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晨看了淩尉一眼,極為認同的皺眉道:


    “看來五聖總壇的人不是不想打五毒教,而是不願付出太大代價去打。”


    淩尉接口道:“所以你來了,讓他們找到了攻打五毒的契機。”


    躺在火塘邊喘大氣的郭傳宗一骨碌爬了起來,一臉若有所思,管平卻聽不懂,疑道:“你們在說什麽?”


    劍晨解釋道:“五聖總壇自百年前那一戰後,一直也未曾放棄過徹底打垮風蜈壇的念頭,可惜……”


    “可惜,當年的風蜈壇太過強勢,雖然四壇聯合打敗了風蜈,但定然也是元氣大傷,所以這才無法阻止風蜈壇去往巴蜀,甚至還重新建立了五毒教!”


    提起五毒教,與之同在巴蜀之地的淩尉深以為然,點頭道:“不錯,五毒教在巴蜀的發展實在太快,短短百年,其規模底蘊竟然就快趕上我青城派!”


    劍晨道:“正是因為如此,當五聖總壇從元氣大傷中恢複過來,再回頭想找五毒教麻煩的時候,卻驚然發現,若想一口吃下五毒,必定又是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苗人雖然民風彪悍,個個悍不畏死,但畢竟數量不多,若再來一次元氣大傷,需要多久才能恢複,實在不好說。”


    郭傳宗回過味來,恍然道:“所以五聖總壇一直想打五毒,卻又不敢?”


    劍晨苦笑道:“不是不敢,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契機,既能一舉攻下五毒,又不會令整個苗疆損失太過慘重。”


    郭傳宗的目光一閃,看著劍晨,突然了然道:“現在這個契機出現了。”


    “對!”劍晨很是無奈,指了指自己,“這個契機,就是百毒不侵的我。”


    五毒教最強的是什麽?是毒!


    偏偏這世上就有一個人,百毒不侵,這對於五毒教來說,何異於天生的克星。


    “這老頭!”郭傳宗一拍大腿,頓時怒道:“原來是從凶殘變成了奸詐!”


    管平終於聽了個明白,不由氣道:“那不是想拿咱們當槍使?”


    “當槍使?”劍晨目中冷光連閃,哼道:“那也得看盧九尚能付出什麽代價!”


    ————————————————


    盡管心中對於盧九尚有著這樣那樣的隔應,但不得不說,靈蛇寨如今安靜祥和的氛圍還是深深吸引著劍晨一群人。


    苗人好客,這並不是一句虛言。


    當劍晨等人在專為客人準備的吊腳樓裏入住時,靈蛇寨的苗人便自動默認為四人乃是寨子裏的貴客。


    突然之間,幾乎可以將四人淹死的十數大壇米酒便搬進了吊腳樓,有酒自然也有肉,極俱苗疆特色的酸湯魚、龜鳳湯、小黑藥燉雞等等美食也以冬眠的量一鍋一鍋往樓裏端。


    若不是劍晨等人一再推辭,恐怕郭傳宗等人已經等不到天龍蠱發作,就得撐死在靈蛇寨裏。


    夜晚降臨,又是拖著劍晨等人好一陣載歌載舞,直到喝米酒都將四人喝了個酩酊大醉,方才罷休。


    翌日,天方大亮。


    劍晨在難得的放鬆之後,悠悠醒轉。


    苗族米酒醇厚,好喝卻又不上頭,似他這等不常喝酒的人,雖然前一晚第一個被灌趴下,但當第二日醒來時,卻也不覺頭痛難耐。


    吊腳樓的第二層除了有會客的功能之外,最主要的還是起居之所,是以在堂屋旁邊,還有兩間臥房。


    隻是四人昨夜喝得人事不省,誰也沒有回房,倒圍著堂屋中間的火塘,就著溫暖的篝火舒服地睡了一晚。


    他伸了個懶腰,卻見旁邊除了管平還呼嚕震天之外,郭傳宗與淩尉兩人都不在房內。


    眼角餘光一掃,一碗還冒著滾滾熱氣的酸湯放在火塘邊煨著,不由心中一陣溫暖,想來這是寨裏的苗人怕他宿醉之後難受,特意為他做的醒酒酸湯。


    端起碗來,一口將酸湯灌下肚,隻覺一股酸中帶著甜的溫熱之意順著他的咽喉一路直下,由食道滑入胃裏,頓時一陣濃濃的滿足之感湧上心頭,連日奔波的疲憊似也在這陣酸甜之意下,被掃蕩一空。


    滿足地擦了擦嘴,斜眼看了看仍然呼呼大睡的管平,心下倒是很有種將他麵前那碗也端起來喝了的衝動。


    不由失笑,心中也是一陣感歎。


    似這種輕鬆寫意的生活,他有多久沒有經曆過了?


    沒來由的,很是懷念曾經在劍塚的日子,心下暗暗決定,待此間事了,定要回劍塚看看,看看師父,看看那個笨蛋師弟。


    想到這裏,劍晨突然隻覺一陣溫暖的疲倦,數次經曆生死之後,他的年歲雖然未長,但心態卻已滄桑,此時才覺以往那枯燥無味的山間生活是多麽的珍貴。


    可是,如今的他,又怎麽回到以往的平靜?


    歎了口氣,劍晨收拾好心情,又整理了一下衣衫,也不叫醒睡得死沉的管平,徑直往樓下走去。


    在一個呼嚕震天響的環境下,實在也不是個感傷情懷的好地方。


    才下得一樓,忽聞一陣刺耳的怪聲在附近響起,不由轉頭去看。


    嗚——嗚——嗚——唳!


    這怪聲有些熟悉,也有些令劍晨想捂緊耳朵。


    皺著眉目光一掃,差點笑出聲來。


    他們兩個怎麽湊到了一起?


    原來在吊腳樓一側,蹲著兩個小小的身影,其中一個正雙手捧著一支造型奇特的笛子,鼓著腮幫子拚命吹個不停。


    那一陣緊似一陣的怪聲,正是自那笛子裏傳了出來。


    劍晨之所以想笑,不是因為笛子裏吹出的怪聲,而是這吹笛子的人竟然是郭傳宗。


    而蹲在他旁邊,撅著小嘴一臉不滿的人,卻是他們在苗疆裏遇上的第一個人,苗族少女,妹妮。


    “哎呀,不對不對,你笨死了!”


    郭傳宗的吹奏實在難聽,妹妮捂著耳朵,表情誇張地猛搖頭。


    “呃……”郭傳宗尷尬地放下笛子,不服氣道:“怎麽是我笨,肯定是你教得不好!”


    妹妮的眼睛瞪得老大,蹭得玉立而起,跺著小腳氣道:“妮妮好心教了你一早上,你,你還不領情!”


    見她生氣,郭傳宗頓時氣焰弱了許多,訕訕笑道:“好妮妮,不如你再教一次,隻要能召來一條蛇,我也滿足啦!”


    “不教不教,你太笨了,氣得妮妮頭痛得想昏倒,快把蛇笛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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