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虹影走進書房的時候,曹洪正仍然盯著相片默然不語。


    站在父親的身後,杜震宇同樣不作聲,她盯著照片上的母親,臉色變得有些柔和。


    曹洪正終於轉過身,看了看女兒,道:“給你媽上柱香吧!”


    曹虹影從一邊的香案上拾起一束香,點燃插入香爐,然後跪下,恭敬的叩了幾個響頭,這才站起來。


    她跪下時,似乎在默默的對母親說些話,但她不說出口,隻將所有的話都深埋在心底。


    “爸,我給你泡壺茶吧!”曹虹影道。


    曹洪正坐在一邊的茶幾旁,微笑點頭。


    看到父親的笑容,曹虹影有些失神,這麽多年以來,她很少看到父親笑,對她,曹洪正一貫都很嚴厲。


    突然之間,杜震宇便有些感動,似乎終於體會到家的溫暖,或許這種溫暖持續的時間不會太久,卻依然讓她感動。


    她很認真的為曹洪正泡壺,她的茶藝功夫在圈子裏是出了名的,隻是一般人,哪有機會能喝到曹家大小姐親手泡的茶。


    神情專注,她雖然沒有穿上頗具華夏氣息的漢服長袍,卻依然有一股子清新飄逸。


    很快,一壺茶便泡好,親手為曹洪正斟了一小杯,後者慢慢啜飲,一臉陶醉。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大家族有大家族的麻煩,雖是父女,他們卻極少像現在這般安靜的坐下。


    “你泡的茶還是這麽好喝。”曹洪正歎了一口氣:“可惜,這麽多年以來,我好像也沒有喝過幾次,這下好了,終於可以經常喝到你泡的茶了。”


    “隻要父親喜歡喝,我可以為你泡一輩子。”曹虹影露出一抹微笑。


    曹洪正道:“當然喜歡喝,所以,你以後別再到處跑了,自從你參了軍,我這幾年過得可真不好。”


    曹虹影無語,低下頭。


    低頭不見得就是認錯,更不是妥協,對於曾經的決定,曹虹影從來就沒有後悔過。


    突然抬頭,曹虹影盯著父親看了許久,她站起身來,走到父親的身後,輕輕的替他按摩肩部。


    曹洪正眯起眼,臉上的笑容綻放,看起來極其享受。


    曹虹影忽然停了下來,替曹洪正撥下一根白頭發,然後悄悄拋開。


    “我也老了!”曹洪正突然歎了一口氣:“這白頭發,你是撥不完的,所以,不用撥了!”


    曹虹影鼻子有些發酸,輕輕的替父親按摩,眼圈竟已發紅。


    到底是血脈相承,父女情深,便在此時表露無疑。


    “當初你離家出走,然後參軍,後來又到巴南城,我當初是極其反對的,甚至一度要求你回來,事實證明,你做得很好,超出我預期的好,但你要理解我,沒有哪一個做父親的,希望自己的女兒去吃苦,不過,既然你都吃了這麽多苦,也做出這些成績,那這個家,早晚還要交到你手上!”曹洪正道。


    曹虹影微微皺著眉頭:“爸爸,我是曹家人,自然有義務和責任讓曹家不在我這一代衰敗,但這個家,還是你來做主吧,我就算想要得到些什麽,我也會自己去爭取,而現在,我還差得很遠!”


    “誰說的?”曹洪正道:“你現在的成績,已經足以讓你那些堂兄妹們汗顏,他們現在再也不在我麵前談你的不是,你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能力,你完全有資格繼承我的位置。”


    “成績?”曹虹影自嘲的笑道:“我不過是運氣比別人好點罷了,我的所有成績,都幾乎和杜震宇分不開,若沒有他的幫助,我就什麽都不是。”


    “好吧,就算杜震宇幫了你很多,但能讓他幫你,這也是你的能力,這個不容否認吧?”曹洪正反問。


    曹虹影皺了皺眉頭:“我覺得我隻是運氣好點,這不是我的能力,就算真算是,那我也覺得不夠。”


    曹洪正臉色有些不好看:“我原本以為,這麽多年過去,你的性格會被打磨得圓潤一點,但現在看來,你並沒有多大的改變,如果你生在平頭百姓家,這是好事,可你生在曹家,如果你一直這樣,就不是什麽好事了。”


    “性格這種東西,原本就是骨子中的,無法改變。”曹虹影歎道:“我倒是覺得我現在改變得很多了。”


    曹洪正苦笑連連:“好吧,既然你執意如此,那這件事情過幾年再說,反正我一時半會還能堅持下去。”


    “你也要注意身體。”曹虹影表情溫和了許多。


    曹洪正突然道:“對了,你回來了,就抽時間去你李伯伯家看看吧,要不是我攔著,可能李凱早就跑到巴南城了。”


    曹虹影又有些不高興了,道:“我最近剛剛調到市局,還有許多工作要做,暫時沒有時間。”


    “我就有些不明白,你怎麽就這麽排斥這門婚事?”曹洪正有些不解:“你和李凱從小青梅竹馬,你小時候還嚷著要嫁給他做媳婦呢,現在怎麽見都不想見他?”


    “那是小時候不懂事才會有的想法,當不得真,我現在長大了,我有我的思想,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不喜歡他,所以就算當年你們為我們訂下娃娃親,這也作不得數。”曹虹影態度有些堅決。


    曹洪正道:“他來做咱們曹家的上門女婿也不行?”


    “不行!”曹虹影聲音更冷:“我和他沒有可能的,當初的婚約是你去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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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由你去解除吧,當然,這種婚約,對我也沒有任何製約,因為我本人根本就不在意,也不承認。”


    曹洪正的臉色越加的難看,看著女兒,他終於動容:“你真的喜歡上他了?”


    曹虹影有些心虛,裝傻問:“誰?我不明白你說的是誰。”


    “杜震宇。”曹洪正一定一句的道。


    “沒有。”曹虹影立即否認。


    曹洪正看著女兒,眉頭皺得更深:“你心虛了,你是我的女兒,你的心思我最清楚,隻是,他真的不適合你。”


    “我沒有喜歡他,我們隻是好朋友的關係。”曹虹影繼續嘴硬:“不過,如果非要嫁,那我寧可嫁給他,也不會嫁給李凱。”


    “他隻是一介武夫!”曹洪正一字一句的道:“他並不值得你托付終身,而且據我所知,他心還很花,與不少女人都保持著不一般的曖昧關係,我晚上和他聊天的時候特意問過他有沒有女朋友,他說沒有,可見他並不是一個誠實的人,這種人可以招攬,但若要我把女兒都托付給他照顧,我不同意。”


    曹虹影一愣,心中一震。


    他與不少女人都有曖昧關係?


    好像很有可能啊!


    她的腦海中出現幾個漂亮女人,楊琳琳,龍霜兒,馮葉媚,何倩,李娟……然後她的心就有些亂了。


    但很快,她就笑了起來,笑容中有些自我解嘲的味道。


    是啊,他又不是自己什麽人,他要玩曖昧,與自己何幹?


    “我說了,我沒喜歡他!”曹虹影又重複一句。


    哎!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曹洪正感慨道:“你長大了,再不像小時候那麽聽話了,我也管不了你,但不管你對李凱是否有感情,至少近幾年,在你沒有真正找到托付對象,沒有真正想要結婚以前,希望你不要去刺激他,這樣對咱們家族也有好處!”


    曹洪正以家族利益為重,這讓曹虹影心中有些不爽,卻又無法反駁。


    因為她也是曹家的一員,維護家族利益,這是她的責任和義務。


    “好!我答應你!”曹虹影咬著嘴唇道,末了又補了一句:“隻要他不逾越我的底線!”


    “那就好。”曹洪正鬆了一口氣。


    曹家作為華夏國第一流的大家族,開枝散葉許多年,家族人丁興旺,從來都不缺少派係之間的明爭暗鬥,但一致對外,卻是大家共同遵守的底線,家族的凝聚力很強。


    但僅僅這樣,還不足以讓曹家興盛這麽多年,這隻是內力,外力則是靠那些與曹家關係頗為密切的一些二線家族。


    比如李家,在燕京城也是有名的旺族,曹家與李家,一直世代交好,政治聯姻這種事情,在這兩大家族間,也就顯得很普通。


    “你就住在這裏吧——”


    “不!”曹虹影打斷曹洪正的話,堅持道:“我住單位的公寓,其實我已經準備好明天就去單位報到。”


    “這麽急?”曹洪正有些失望。


    曹虹影道:“時間很寶貴。”


    曹洪正一愣,苦笑著搖頭。


    杜震宇在房間接電話打電話忙得不亦樂乎,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李娟打過電話。


    劉東梅打過電話。


    何倩居然也打過電話。


    李娟也打過電話。


    最後是秦寶寶忍不住再打過來,先是抱怨杜震宇電話一直占線,問他與哪個狐狸精在聊天,又警告杜震宇絕不可以背著她在外麵沾花惹草,最後又與杜震宇燙了兩個小時的電話煲,直到杜震宇的手機直接沒電關係。


    房間一下子就清靜下來。


    接著,杜震宇便透過窗戶看著夜空發呆。


    他睡不著了,失眠了。


    燕京城的天空很陰沉,雲層厚重,與這座城市的底蘊一般。


    但天依然還是那個天,隻是燕京到底與巴南城不同,舞台更大,牛鬼蛇神便更多,雖然現在已經是江湖一流高手,但杜震宇心中卻很清楚,在這座城市,一定有比他更加強大的存在,甚至這種高手還不在少數,他的前途很光明,也充滿了危機,這一路走下去,一定會很坎坷不平。


    好在他有思想準備,就算再難又如何?


    依然要堅定的走下去!


    因為他是杜峰的兒子,父親的人生曾經達到了驚人的高度,對他寄予厚望,他不想讓先人蒙羞失望。


    半夜,杜震宇總算是迷迷糊糊的睡著,卻又被尿給憋醒了,急急忙忙跳下床,杜震宇直奔二樓的廁所。


    他先前已經暗中看過這別墅的結構,知道廁所便在二樓的最左邊角落,當然,吳媽也給他指過路。


    一路狂奔,杜震宇砰的一聲撞開廁所的門,在這個過程中,他已經解開了褲子。


    哦哦,其實他就穿了條內褲,這褲子解起來很簡單容易的。


    於是,進門的同時,他的老二便已經露了出來。


    然後他就驚呆了。


    馬桶上有人——曹虹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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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虹影同樣失眠,同樣尿急。


    這便是巧合啊!


    她剛剛蹲上馬桶,正爽快的噓噓呢,沒想到門便一下子被人撞開,她一眼便看到杜震宇的要害,同樣,杜震宇也盯著她的下麵。


    全是真空。


    彼此暴露。


    於是,兩人便一起驚呆了。


    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四目相對,都是一臉的震驚,然後迅速的,兩人的臉色就變得通紅。


    還好,都沒有驚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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