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白嶽峰下。


    下得山來的白焰門派眾人卻並未遠去,一行十數人在山下尋了處陰涼之地停滯不前,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白震天白衣白劍,負手而立,一改在劍塚時的爽朗麵目,麵色陰鬱不定。


    他身後有五朵金焰的中年人身軀道:“尊主,依您看,這劍塚……?”


    白震天微一搖頭,陰沉道:“老家夥內功雖然夠強,但還是純正的劍塚功夫。”


    中年人微吟道:“會否伍元老道刻意隱藏?”


    白震天撇了他一眼,淡淡道:“李焰使的意思,我白震天連讓老家夥使出真功夫的實力也沒有?”


    被稱作李焰使的中年人登時一頭冷汗冒了出來,唯唯諾諾道:“屬下一時口快,並無此意。”


    白焰劍派中若達到五焰,可在宗門謀得職位,對尊主便不再以弟子相稱,而自稱屬下。


    “哼,若是老家夥連使用他劍塚萬劍歸一絕學之時還能有所保留,那這天榜上的名次,就得改一改了。”


    李焰使連連稱是,退向一旁,不敢多言。


    天榜乃江湖中最為神秘的組織“水月府”每年對中原武林發出的一份榜單,榜單上羅列了當今武林中達到立派級別高手的詳細境況,如其修為進境、所習武學、以往戰績等等,並且以此作為根據,排列出的武林高手榜。


    以白震天目前的修為,正是處於立派巔峰,衝擊宗師的層級,對應在天榜上的排位,是五十二位。


    而劍塚雖然淡出江湖十數年,但當年伍元道人也曾仗劍闖蕩江湖,是以他雖早已隱居山林,但水月府據伍元道人當年修為與戰績作參考,仍然將他排在第三十三位。


    白震天此時的心情顯然不佳,就連平日頗為得勢的李焰使也鬧了個灰頭土臉,白焰劍派餘下眾人立即閉緊嘴巴,不敢在此時觸了他黴頭。


    不料他們不說話,白震天卻主動開口,道:“良平,回去叫掌事殿重新給你做一件二焰衣裳。”


    “呃?這……”良平正是被劍晨一劍鞘擊在喉骨上那位,此時臉色仍然有些蒼白,聞言不禁一愣,不明白白震天的意思。


    白震天怒哼一聲,道:“你乃四焰弟子,算來也是達到出師境界,在江湖上勉強也可稱得上一聲高手,竟然三招不到被人連劍都不拔便打敗,你可還配得上這四朵金焰?”


    良平雙膝一軟,撲通跪倒在地,顫抖道:“弟子……弟子知錯!”


    白震天卻不理他,又對另一名出戰弟子吳明道:“你回去閉關,沒有半年不要出來。”


    吳明本站一旁看良平的好戲,聞言也是一愣,不禁道:“尊主,弟子可是打贏了的……”


    白震天冷漠看他一眼,道:“贏了又如何?江湖拚鬥死傷難免,你那一劍離魂焰,為何不刺下去?”


    吳明呆怔半響,無奈應道:“弟子遵命。”


    不管他二人此時作何感想,白震天又轉頭對李焰使道:“李灰,吩咐下去,找一些今日不曾上峰的弟子,每日嚴密監視劍塚動向。”


    李焰使連忙領命,又試探問道:“尊主的意思是?”


    白震天冷笑連連,陰沉道:“今日去劍塚,一來是要試探玄冥訣是否已經落入伍元之手,其二,便是要激出劍塚的反應,讓伍元老道派出人來尋找靳衝。”


    “一個靳衝,狡猾如狐,我卻不信,他劍塚弟子個個都有亡命天涯的本事,隻要盯緊了這處,不愁靳衝不落入我包圍之中。”


    李焰使疑惑道:“可是尊主……若劉焰使今日能夠抓獲靳衝,那咱們這些布置不就白費了麽?”


    白震天看他一眼,手指遠方,那裏,五道人影疾馳而來,冷道:“你以為就憑劉宏,能夠抓得了靳衝?”


    正是先前在小溪邊追蹤中年漢子那五人,當先那人,不是劉焰使還是誰?


    李焰使順他手指望去,也看到了劉焰使五人,五人盡是他白焰劍派弟子,果然沒有其他人,心中歎了口氣,道:“那尊主為何……”眼中盡是不解。


    “本座要的,是玄冥訣,靳衝這人詭計多端,即便抓住他,誰又能保證一定能得到玄冥訣?”


    看著越來越近的劉焰使五人,白震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總得要給靳衝一點壓力,否則……”


    “劍塚三人,你們跟丟一個,便不用回來了!”


    白焰劍派眾人身軀一震,連齊聲應道:“屬下必不負尊主所托!”


    白嶽峰,劍塚,數日後。


    “二師兄,你最近怎麽老是無精打采的?”


    尹修空第一百三十二次耍完他唯一會的九招劍法,看向劍晨。


    在他問話的時候,劍晨正拿著根破樹枝演練著歸一劍法的前二十九招,一遍也沒有練完。


    聽到尹修空說話,劍晨索性樹枝一丟,白他一眼:“你倒是改口改得快。”


    尹修空嘿嘿一笑:“那不得早點習慣嘛,若是咱大師兄突然回來了,叫錯了可不得了。”


    大師兄……


    劍晨的雙眼有些恍惚,是啊,他也多想那位叫做靳衝的大師兄突然出現在他麵前。


    他就可以好好問問這位大師兄,十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而他自己,是否真的姓洛?


    十三年前,大師兄為何會出現在衡陽洛家?


    師父難道當真什麽都不知道?


    大師兄一失蹤便是十三年,師父又為何不去尋他?


    還是……師父是知道的,卻不想告訴我?


    這一連串的問號反複出現在劍晨腦海,攪得他每日神情恍惚,心緒不寧。


    有心想再去問問師父,可惜,自從白焰劍派那些人離去已過了快十天,師父卻仍然在閉關。


    劍晨越想越覺得腦仁疼,心裏沒來由的一陣煩悶,惱道:“沒事挑水去,別在我麵前晃!”


    尹修空驚叫一聲:“怎麽又是我?”


    劍晨擺擺手,留給他一個背影:“少廢話,上次打賭的事我可沒忘。”


    尹修空氣得跳腳,心裏倒是生出了無限祈禱。


    大師兄,你快回來好好教訓教訓這個隻知道欺負小師弟的二師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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