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


    劍晨隻覺胸口一陣憋悶,差點沒吐出口血來。


    握著梵天寒芒的右手,更是捏得哢哢作響,骨節泛白。


    “不可能!”


    事關師父遺劍,就算說這話的是掌教真人,費仲也衝口而出。


    他情緒激動道:“梵天寒芒我師父從不離身,就是昨夜身死時,此劍也仍牢牢握在手中,沒讓凶手奪了去。”


    “如此被師父珍若生命的神劍,怎麽可能會是假的!”


    玉虛真人搖了搖頭,拂塵一擺,歎道:“此事純陽劍宮上上下下,除了你師父,便隻我一人知曉而已。”


    他看著費仲,麵露悲哀,傷感道:“你以為焚魂師弟為何梵天寒芒從不離身,即使身死?”


    費仲高大的身軀猛得一震,目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喃喃道:“難道……難道……”


    一時之間,哪裏願信。


    “師兄,你的意思是……”


    破月真人縱然定力比劍晨與費仲兩人為高,此時也是麵色詫異。


    “不錯。”


    玉虛真人點了點頭,印證了兩人心中所想:“焚魂師弟之所以劍不離身……便是因為,他不願讓人察覺劍是假的!”


    “真人!”


    劍晨的麵色已然蒼白,顫抖道:“那真的梵天寒芒劍,又在何處?”


    純陽九劍在江湖上何等威名,梵天寒芒竟是假的這事,對純陽劍宮來說絕非光彩,是以,就算劍晨再不願相信,也隻得承認,玉虛真人斷不會以此為借口搪塞於他。


    那麽……真的梵天寒芒又在哪裏?


    玉虛真人歉然看著他,語氣沉重道:“這十三年來,貧道也曾暗中查探,可惜至今……一無所獲。”


    驟聽十三年前四字,劍晨的腦中,仿佛被天雷劈中,立時嗡嗡作響。


    十三年,又是十三年!


    這已然成為他一塊心病的四字,竟然從玉虛真人口中,再度提起。


    “真人,你是說……梵天寒芒失卻於十三年前?”


    他竭力穩了穩情緒,向玉虛真人問道。


    玉虛真人略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還是答道:“對,正是十三年前,那一年,也是焚魂師弟最後一次下山,梵天寒芒,也是在那時遺失。”


    又長歎道:“從那以後,焚魂師弟悶悶不樂,再也未曾離開過純陽劍宮半步,貧道也曾詢問過他梵天寒芒如何遺失,但師弟他隻是長歎,卻閉口不談。”


    “難怪……”


    破月真人恍然道:“難怪師兄曾對我說,他做了一件錯事,以至十三年來,似乎變了一個人般,一直心事重重,就連修為……也不曾寸進半點。”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也不會……”


    說到這裏,破月真人終是無法保持剛強的一麵,悵然欲泣。


    “錯事……”


    劍晨呆怔半晌,突然心頭狂跳,想起一事來,不由急切道:“不知焚魂真人十三年前,可是去了衡陽!?”


    那日在洛家,安安曾經對他說過,洛家前院的戰鬥痕跡中,有著屬於純陽劍宮的六合獨尊劍法!


    而焚魂真人卻說……他在十三年前做了一件錯事!


    並且依照他先前昏迷時聽到的說法,焚魂真人似乎是被鬼兵域的人暗害,那麽,這焚魂真人必然與鬼兵域有著某種關聯。


    玉虛真人臉上詫異的神色更加重了,點頭道:“不錯,十三年前,焚魂師弟他,確實去了衡陽,卻是不知……劍少俠如何得知?”


    劍晨沒有理會玉虛真人的問題,他的拳頭死死的捏著,沉聲問道:“不知焚魂真人他……可會六合獨尊劍法?”


    費仲使得是森羅萬象劍法,那麽,作為師父的焚魂,又是否會六合獨尊?


    “會的。”


    這次,接口的卻是破月真人,她麵上的哀色仍在,目露回憶道:“六合獨尊在純陽九劍中,本是我主用的劍法,但當時師父他老人家閉關不出,此劍法卻是焚魂師兄他,代師所授。”


    鐺啷——!


    一直被劍晨牢牢握在手中的假梵天寒芒終於被他狠狠擲在地上,用力之大,使得梵天寒芒連劍帶鞘猛得在地上彈了幾彈。


    “小子,你——!”


    費仲當即暴怒,即便此劍是假的,但也是他亡師寸步不離帶了十三年之物,如此被人棄如敝履,如何令他不怒。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他怒目而視中,卻見劍晨陡然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中,尋不見暢快,隻有聲聲如血似泣的悲意。


    “你笑什麽!?”


    費仲更是怒不可遏,狠不得衝上去狠狠一拳,打得他滿地找牙。


    “笑?我如何不笑?”


    劍晨又笑了半晌,直到眼中滿是淚光,才咬牙道:“焚魂死了,死得好,所以,我得笑!”


    “你——!”


    費仲須發皆怒,狂霸的氣勢陡然暴漲,古霆重劍往劍晨頭上怒拍而下。


    啪——!


    劍至中途,卻被一隻蒼老幹瘦的手掌抵住。


    費仲猛喝一聲,幾乎已運起了所有內力,黑麵漲得通紅,雙臂上強健的肌肉仿佛傾刻間就要爆裂一般,狠狠將重劍猛然一壓。


    紋絲不動。


    “師伯!”


    費仲怒吼著,滿含煞氣的雙目陡然轉向手掌的主人。


    玉虛真人。


    “此子辱及我師長,師伯為何還要維護於他?”


    他暴怒大吼,看向玉虛真人的目光卻突然一滯。


    此刻玉虛真人已然麵無表情,一直仁慈和藹之感,從他麵容上消失無蹤。


    以費仲在純陽劍宮二十五載對掌教真人的了解,玉虛麵無表情時,便是他動了真怒刻!


    “你且先退下。”


    玉虛真人看也不看他,冷冷說道。


    這聲音冰寒無比,莫說費仲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一身氣勢全無,就連敢於當麵頂撞玉虛的破月真人,此刻也隻是嘴巴張了張,半個字也說之不出。


    玉虛與焚魂同年拜入純陽,兩人做了幾十年師兄弟,說是親兄弟,也不為過。


    如今,焚魂身死,玉虛要處理的事情本就極多,是以始終將心中的莫大悲意強行壓下。


    而此時,竟然有人當著他的麵,笑著說焚魂死的好!


    這讓他,如何能忍!


    “劍少俠,今日你不將話說清楚,純陽劍宮,你是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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