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光陰如樂章


    有了重新商量的餘地,秦菜也鬆了口氣。她把自己畫在那個瓜上的指甲劃再畫了一遍:“倭瓜先生,找到這個地方很重要,而且不能以任何形式泄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請務必幫忙。”


    見她態度誠懇,倭瓜好受了點,又把那個指甲痕再仔細看了一下,然後它從沙發上跳下來:“我會去找,但是我大瓜族人口眾多,也不知道幾時能有消息,你得等。”


    秦菜是真的憂心——一個瓜,能長多久啊。要是找上幾個月,這瓜早沒了。倭瓜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希望在一個月內能有消息吧。”


    秦菜也沒辦法,隻有等。倭瓜從蒼蠅拎的箱子裏拿出一份合同:“因為事情難度很高,你先付八百萬訂金吧,黃董說了你是老桑的朋友,我們大瓜族絕不會坑自己的朋友的。這八百萬到時候多退少補。”


    秦菜一咬牙,把上次白芨給她買的那塊鴛鴦寶石給送去作了定金。還差一點,也隻有隨後補上了。


    處理了這件事,秦菜心情大好。心裏還是想著白河,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月莧又怎麽樣了。她去房間裏眯了一會兒,一出竅,真身就回到了白河的住處。


    那時候已經將近淩晨四點了,秦菜先去自己房間,然後發現月莧住在裏麵。所有的用具全部都更換了,牆被重新粉了一下,房間裏和客廳簡直像兩個天地。


    牆紙是很清新的竹林,窗簾是雪白的喬其紗。所有擺件雖然不貴,但全部都十分精致。這時候床上躺著美人,真是欣心悅目。


    見她睡顏恬靜,秦菜又是欣慰,又是失落——月美人睡了她的房間,那她呢?


    她慢吞吞地逛到白河的房間,白河居然還沒睡,仰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秦菜一進去他就發覺了,遂坐起身來。他隨手打開台燈,示意秦菜過去坐。


    秦菜在他書桌旁邊坐下來:“師父,”查到老爺子行蹤的事突然也變得沒有那麽興奮了,“我查到人間首腦的一點線索了。”


    白河把台燈別開一些,免得她魂魄不適:“說來聽聽。”


    秦菜把日間在山中飲酒的事都說了,白河微微點頭:“如此說來,此人能力當真已經通天徹地了。秩序如今尊主情形不明,如果當真遇上,能有幾分勝算呢?”


    秦菜微微偏過頭:“師父,你不會是怕了吧?”


    白河輕歎一聲,抬手摸摸她的頭,秦菜的魂魄已隱隱可見實體,觸及略帶寒意:“你還年輕,自然是不畏天地。師父卻不得不考慮周全,如今的秩序真的經不起太大的風雨了。”


    秦菜嘟起了嘴:“那師父幹嘛讓我去查?”


    她在白河麵前就是小孩性情,白河失笑:“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嘛。放心,師父答應,絕對不會讓你的努力白費的。”


    他一臉鄭重,秦菜這才不再賭氣,然後她又想起來:“月莧在這裏住得好吧?”


    白河很為難:“師父也一直想問你,月莧她怎麽會……突然來找我?小菜,師父這裏條件簡陋,恐她住著不習慣,你查查她和白芨發生了什麽事。白芨雖然任性,但是對月莧還是很在意的。如果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我還是送她回去吧。”


    秦菜就把內容說得很恐怖:“師父你還不知道吧,月莧醒來之後,師叔就天天把她關在家裏,不許她出門,不許她交朋友。”


    白河濃眉緊皺:“他對月莧既然真心一片,為何如此?”


    秦菜睜大亮晶晶的眼睛,一臉純真:“因為師叔在外麵有了別的女人,而且他做的事,都是月莧所不恥的,他怕月莧發現!”


    白河當然不信:“你聽誰說的?”


    秦菜說得很有底氣:“你在人間高層隨便打聽一下,大家都知道。”


    白河當即震怒:“他怎能做出這樣的事!”


    秦菜連連點頭:“所以月莧要是送回去,估計還得被繼續關起來。對了師父,這兩個月月莧在你這兒幹嘛呢?”


    白河還在為白芨的事餘怒未消,這時候隻是淡淡地答:“她魂魄受損,又久未交際,我讓她在不羈閣做做文書類工作,那裏靈氣充足,能夠養她魂魄。順便也讓她多接觸點人和事,這樣心裏的事也不會鬱結於心。”


    秦菜連連點頭:“師父你要多照顧她,沒事就多陪陪她。”


    白河不以為意:“她與為師本就是故交,為師自當盡力。倒是你,要步步小心,千萬注意安全。”


    秦菜把玩著他桌上的硯台,突然又想起來:“師父,你可太不厚道了。月莧住了我的房間,那我呢?!我住哪?還有啊,我在的時候你連牆也不刷一下,月莧來了你就什麽都買漂亮的,這差別待遇也太明顯了吧!”


    白河哭笑不得:“她就是借住幾天,走了房間還是你的。再說了,師父還給你作法寶了,也沒給她做啊。”


    秦菜還是極為不滿:“那是因為她用不著啊!”


    白河一巴掌拍在她頭上:“你也知道她用不著啊,正在學藝時期,就要刻苦忍耐,盡想著攀比享樂!”


    秦菜挨了一巴掌,老實了:“哼,那現在我回來了,住哪!”


    白河也拿她沒辦法,這徒弟,還沒慣呢,就壞了:“你住師父這,師父睡沙發。”


    說罷他就起身,秦菜也不能真讓她睡沙發——那沙發那麽小,她躺下都要側著身子,別說白河了。她飄到門口:“算啦,我去跟蘑菇老祖師爺擠擠吧。”


    白河啼笑皆非:“不得戲瀆祖師!!”


    秦菜進了供奉祖師的房間,裏麵依舊打掃得幹幹淨淨。她在蒲團上坐下來,閉上眼睛以魂入定。不多時,白河搬了把太師椅進來,就在旁邊坐下。師徒倆誰也沒再說話,依稀間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的朱陽鎮。


    她背心法,他手執紙筆坐在一邊,背錯一次就扣十塊錢。然後秦老二發現錢少了,少不了把她一頓胖揍。


    白河還美其名曰——這叫我不打伯仁,伯仁因我而挨打。==


    往事曆曆在目,秦菜突然笑了:“師父,我再背口訣給你聽吧?”


    白河失笑:“你如今魂魄幾成實體,以你入道的年紀,隻要注意行為端正,長此下去,修為地仙當不在話下。還用背什麽口訣?”


    “喔。”秦菜重新入定,魂魄靜下來之後,她開始思考上次買來的點石成金的口訣。買來之後,她曾經用一個身體試過。好在當時早有準備,結果隻使用了五次,用土轉化黃金六克不到,那具身體就出現了器官壞死。


    這身體沒有魂魄,壞死就是真的壞死了。秦菜也沒辦法修,隻得讓談笑處理了。


    現在她一直不敢再試——這些身體比活人身體更經不起消耗。這個口訣算是買來也用處不大。她總不能用自己的真身去試吧?萬一玩壞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為什麽五行轉換的消耗會這麽大呢?土生金,明明隻是最簡單的一個轉化啊。


    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先壞死的器官是哪兩個來著?對了,是脾和胃。五行之中,這兩個器官都是屬土的。而偏偏那麽巧,壞死的也是它們。


    而就在這時候,她突然跳起來:“我想明白了!”


    白河都被她嚇了一跳:“你想明白了什麽?”


    秦菜調皮地笑笑:“不告訴你。師父我先回去了,天快亮了。”


    她說的是回去,白河一怔,突然伸手拍拍她的頭,這次力道輕了不少:“嗯。小菜,保護好自己。”


    他輕聲叮囑,秦菜點頭:“我會的。師父照顧好自己,順便也照顧好月莧。”


    白河輕輕點頭,目光中突然有了一絲憂色。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太久了,於是很多話已經不再跟人商量或者分擔。自己這個師父,實在是太不稱職了。


    他握住秦菜的肩頭:“師父答應你,絕不讓你的努力白費。等人間的事情一了,師父帶你找座靈山,潛心修行,定讓你有所成就,也不負了你先知的能為。”


    秦菜蹦蹦跳跳地下樓,魂魄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她的心情仿佛也如魂魄般隨風飛揚,沒有一絲重量。


    回到天廬灣,她下到負一樓,這回不敢穿平時要用的身體,隻穿了個很普通的。不多時又弄了許多土。談笑都看不下去了:“費這麽大勁幹嘛,就為了幾克黃金,至於嗎……你要真喜歡我去買還不行嗎?”


    秦菜一臉高深莫測地鄙視他:“燕雀安知鴻鵠之誌乎?!”


    談笑切了一聲,從後麵摟住她,看著她不停地畫圖紙、寫法陣、規正口訣。熟悉的氣息撩過後頸,溫暖的懷抱如同簷下燕巢。而她就是那隻從風雨中歸來的孤燕。她轉過頭,將臉貼在談笑臉頰:“我不在這麽多天,它有沒有不乖呀?”


    是不是受了大瓜族的影響,她好像也變得越來越黃暴了!!


    談笑淺笑了一下,也不以為意,就這麽與她臉頰相貼,兩個人靜靜擁抱。


    光陰如樂章,溫柔地停在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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