。


    “但願您能說到做到。”梅絲淡淡地回了一句。


    “這點倒是不用問命運之神。”丁克很有點自信。


    “男人啊!總是那麽自大!”梅絲語帶嘲諷。


    “自大不自大,要後人來評說。現在嘛!應該稱之為自信,一個人要是連自信都沒有了,就隻好停滯不前,碌碌無為了。”


    “還有點哲學家的精神。”梅絲笑笑。


    “那麽,這枚戒指……”丁克問道。


    “就算我送給你這位新晉領主的禮物!”梅絲說,“不過我要告訴你,這可是從墓地裏搶來的東西,你晚上別做噩夢就是。”


    “我沒有女孩子那麽膽小!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人的墓地,讓那幫人如此不遺餘力?”


    “鬼才知道!”梅絲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我可憐的埃爾西就把小命兒搭在裏麵了。”


    “埃爾西?”


    “我的尋寶靈獸,一隻銀睡鼠,是它帶我去那個墓地的。”


    “可惜了。”丁克當然知道銀睡鼠這種靈獸,這東西對金銀財寶有一種天生的敏銳,哪怕是埋藏在地下幾百米的地方都能被他們發現。不過這東西很懶,一身有四分之一的時間呆在洞穴裏睡覺,而且天性固執,甚至有些寧死不屈,是很難馴服的。


    可一但被成功馴養之後,非常乖巧,主人可以通過它尋找埋藏在地下的寶貝。當然,同他們固執的本性一樣,這東西的眼光很挑剔,能被他們看得上的,往往都能稱得上珍寶。


    “確實可惜!”梅絲說道,“不過,我把她的孩子們照顧地很好,它要是泉下有知,也會安心的。”


    “你是說……”


    “別打我寶貝兒們的主意!再說,現在是冬天,它們正在冬眠呢!”


    “哦,我就是想看看。”


    “我還不知道你們這些男人,一個個都是貪得無厭的。”


    “好吧,不看就不看。”丁克知道他早晚都能看見的,也就不再在這事兒上麵糾纏。


    “至少在我馴養成功之前,不會給你看的。”


    “確實,那會增添馴養的難度。”丁克點點頭,表示理解。不過臉上卻閃過一絲失望之色。


    這些小家夥兒失去了母親後,有人養育它們,它們就會非常依戀,進而把飼養者當作母親,無疑會減少馴養的難度。然而,等過了這段時間後,丁克想要一隻過來飼養就不可能了,因為梅絲才是它們一輩子的主人。


    “其實你也用不著失望。”


    “明知有那樣神奇的靈獸,連見一見都不能,難免讓人失望。”丁克不無感慨地說道。


    “我知道你想幹什麽。”


    “那我想幹什麽?”


    “還需要說嗎?你的臉上寫得明明白白。”


    “臉上……”丁克心裏一驚,唯恐再遇到一個維蘭瑟那樣能讀懂人心理的,那他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對呀!看你聽到銀睡鼠的時候,滿臉期待,無非是看中了它們尋寶的能力。哎,人窮到一定程度,腦子裏就全部是錢了。”


    “我無話可說,因為我確實為錢傷透了腦筋。”丁克聳聳肩,一臉坦然地說道。


    “你很快就不會再為此傷腦筋了。”梅絲高深莫測地來了一句。


    “何以見得!”丁克狐疑地問道。


    “隻要你答應我一些事情。哦……”梅絲故意提高了嗓門兒,“不要用這種眼光看著我,我的要求並不高。”


    “但應你一些事情?”丁克如墜入雲裏霧裏,但他還是問道,“說來聽聽。”


    “首先,你要盡快為我搞定戶籍的事兒,總不能讓一位老人家為此奔波;另外,在你的領地內給我找一份工作,職位不能太低。哦,說起來,女管家倒不錯!”


    “什麽?!”


    “這都辦不到嗎?”


    “戶籍簡單,女管家嘛,勸您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一來,我已經有了一位出色的女管家了;二來,我的妹妹維蘭瑟絕不會同意我撤掉索蘭妮的;第三點,我本人也不會這樣幹!”


    “管家又不是隻能有一個!”


    “夏爾山地的領主家就是這樣。”


    “那麽夏爾山地的領主家有過女管家嗎?”


    “據我所知,沒有的。”丁克如實說道。


    “那不完了,時光變遷,很多事兒都會隨之改變。夏爾山地的領主們安於貧困,但是這裏的居民卻渴望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作為領主,您難道不該順從你子民的意願?”


    “你以為我不想?你以為我的先輩們不想?但事實是,夏爾山地貧瘠得很,惡劣的條件決定了這裏的人必須安於貧困。”


    “那是領主的眼光不夠,魄力不夠!要不就是他們身上藏著什麽秘密,不願顯山lou水。”


    “你的意思是,換作你當這個領主,你就有能力改變現狀嘍?”


    “至少能讓很大一部分人先富起來。”


    “為什麽不是全部?”


    “競爭才會激勵人奮勇向前。而且,我自認為還沒有能力讓上萬人實現共同富裕。”


    “那你認為自己有多少能力呢?”


    “讓其中的兩三百人富起來倒是問題不大。”


    “這就夠了。”


    “確實夠了!有了這些富裕起來的,領地就像是注入了新的血液,很快就會變得活絡起來。”


    “那麽,你的要求是?”


    “給我一塊土地。”


    “多大?在哪裏?”


    “我還不確定。等我想好了我就告訴你。”


    “那就到時候再說。”


    “放心,不會占用你的田地,我會選擇盡可能荒蕪的地區,這樣才有效果。也便於你的領地擴展,再怎麽看,你這家夥都不像會龜縮在此地的人。”


    “仿佛你很了解我?”


    梅絲笑笑:“一個潛行者,必須對他即將涉足的地方有深入的了解。對了,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說吧!”丁克心中高興,送上門兒的人才,自然是要設法留下的。滿足他們合理的願望,則是他這個領主要做的。


    “我一定要見到您說的那位老先生,”梅絲說道,“哦,應該叫不死英雄才對。真想知道他是一位什麽樣的人物。究竟是精靈還是龍族?”


    “沒準兒是人類。”丁克笑著說。


    “人類?哦,我倒是相信是某位叛逆的惡魔。人類不可能活得那麽長久!”


    “誰知道呢!”丁克聳聳肩,心裏卻說道,“那位老先生你恐怕是見不到了,不死英雄嘛!也許有天你會了解吧!”


    看到丁克不再說話,梅絲以為他是在考慮是否答應,於是又來了一句:“我又不會找你這個窮領主要薪水。沒準兒……”


    “沒準兒怎樣?”一聽到對方連薪水都不要,丁克趕緊問道。不過他話一出口,就覺得好笑,人家一個盜賊,還是擁有銀睡鼠的那種,想必是不會在意什麽薪水的。


    “我還能讚助你一點的。”


    “讚助?!”


    “我爺爺跟我講了你的處境,他還準備把他全部的存款拿出來,為你度過難關出一份力,以報答你父親對他的照顧。現在,你說說,那筆歲貢究竟還差多少?”


    丁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來這位看著自己長大的安德森老爹真是一位熱心腸的人,難怪父親一再囑托要善待這位外鄉來的老爺爺。


    看見丁克又在發愣,梅絲以為他不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就語帶嘲諷地說道:“區區三萬金幣就讓你目瞪口呆了嗎?還跟我談什麽自信。有時候,自信還是要建立在金錢之上的。”


    “一位拜金者!”丁克咕噥一句。


    “隨你怎麽講,”梅絲說道,“人一旦有了錢就是不得了。可以幹很多別人想幹,卻又不敢幹的事情。”


    “比如……”丁克發現,眼前這個女盜賊似乎一談到錢,便充滿了自信,仿佛她就是一位巨富。他突然想起來,梅絲提到她的老師是黃金盜賊,而且過世了,想必從她老師那裏繼承了一筆可觀的財富。


    “比如看到你這個小領主為區區一筆歲貢絞盡腦汁的時候,我可以讓你立即解除這個煩惱。就是一個國王陷入了這樣的窘境,我……”像是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梅絲趕緊住口。


    “怎麽樣?”


    “那就無能為力了。”梅絲擠出一個笑容。


    丁克也笑笑:“好吧!無論如何,潛行者就是能來錢的行當!”


    “還不錯,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保持風度,至少沒有叫我盜賊。”梅絲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個錢袋子,遞給丁克,“喏,裏麵有兩顆閃電之靈,一顆大地之母,兩顆風神之吻,以及一顆難得的極品混沌之眼和半顆……”


    梅絲還未說完,丁克便一把奪了過去,將裏麵的寶石全部倒出來,果然有十幾顆拇指般大小的魔法水晶,就成色而言,完全夠得上梅絲口中的稱謂。


    在寶石鑒定中,這些魔法水晶被分為九個級別,每三個一組,又被分為上中下三等。現在擺在丁克麵前的,全部為七級以上的上等魔法水晶,是夠得上“閃電之靈”這樣的特定稱謂的。


    最為難得的是,那顆混沌之眼仿佛在吸收光亮,周圍隱隱形成一層黑暈,達到了九級的標準,稱為極品倒不為過。而那半顆日曜之石更是見所未見,不知是用什麽方法讓它被一分為二,切口極其平整。


    須知,魔法水晶不能進行通常意義上的物理切割,否則會引起爆炸,隻有魔法師利用高超的魔法禁錮裏麵的魔法能量,然後再進行切割。


    而所有水晶中,日曜之石被認為是最難切割的,因為光元素最難進行魔法禁錮,即使是一顆最低級的光係魔法水晶,也需要一位至少十級的光係魔法師操刀。


    丁克立即為他們估價,兩顆閃電之靈,大約九千金幣;一顆大地之母,價值四千金幣;兩顆風神之吻,大約八千金幣;一顆極品的混沌之眼大約一萬兩千金幣。


    而那半顆日曜之石,至少價值兩萬金幣,這原本是完整的日曜之石的價格,但是因為切割工藝,會有不少寶石收藏者會出這個價。


    這樣算下來,梅絲這個錢袋子裏麵就裝著大約價值五萬金幣的寶石。而這僅僅是保守的估價,如果拿到黑市上,恐怕多賣個一萬金幣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怎麽樣!我這點資助還能讓您滿意吧!我的領主大人。”


    “還看得過去啦!”丁克無所謂地說道。


    “死要麵子!”梅絲撇撇嘴,臉上卻掛著淺笑。


    “那麽,您想要什麽工作呢?梅絲妹妹。”丁克笑嘻嘻地問道。


    不料,梅絲並不生氣,反倒是順水推舟地說道:“領主哥哥,我要為你管錢。”


    她的聲音很甜,卻讓丁克渾身一悸,維蘭瑟給他造成的心理陰影猛地浮現在腦海裏,就在他猝不及防之下,梅絲一把抓向丁克手上的錢袋子,還真就被她得手了。


    丁克立即回過神來,剛要下手將錢袋子奪回來,梅絲就來了一句:“這點小錢就能滿足你的胃口嗎?”


    丁克手上的招式戛然而止:“那就是說還有大錢嘍?”


    “多大才算大錢呢?”梅絲一邊說,一邊傲然地挺了挺胸部。


    “多大?”丁克喃喃地念著,腦海中浮現起之前的一幕,他記起抱梅絲的時候,似乎曾與其中一個做過親密接觸,但他記不清究竟是左還是右,不由得將手拿起來看看,在心中模擬當時的情景。


    原來是左邊那個。


    梅絲看見丁克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胸脯上,又舉起右手,做出虛握狀,立即意識到了什麽,大吼一聲“流氓”,然後就把錢袋子收了起來。


    丁克如夢初醒,知道自己失態了,腦筋急轉,紅著臉說道:“因為梅絲實在是太漂亮了,難免有點情不自禁。”


    “你……”梅絲一下子愣在當場,臉頰漲得通紅,她顯然沒有想到丁克會這樣解釋。過了幾秒,她囁嚅道,“但是你也不能那個樣子呀!”


    她一邊說,一邊將目光就落在丁克的右手上。


    “下次不會了。”丁克欠了欠身,不著痕跡地把右手放到了背後。


    梅絲抿了抿嘴,說道:“那好,我的職務……”


    “我說過,我已經有女管家了。”


    “還有個妹妹。”梅絲說道。


    “對,她們都管著賬呢!”


    “她們管她們的,我管我的!”


    “可我隻有這點錢!”丁克掏出了他的錢袋子說道,“這五十三個金幣中隻有一個索爾是我私人所有,別的都是從我的管家索蘭妮那裏借貸的。”


    “誰要你的錢!你父親照顧了我的爺爺,可惜他走了,我現在就來幫助你,算是報答。況且,我還要kao你見不死英雄呢!”


    “那……”


    “你的女管家索蘭妮管著領地的錢,我呢,以私人投資的方式資助你。我們私下有一個商隊,但是為了防止你拿我的錢亂花,我就親自掌控這筆錢。”


    “還不是跟沒有一樣。”


    “不要算了!”


    “別!我要了!”


    “那好,以後我要天天跟著你。”


    “睡覺呢?”


    “你說呢?”梅絲神色不善。


    “一起睡?!”


    “美死你!”


    “和你開玩笑的!”此刻,丁克像是回到了校園,幹了以前想幹而又不敢幹的事情,調戲小女生。


    當然,如果是換作學生時代,和那些小女生調笑難免畏首畏尾,害怕被告到學校,遭受嚴厲的責罰。現在就不同了,一個自動送上門兒來的美女盜賊,這樣的便宜就絕不容放過了。


    “這種玩笑也不準開了!”梅絲警告地說道,“否則,你需要錢的時候,我也跟你開玩笑。打不過你,玩消失總可以吧!”


    “那好吧!”像是被點了死穴,丁克唯有答應。從小到大,他還沒有那個時侯像現在這樣為錢苦惱呢!


    “明天就確立我的身份吧!”


    “這麽快!我還沒有思想準備呢!該死!維蘭瑟恐怕不會接受你。”丁克猛然間想起了維蘭瑟說過不準他帶女人回家的事兒。


    “你又……”梅絲一跺腳,紅著臉看著丁克。


    丁克意識到梅絲顯然是誤會了自己剛才的意思,立即說道:“我發誓,不是和你開玩笑的。我的意思是,我答應過維蘭瑟……哦,就是我的妹妹,不會帶女性回城堡的。當然,也請您別胡思亂想。”


    梅絲倒被丁克這幾句話擠兌了,一跺腳:“笨,不讓你帶,我不會自己去呀!我去找她們聊聊,沒準兒我們很快就能成為好朋友呢!”


    瞧梅絲說得自信滿滿的樣子,丁克倒不好打擊她,於是就提醒道:


    “你去吧!不過藏好你的寶石,要是被維蘭瑟看見了,恐怕會借去玩很久的。她很喜歡這種亮晶晶的東西。”


    “大不了送給她就是。”梅絲說道,“我原本還不知道送你妹妹什麽禮物才好呢!”


    “你們女人之間都是那麽大方的嗎?”丁克目瞪口呆地看著梅絲。


    “你說呢?”


    “我不知道。”丁克搖搖頭,“我又不是女人,不了解你們的心思。”


    “這要看感覺!花錢不就是圖個樂嗎?否則要那麽多錢幹什麽?”


    “看來是因為錢太多的緣故。”丁克不無感慨地來了一句。


    “那麽就努力賺錢吧!”梅絲鼓勵道,不過那語調,那措辭更像是為了打擊丁克,她說,“我的領主大人,等哪天你真的有了錢,你就能體會了。哦,再怎麽講,一個吃飯都成問題的人,恐怕是沒有機會體會這種有錢人的感覺的。”


    “但願你的錢花地開心,有價值。”丁克笑笑,幻想著維蘭瑟將梅絲身上的好東西壓榨幹淨的情景。


    丁克原本還盤算著如何用梅絲手上這些寶石換取維蘭瑟那些次品魔法水晶,一來可以從中賺取差價,二來自己答應這頭幼龍的事情總要來點實際的,否則等她追究起來,卻拿不出話來講,吃苦頭的還是自己。現在看來是指望不上了。


    “我會努力的。至於你的那筆歲貢,我會為你預留的。沒事兒的話,就四處走走吧,別太早回城堡。”梅絲說完,就運起潛行術,走出了房門。


    醉醺醺的辛巴達見房門開了,搖搖晃晃地推門進來,發現丁克桌上沒有酒,以為他在想心事,就沒有打斷他,站在一邊等待。


    丁克心中鬱悶,一把奪過辛巴達手中的酒壺,將裏麵的半壺酒喝了個幹幹淨淨。


    “夠意思!”辛巴達拍拍丁克的肩膀,“我還以為你這家夥關起門來獨自享用美酒,原來你是在想事情啦!我就不打擾你了。”


    一邊說,他就一邊起身出去,招呼外麵的那些準侍衛們省著點喝。


    丁克這才發現,酒館裏杯盤狼藉,酒壇子到處都是,看來經過了一番慘烈的較量,不過全是酒中豪傑的爭鬥。


    立即,他就意識到,自己在得到一筆錢的同時,又被辛巴達慷慨了一回。當然,這點小錢他還能承受,自然就不在意了。


    他隻希望辛巴達為他訓練出一支真正的尖兵,配合維蘭瑟的藥劑,能在關鍵時刻發揮奇效。


    他暫時還不願回城堡,梅絲還沒回來,意味著尚在城堡中。他倒是迫切地想知道三個女人……哦,準確說來是,兩個女人一頭母龍的談話會發生什麽精彩的事情。於是就取了一壇烈酒,準備喝醉了就在這裏打個盹兒。


    如果他那三個室友在的話,恐怕又會忍不住胡亂猜測一番,以慰他們熊熊燃燒的八卦之魂。而丁克正好借著他們的胡亂猜度開懷暢飲一番。


    一想起他們,丁克不免懷念起學院的生活來,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相對現在而言,實在是太愜意了。至少不會有一頭幼龍騎在他頭上,讓他倍感壓抑。不過往事不可追,現在隻能麵對現實,人總不能生活在記憶裏,那就沒有樂趣了。


    “也不知他們怎麽樣了……”丁克咕噥一句,抱起壇子狠狠地灌了一口。


    按時間算,畢業典禮應該就在這兩天。丁克能想象三個家夥戴上銀色千葉草徽章時臭屁的樣子,當然,如果他在,恐怕有過之而無不及。誰讓他丁克是第一個挑戰魔法師的戰士呢?


    “也不知朱麗葉怎麽樣了?恐怕她已經把我忘了吧!一位公主,身邊總有那麽多優秀的男人……”丁克打了個酒嗝,思維也仿佛跟著偏離了方向,“但是,老子丁克可是唯一一個打倒了法師的戰士,是獨一無二的!”


    說完這句,他就徹底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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