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觀之內,紛亂雜陳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快速往山門處逼來。


    聽這聲音,來得人定然不少,這使得與劍晨對峙的兩個道人大大鬆了口氣。


    “何方宵小,敢來我純陽劍宮鬧事?”


    人未至,聲已到,天空中陡然響起一道炸響,令人聞之喪膽。


    “吳師叔,這裏!”


    兩個道人一聽,頓時大喜,連連仰天高叫道。


    劍晨的麵上,也多了一抹凝重,此人還尚出現,便先聲奪人,功力卻是不低。


    正思慮間,從門洞內暴出一道人影來,門口三人隻覺急風撲麵,再定神時,場中已多出一個人來。


    卻是個體型微胖的中年道士。


    劍晨注意到,這道士道袍的領口處,竟然繡了小小的一個“修”字。


    這令他眼睛微微一眯,這人,難道恰好出自修羅殿中?


    “吳師叔!”


    見了來人,兩個守門道人趕緊躬身行禮,看來此人在派中的地位定然不低。


    那姓吳的微胖道人嗯了一聲,一雙厲目已然轉向劍晨,喝道:“小子,你是何人,敢來我劍宮生事?”


    劍晨的腦袋微垂了垂,暗道:“如今的道士難道都是如此火爆之人?”


    麵上卻不表露分毫,仍然如先前一般,拱手行禮道:“在下劍塚伍元真人門下弟子,今日所來,並非生事,而是欲求見貴宮修羅殿主焚魂真人。”


    吳姓道人倒也沒像守門兩人那般皮毛火起,而是愣了一愣,遲疑道:“你要見我師父,所為何事?”


    正說著,從門內稀裏嘩啦又衝出許多道士來,老的少的,胖的瘦的,粗粗一掃,竟是數十人之多,幾乎將本來還算寬闊的山門外站了個滿滿當當。


    劍晨一看,今日之事若不說明白,怕是連門也進不去。


    也罷,他將心一橫,直截了當道:“在下有一朋友身受重傷,經高人指點,須得借焚魂真人的梵天寒芒劍一用,方可活命。”


    “還望這位道長……通融通融,稟報則個!”


    他一口氣說完,極為誠懇地拱手躬身。


    半晌,卻得不到回應,隻覺身周的空氣,隨著他梵天寒芒四字出口,驟然低了不少。


    不禁有些奇怪地抬起頭來,驚然發現,在場數十個純陽劍宮弟子,包括那吳姓道人在內,所有人的臉上,冷厲無比。


    劍晨見此,驚訝道:“吳道長,你們這是為何?”


    他又不是傻子,對麵這些人目光中透出的敵視意味,他如何不明?


    雖然已知此行定然不會輕鬆,但也沒料到,隻是在山門外提了提梵天寒芒,所有人竟然都是一般反應,如臨大敵。


    他的問題,一時間竟無人回答,空氣中的氛圍,越來越低,直至降入冰點。


    錚——!


    不見吳道人有何動作,他身後的長劍陡然一跳,再出現時,已經握在手中。


    “賊子,你的狗膽倒也肥壯,竟然還敢來!”


    他撕啞著喉嚨,咬牙切齒地一個字一個字擠了出來,麵上的神情變幻莫定,一會冷厲,一會竟又露出悲容。


    “吳道長……”劍晨怔了怔,不由道:“在下首次登門,何來還敢來一說?”


    “休得狡辯!”


    吳道人身形猛頓,交錯出劍意來,寒光大盛,喝道:“看劍!”


    一劍即出,道道劍意遊蕩其上,竟有森羅之感。


    劍晨頭疼不已,此刻心底深深想著安安,若她在此,定能一眼看出其中關竅,倒是不必大打出手。


    奈何,安安既然不在,他也不能束手待斃,千鋒仍然未動,保留一絲希望,隻以轉乾坤身法與之周旋起來。


    “道長,你當真認錯了人,在下來此,並無歹意!”


    他一麵閃避著吳道人步步緊逼的攻勢,一麵得空還解釋道。


    “哼!”


    吳道人自是不理,衣袂飄飛間,劍光越舞越快,到得後頭,已然連人帶劍,成了一團光影。


    這下,劍晨便不能如此輕鬆。


    他雖然功力更進一步,達到出師境界,但對方在純陽劍宮中輩份想來也不低,功力至少也在名動境界。


    如此境界的高手,以劍晨目前的功夫,雖然能敵,但還做不到遊刃有餘的地步,更何況此時他不動千鋒,隻是以身法周旋。


    是以才過得幾招,便已有了捉襟見肘之感。


    見此,先前守門那兩人相視一笑,終於徹底放鬆下來。


    被劍晨奪了劍的年輕道人笑道:“賊子,先前恁般威風,怎得遇上咱們師叔,就不行了?”


    “就你這般功夫,也敢上純陽鬧事,哼!”


    他眼看著場中形勢越來越往吳師叔那邊傾斜,麵上得意之色更盛,似乎已經預見到那可惡的小子失手被擒的一幕。


    到時……自己非得好好招呼招呼他不可!


    這年輕道人入門不過三年,道家靜心養氣的功夫沒有學著半點,倒是睚眥必報的脾性,不知學自誰人。


    不過,他有一點看得不錯,場中,劍晨的情勢,著實開始不妙起來。


    純陽劍宮的劍法,據傳得自八仙之一的純陽子呂洞賓,這說法如今已不可考,但純陽的劍法精妙,卻是武林中公認之事。


    任他轉乾坤如何神妙,在隻躲不攻的情形下,總也逃不出吳道人如影隨形的劍光,身上的衣衫已有多處被割裂破損,好在並未傷到皮肉。


    一味的忍讓換來的,卻是對方咄咄逼人的利劍,這令劍晨心中憋著的一團火已然有了噴發之勢。


    自衡陽洛家一行後,再遇上花想蓉舍身之事,他的心態,已然有了不小的變化。


    仇恨的種子,已然在他胸中生根發芽,慢慢腐蝕著他那顆保持了十三年的赤子之心。


    一聲冷哼驟然從劍晨化作的殘影中傳來,隻聽他冷然道:“吳道長,在下已足足讓了你三十招,你再如此,便不要怪在下不客氣!”


    吳姓道人聞言,劍勢不禁微滯。


    他的心中,何嚐不是越打越是心驚?


    這小子看似年紀不大,功夫卻不一般,每每在自己布下的必死圈套中如泥鰍般一滑就走。


    眼下明明是他占著上風,然而聽得劍晨如此言語,他的心中,竟然提不起一絲反駁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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