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安安急得又是嬌喝連連,身軀一晃,就要去抵門。


    “有何不敢?”


    門外,那位禁衛軍將領冷哼一聲,手掌已然發力。


    安安在心急之下未曾察覺,而他卻在門外感受得極為仔細,這處安清公主的閨房附近,氣溫明顯比其他地方要來得更低,這不正是刺客在屋內的有力證據?


    心中篤定刺客定然就在屋內,隻要衝將進去一舉擒拿,事後就算安清公主一哭二鬧告到皇上那裏,他也不怕。


    更何況,到時這安清公主身上可是有著窩藏刺客的大罪,是否還有命去鬧,這可是個未知數!


    抱著這個想法,他嘴角的冷笑更甚,感受到房門傳來的阻力,當即一聲大喝,雙掌猛然就要一推!


    噗——!


    突然,在火光的映照下,一抹黑影以無人反應得及的速度電射而至,隻一閃,已沒入這禁衛將領的後頸窩。


    “嗬,嗬……”


    這位連名字也來不及報上的將領雙目陡然圓突,他猛推房門的動作立時一滯,嘴角那絲冷笑尚在,卻不斷往外泛著血沫,右手顫抖著,極力想往腦後摸。


    撲通——!


    終究沒有摸到,雙膝一軟,身著重盔的身軀往前撲倒,重重砸在房門上,倒令屋內的安安好一陣心驚肉跳。


    “刺客!是刺客的同夥!”


    那將領後頸窩上插著的,正是先前在小巷中突施暗手的無羽鏢刀,其餘禁衛軍士一見,這才突然炸了鍋,亂哄哄地四下一散,舉著火把到處尋找著暗中之人。


    “公主行殿,誰敢放肆!”


    不曾想還未等他們找出人在哪裏,夜空中突然傳來一道冷哼。


    冷哼之後,又是五道黑影突然而至。


    噗噗噗噗噗——!


    五柄鏢刀五個人,無一柄落空,淑景殿院內,頓時又倒下五具咽喉噴血的屍體。


    這道冷哼同樣傳入屋內安安耳中,登時令她焦急的麵容浮上了驚喜,連喊道:“蛇三,他們要對本公主不敬,全趕出去!”


    屏風之後,劍晨心中的震憾已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


    先是在這皇宮中偶遇安安,緊接著,他又發現安安竟然是什麽安清公主,這倒也罷,安安的身份一直神秘,公主,就公主吧。


    然而現下,他又從安安的口中,聽到了蛇三這個名字!


    蛇三他不熟,但對於蛇三背後所代表的勢力,他卻極為熟悉。


    蛇牙!


    安祿山那座隻有兵,沒有民的雄武城中,一支專事暗殺的神秘部隊,他劍晨,也曾是其中的蛇二十九!


    安安的身邊,怎麽會有蛇牙的人守護?


    等等!


    安安……安祿山……


    劍晨的麵容悚然大驚,難道說,安安本就是安祿山一脈的人?


    他這頭正自思慮極憾,房門外,那蛇三陰冷的聲音又再響起:


    “小姐,蛇三隻會殺人,不會趕人。”


    聞聽此言,安安明顯愣了愣,目光不由往屏風處看了一眼,猛咬銀牙,吒喝道:“那就都殺了!”


    “是!”


    蛇三淡淡應了聲,聲音落下時,又有五聲慘叫淒厲劃過宮城。


    “安清公主,宮城之內屠殺大內禁衛,你可知你犯的……呃……呃!”


    禁衛軍中,有人驚惶大叫,可惜,話至末尾,咽喉上已多了一柄無情鏢刀。


    “深夜攪擾小姐清夢,你們犯的才是死罪!”


    蛇三冷冷的聲音在禁衛軍不住的慘呼中格外刺耳,隻是片刻而已,房外雜亂的腳步聲已少了近半,這也就代表著,湧入淑景殿的禁衛軍,死傷已然過半!


    不知是因著翡翠玉蟾的陰寒氣息,還是外間蛇三殘忍嗜殺的森寒之氣,劍晨打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令他的身軀突得一顫。


    門外有蛇三在大開殺戒,安安心神一鬆,連衝向屏風後劍晨藏身之處,壓低聲音,俏臉焦急道:“傻子,你可真是個傻子,你跑來皇宮作甚?”


    “咦?”


    還不待劍晨回答,她終於發覺不妥,訝道:“你身上放了什麽,怎麽恁般寒冷?”


    劍晨苦笑一下,將一直牢牢提在右手中的包裹往她眼前晃了晃,低聲道:“翡翠玉蟾。”


    安安的嬌軀在聽到翡翠玉蟾四字後,突地猛震,花容失色道:“翡……翡翠玉蟾?你,你找它作甚?”


    劍晨此刻實已被翡翠玉蟾凍得思維麻木,對於安安的失態並未察覺,隻是回道:“小郭他們中了蠱,需要玉蟾解蠱!”


    “笨蛋!”


    安安一聽,不由咬牙罵道:“你就這般帶著翡翠玉蟾跑,不被人發現才是怪事!”


    劍晨一怔,茫然道:“那我應該怎麽帶著它跑?”


    安安小手一伸,氣道:“拿來!”


    “拿什麽?”


    突遇安安,又受了陰寒氣息所迫,劍晨身上那股早已消散,而安安又極為熟悉的傻氣頓時死灰複燃。


    “玉蟾!”


    安安咬牙切齒,一邊關注著門外蛇三的動靜,一邊劈手從劍晨手裏奪下翡翠玉蟾。


    “安安,你有辦法讓我將它帶出去?”


    劍晨愣了愣,麵色一喜,急切問道。


    安安撇了他一眼,道:“有。”


    幾乎與聲音同步,在有字出口時,她竟然頂著徹骨的陰寒,單臂狠狠往地下一擲,包裹著翡翠玉蟾的布包被她用力摔在地上。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劍晨阻止不極之下,陡然自地上翡翠玉蟾身上響起。


    “你幹什麽!”


    玉蟾碎,代表著郭傳宗等人的生命,也將破碎!


    萬料不想安安會如此做的劍晨心頭一股怒火突然升騰,他用力瞪了安安一眼,想也不想,蹲下身子就要打開布包查看玉蟾情況。


    “你不信我?”


    安安看著他的動作,沒有阻攔,隻是幽怨地問道。


    劍晨正在解開包裹的手突的一頓,不由抬起頭,望了安安一眼,這一眼,卻令他心頭猛顫。


    安安的俏目裏,滿含著無盡的失望,兩人目光對視時,劍晨隻卻從她眼裏看到的,隻有空洞,沒有半分焦點的空洞。


    這個眼神,他曾經在安安身上見到過,那是在萬藥穀,安安留書而辭之前。


    緩緩站起身,劍晨沉默著,往後退了一步,滿含複雜神色的目光盯著安安,輕輕從嘴裏吐出了一個字: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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