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門關,巴蜀之咽喉,開元十五道之劍南道的起始。


    巴蜀位於大唐版圖西南,乃是巴郡與蜀郡的統稱,因其轄區內水域遍布,物產豐富,又素有‘天府之國’的美譽。


    此刻,劍門關外三十餘裏。


    雄山峻嶺間,一條水勢平緩的小河流潺潺自劍門關處流淌而下。


    河邊,地勢開闊處,四匹雄壯的馬兒正悠閑地踱著步子,時而低頭啃上兩桶嫩草,時而打上兩個響鼻,顯得無比愜意。


    有四匹馬,自然,也應有四個人。


    嘩啦——!


    河麵上,一個碩大的光頭從水底冒了上來,大口一張,噴出一道水箭,陡然哈哈大笑道:“爽!”


    連日趕路所帶來的身體疲乏感仿佛隨著那一口甘甜的水箭噴之一空。


    然後,他便迎上一道殺人般的目光。


    管平脖子一縮,硬生生止住了再暢遊一番的念頭,虛頭巴腦地爬回岸邊。


    河岸邊,那道殺人的目光來自郭傳宗,而他的身旁,劍晨一言不發,望著劍門關的方向怔怔出神。


    帶著滿身水珠,管平有些尷尬地撓著頭,衝著一旁正雙手掬起一捧河水要喝的淩尉,沒話找話地道:“淩兄弟,你老家就在巴蜀吧?”


    “呸——!”淩尉一捧水喝了一半吐了一半,擦了擦嘴巴,不無鄙視地道:“這不是廢話嗎?青城派可是巴蜀第一劍派!”


    管平嘿嘿笑了笑,也不生氣,兩眼放光道:“常聽人說青城天下幽,乃是名山大川中一等一的好去處,好難得來一次巴蜀,淩兄弟你可得帶咱們好好遊覽遊覽。”


    淩尉的眉頭在聽到此話時,微不可察地跳了跳,不待說話,旁邊早有人冷聲刺道:


    “咱們來巴蜀,是來玩的嗎?”


    郭傳宗一臉冷色,目光如劍,先刺管平,再捅淩尉。


    “你——!”


    管平終於有些生氣,這一路上的沉默壓抑於他實在是種煎熬,適才也隻是想說些無關痛癢的話來活躍活躍氣氛,豈知郭傳宗會如此認真。


    “怎樣?”


    郭傳宗小小的身軀一挺,毫不畏懼氣得水珠亂甩的管平,大有一言不合那就動手的架勢。


    兩人的劍弩拔張絲毫沒有影響到淩尉喝水的心情,他連看也懶得看仿佛鬥雞般的兩個人,自顧自又捧了一掬水,稀哩呼嚕洗起了臉。


    正在這時,一柄純白的劍鞘突兀地橫在大眼瞪小眼的兩人中間,劍尖又慢慢落回地上,以此為支點,劍晨撐著劍,站了起來。


    “走吧,還要趕路。”


    他平靜到有些冷漠的說著,像是對眼前的鬧劇一無所覺,話畢,轉身。


    管平與郭傳宗仍然大眼瞪著小眼,隻是,目光交錯時再沒有怒火,而是一陣泄氣。


    “哈哈。”


    看著劍晨已經牽上了馬頭韁繩,淩尉這才笑出了聲,“戲演得不夠好啊。”


    他在一邊看得明白,管平與郭傳宗哪裏是想打架,分明就是沒事找事,想逗劍晨說話而已。


    結果對方的心思根本不在他兩人身上,除了橫劍的刹那,完全連半個勸字也欠奉。


    郭傳宗無奈地歎了口氣,拍拍很是不甘心的管平,歎道:“走吧。”


    離開萬藥穀已又過了一個月。


    當日在暗道中,花想蓉終究還是跟著司徒無雙走了,而司徒無雙不知為何,似乎很害怕花想蓉尋了短見,是以果然沒有繼續打劍晨手中瀝血劍的主意。


    可是,司徒無雙雖然退走,但仍然給劍晨的心靈留下了一片陰霾,以至於初登立派境界的喜悅,也在無情的現實麵前被擊得粉碎。


    雖然花想蓉說,她的離去隻是為了不想成為劍晨的負累,她想變強,但就劍晨來說,這何嚐不是因為他能力不足,不能保護好身邊人?


    還有安安,安安走了,沒有說為什麽,可是劍晨相信她定是有著什麽不得已的苦衷,為了不連累他,所以才選擇離去。


    說到底,也是因為他的能力還不足以應付安安遇上的麻煩。


    所以,這一路的沉默,劍晨的心底,隻有一個念頭。


    變強!


    強到無可匹敵,強到整個江湖在談到他劍晨的名字時,無不駭然變色。


    如此,不管安安在哪裏,花想蓉又在哪裏,他的強,總會傳到兩人耳中,他要讓安安,甚至花想蓉相信,不管遇上任何麻煩,他劍晨,都有能力解決!


    那麽……他變強之路的第一站,便用唐門之血,來祭奠吧!


    四騎揚蹄,卷起滾滾煙塵,劍晨一馬當先,縱馬狂奔大半個時辰後,雄壯巍峨的劍門關,已然在望。


    有峰天下險,劍劈一道關。


    雄據天下的劍門關,曆來是兵家必爭之地,有詩雲: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詩中其意,未曾親到劍門,根本無法體會。


    一道小小的關隘本不出奇,但修建在千仞絕壁上的關隘,其份量,卻又不同。


    又過了小半刻,四人終於行至關門近處,頓時,一股古樸蒼桑之感迎麵而來。


    “籲——!”


    劍晨勒住馬頭,身軀隨著跨下健馬原地踏了兩個圈,方才定住,目光所向,令他皺了皺眉。


    離他十來丈遠的的關隘處,半個人影也無,而那唯一一扇可供人通過的斑駁厚重包鐵木門緊緊地閉著。


    “籲——!”


    他停下片刻間,郭傳宗等三人也策馬趕到,見狀俱都露出奇怪的神色。


    “咦?”管平騎在馬上,大手在自己的光頭上摸了兩把,奇道:“怎麽門關了?”


    郭傳宗抬頭看了眼日頭,也是疑惑道:“此時正好日上三竿,正是往來行人最多的時候,即便蜀道難行,但也不可能如此之早就閉了關門才對。”


    又轉頭衝淩尉道:“喂,你是本地人,這劍門關從來都關得這麽早嗎?”


    淩尉也正緊盯著嚴絲合縫的關門,不解道:“劍門關雖然特殊,但如今又不是戰時,其放行時辰應與大唐別處一般無二才對。”


    “呔——!”


    正當眾人疑惑紛紛時,從高高在上的城牆上,有人不客氣地高聲吼道:


    “關下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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