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在場的馬販見了大漢的神力,莫不艱難咽了口唾沫。


    要知道,那石桌的材質乃是用花崗岩所製,端的是堅硬無比。


    而大漢卻就那麽一拍,兩錠足額的銀元寶就輕輕鬆鬆嵌了進去,就仿佛他拍的不是岩石,而是豆腐。


    有人大著膽子走到石桌前,先小心看了看大漢,見他無甚表示,方才伸手往石桌上的銀元寶摳去。


    這一摳,元寶竟紋絲不動!


    噝——!


    周遭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大漢這時才看他一眼,道:“你來拿灑家的銀子,可是有馬要賣?”


    摳銀子那人擠了些笑容,腦袋點得像雞啄米,連道:“有的,有的!”


    急忙就要去牽。


    “慢著!”大漢突的阻住馬販,將手一指,哼道:“莫要拿些普通貨色敷衍灑家!”


    手指去處,卻是牽著棗紅駿馬的劍晨。


    那馬販滿頭大汗,心知遇著行家,連連稱是。


    劍晨此刻一雙眼正牢牢盯在大漢身上,聞言不禁一愣。


    普通……貨色?


    不由扭頭,看了看賣他馬的黑瘦馬販。


    “嘿嘿,嘿嘿……”


    黑瘦馬販搓著手,笑得很是尷尬。


    雖然他的馬並非如大漢所說是普通貨色,但也確實值不得兩塊金子的價錢。


    對此,劍晨也隻得無奈笑笑,在見了大漢腰間那塊鐵牌後,這些許小事,哪裏還有心情理會。


    他本想過去直接問大漢,但奈何此處人多,若一言不合爭鬥起來,未免傷及無辜,是以他雖然心急,卻也暗自忍耐。


    好在隻是過得少頃,那膽子頗大的馬販已從馬廄中牽了匹馬來。


    劍晨一見,這才明白何謂普通貨色。


    但見此馬頭細頸高,四肢修長,一身純黑的毛皮在陽光下反映著油亮的光澤。


    即使隻以個頭比起來,也要比他花兩塊金子買到手的棗紅馬高大神駿得多。


    這黑馬被馬販拉著,仿佛極為不情願一般,碩大的鼻孔呼呼冒著熱氣,掙紮地極為劇烈。


    走一步,倒要退兩步,扯得馬販大汗淋漓,也莫作奈何。


    大漢見了此馬,眼前一亮,高聲讚道:“好馬!”


    一個箭步跨過去,也不見如何使力,大手撫上馬頭。


    隻聽那馬“唏律律”一聲長嘶,竟然立刻安靜下來。


    馬販抹了把汗水,巴結道:“還是大俠有辦法,這馬好是好,就是太烈,往來的客人沒一個降得住它。”


    “哈哈哈,好!”大漢朗聲笑道:“灑家就喜歡這等烈馬,買了!”


    拿了韁繩就要走。


    馬販急了,也顧不得害怕,連拉住他,大汗道:“大俠,大俠且慢走……”


    “嗯?”大漢把眼一瞪,“還有何事?”


    那馬販被他一瞪,好不容易聚起來的一點膽子登時飄散在風裏,腦袋一縮,唯唯諾諾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劍晨在一旁看了,倒是覺得好笑,心中不忍那馬販為難,走上前去,笑道:“他是想叫你將元寶摳出來。”


    大漢哦了一聲,對馬販怒道:“你以為灑家坑你銀子不成?”


    他往石桌上一拍,那兩錠馬販死都摳不出來的元寶,竟然噗噗兩聲,被他一掌震飛了出來。


    馬販歡天喜地去接銀子,捧在手裏又啃又咬,咯得他牙根哢哢作響,仍是喜笑顏開,不由對劍晨投去感激的目光。


    那大漢衝劍晨揚了揚下巴,算是打過招呼,這才翻身上馬,“駕!”往馬屁股上重重一拍,黑馬吃痛,人立而起,又是唏律律長嘶一聲,宛若一道黑色閃電,眨眼奔出老遠。


    劍晨一驚,連也跨上他的棗紅馬,雙腿狠狠一夾馬肚子,往黑馬電射而去的方向狂追。


    安安曾經說過,十三年前,鬼兵域連殺兩百三十二人時,每一個被殺的人身上,都被人發現有黑鐵令牌,上麵隻有一個“鬼”字。


    適才見大漢腰間那塊,會不會就是鬼兵域的令牌?


    他心中急切,一雙眼瞪得老大,不敢放鬆半分,唯恐大漢騎著馬一跑沒了影兒。


    好在出了馬市之後,人流漸漸多了起來,邵陽城中的道路又略窄,那黑馬雖然神駿,倒也全力跑不起來。


    是以在劍晨目光極處,仍能遠遠見著那道黑色虛影。


    兩馬一前一後,跑不了多時,邵陽城小,已然出了城門。


    這一下,道路陡然開闊起來,劍晨遠遠吊在後麵,隻聽得大漢哈哈一聲大笑,顯得暢快之極,又是一巴掌拍在馬屁股上。


    黑馬的速度,陡然上升了五成,四蹄交替如飛,仿若未曾落過地般,隻一眨眼的功夫,在劍晨的視線裏,已經變成遠方的一個小黑點。


    官道上,隻留下一道滾滾煙龍翻騰不止。


    劍晨大急,連忙又夾馬腹又拍馬臀,棗紅馬吃痛連連,速度反而慢了幾分。


    他從小長在山裏,騎馬的次數少之又少,論起馬術來,恐怕還及不得安安,更何況那一看就是馬中行家的大漢?


    好在有那道尚未消散的煙龍作指引,一時半分,他倒還勉強能繼續追蹤一番。


    這一追,便是十來裏地,直到連滾滾煙塵也再見不到。


    “籲——!”


    劍晨口中輕籲,勒住韁繩,終於無奈停了下來。


    他長歎一聲,終究還是沒跟上。


    剛才********都在追蹤那大漢上,這時停了下來,才四下觀察起周圍環境來。


    他停下來之處,是個三岔路,從邵陽城延伸出來的官道到了此處被分成三條,不若剛才隻有一條筆直大道,想那大漢騎了馬,總不會往灌木密林中鑽,是以他還能勉強追上一追。


    可是到了此處,三條岔路上馬蹄印數不勝數,哪一個才是大漢所騎那匹黑馬?


    而令他無法再繼續追下去的主要原因,乃是立在三岔路中間的指路牌。


    往右邊官道去的路牌上,明明白白寫了兩個字:衡陽。


    眼下三條路,大漢必然是走了其中一條,而這當中,又有他必須要去的衡陽,於是,這個選擇突然變得簡單起來。


    往衡陽走,說不定在衡陽還能再碰上這大漢。


    劍晨一邊掉轉馬頭,一邊在心中如此安慰著自己。


    豈料他騎著馬,踏不出數步,從身後,竟然傳來一道若打雷般的聲音:


    “小子,你一路跟著灑家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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